到了老宅，廖志敏安排的人已经在清理院中的杂草青苔。
镇上还有这么气派的老宅？以前是地主住的吧？
他们虽然在四九城住过四合院，但大多是简陋的大杂院，远不如这江南徽派宅院精致。
连游廊石柱都雕刻着精美花纹，高大的马头墙更是北方罕见的特色。
叶东方笑道：
没错，是地主家的宅子。
现在地主被打倒了，院子归我们使用，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新据点！
几人面面相觑，齐刷刷看向叶东方：
什么意思？
叶东方掏出怀里的证件扔过去：
看，昨天刚盖好章的。
你们不是听说县里要招安吗？安后你们还得跟着 ，这辈子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了！
几人手忙脚乱地接过证件，看清内容后都愣住了。
农技站站长？老大你当站长了？
康春雷又惊又喜。
叶东方挑眉：怎么，我不配？你们都能进编制，我还不能当个站长？
几人兴奋地吹起口哨：配！太配了！
我们原本还担心，万一县里派来个外行站长瞎指挥，咱们可就难办了。
这下好了，白担心了！跟着老大，肯定有好日子过！
叶东方瞥了他们一眼：
好日子没有，辛苦活少不了你们的！
赶紧动起来，听我指挥，先把宅子收拾出来！以后你们常住这里，不趁过年收拾好，正式开业后就没时间弄了！
经过叶东方解释，几人才知道革委会将这座宅院划给农技站作为综合站点。
规划图中，部分倒座房、后罩房和耳房还被划为宿舍区。
前院是对外窗口，以后老乡来买种子、修农机或找兽医，都在前院活动。”
中院是办公区，技术员办公、开会、财务人事都在这里。”
后院二十间房，正房和厢房用作教室，供外县学员上课。”
各院的耳房、倒座房和后罩房共十间，采光较差，不适合办公或对外，我打算用作技术员宿舍。”
尽量只用后两进院的这些房间，前院的非必要不启用，布置好后锁上，留作招待室。
以后县里领导来考察，也有个休息的地方。”
叶东方考虑得非常周全。
那些耳房、倒座房和后罩房原是给下人住的，房间不大，采光不好，只适合作宿舍。
每间房放两张上下铺，可住四人。
二十间房共八十个床位，足够全站人员住宿。
那我们过了年就能搬到镇上，不用在生产队和知青挤大通铺了，对吧？
叶东方点头道：
入编后就在农技站上班。
明年县里要你们开班教劁猪，估计来学的不光外县的，本县也会选人。
你们的工作重心，得从实际操作转到教学上了。”
几个混混顿时眉开眼笑。
咱这算是熬出头了？
叶东方笑：理论上是。
但后面怎么样还不好说，学员能不能胜任各公社大队的工作，会不会要你们去收拾烂摊子，都说不准。”
混混们摆摆手，并不在意：
那都不重要！关键是咱不用睡通铺了，能常住镇上，天天一起吃饭喝酒聊天，还能住上这老宅，这日子多美！
他们又看向叶东方：
老大，那你呢？你也搬来吗？
叶东方似笑非笑：
我搬来干什么？明年我就要娶媳妇了，跟你们这群光棍混有什么意思？晚上抱着媳妇睡热炕头不香吗？
众混混：忽然觉得住这老宅也没那么让人兴奋了是怎么回事？
一见到叶东方，他们立刻堆起笑脸：
叶站长，我们今天没事，都来给您帮忙！
这些人可不是光说不做，真的带了工具，不用叶东方吩咐，就主动开始擦窗户、铲墙面、除青苔。
叶东方当然明白他们的来意——这么卖力，还不是冲着他那补身的药酒？他也不客气，现成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一忙就是一整天，午饭只简单吃了叶东方带的饼子。
人人都累得够呛，但老宅总算有了个初步模样，不像刚来时满院杂草青苔了。
叶东方也很大方，一挥手请所有人去国营饭店吃饭。
几十号人，一下子把饭店坐满了。
叶老弟，少点一个菜！我这儿弄了几条好东西，让后厨加工一下，给大家加餐！
说着就把袋子拎到后厨，一倒，三条通红的大鱼滑了出来，每条都过半米长，少说十几公斤重，其中一条尾巴还在拍打，嘴一张一合。
长江胭脂鱼，味道不输长江三鲜！廖志敏笑着解释。
叶东方在鱼被拿出的那一刻就听到了系统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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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级物种，但众目睽睽之下，明知是样本，他也没法收集。
那边厨师动作麻利，立刻拎去处理了。
叶东方不好再盯着，便转头找廖志敏帮忙。
廖哥，这鱼您从哪儿弄的？
廖志敏看向他：
我有个兄弟，他爹是江上打鱼的。
昨儿个赶上鱼群，捞了一大网，分了我几条，今早刚送来。”
叶东方眼睛一亮，凑近压低嗓门：
能不能帮忙问问，他家还有活鱼吗？我想买几条，价钱不是问题。”
廖志敏纳闷：尝个鲜就行了，你待会多吃几口不就得了，还专门买？
叶东方信口胡诌：
这不是处对象了嘛，过年要去老丈人家送礼。
这鱼浑身通红，瞧着喜庆，老人家肯定中意！
廖志敏瞪圆了眼：
你小子才多大就处对象了？我还打算给你介绍革委会的姑娘呢，没想到你手脚这么快！真是干啥都麻利，升职快，找媳妇更快！
行吧，明儿帮你问问，看那小子家还有没有富余的。”
你们那宅子今天收拾得咋样了？
叶东方简单说了说进度。
不多时，后厨就把那几条胭脂鱼做好了，两条水煮，一条清蒸，装了满满三大盘。
叶东方又点了几个荤菜，配上一大锅白米饭，众人顾不上客套，端起碗就狼吞虎咽。
这胭脂鱼在叶东方穿越前的时代已是保护动物，野生稀少，要靠人工放苗。
但在六十年代末，却是餐桌上的常客。
鱼个头不小，廖志敏拿来的三条还算小的，成年鱼能长到一米多，重三四十公斤。
关键是肉质细嫩似淡水鲶鱼，却没有土腥味，反而带着鲜甜，清蒸蘸酱就极美味。
叶东方先前说要鱼送老丈人本是托词，但尝过味道后，倒真动了心思——说不定未来老丈人真会喜欢。
饭后众人散去。
叶东方让小张他们先走，自己则给廖志敏和那几个警察使了个眼色。
这帮人早注意到叶东方自行车后座绑着的竹筐，一看那眼神立刻会意，跟着他走进僻静巷子。
叶东方掀开筐盖，露出几坛酒。
外头四大名酒，一斤不到三块。
我这药酒一坛两斤，卖十块不算贵吧？
但空口无凭，说再好也是虚的。”
今儿个不收钱，一人一坛，先拿回去尝。”
觉得好，回头再给钱！
几人连忙推辞，说不是出不起钱，哪能白拿。
叶东方坚持道：
我对自己的酒有信心。
要是喝完不来找我买第二坛，算我砸招牌，绝不讨钱！
众人望向廖志敏。
廖志敏在革委会这些年，还没见过叶东方这样的。
他笑道：
成，那我就不客气了。
先尝尝再说！
见廖志敏拿了酒，其他人也不再推辞。
每个拿酒的人都面带愧色，像是占了便宜。
只有叶东方心里门清，喝了他的酒，没有不给钱的道理。
这些人回去后，恐怕半坛没喝完就会坐不住。
明天，准会乖乖来付钱！
叶东方暗笑，上了他的船就别想下。
别的没把握，但他酿的酒，农场里尝过的没有不服的！
分完酒，叶东方正要回农场，廖志敏忽然跑回来喊：
叶老弟，你不是要胭脂鱼吗？我手下说他家还养着七八条活的，现在就能去拿！
叶东方来了精神，蹬上自行车冲过去：
要要要！人在哪？现在就去！
廖志敏朝革委会门口招手，一个二十七八岁的汉子跑过来，憨厚地笑着。
这是梁满仓，他爹是江上打鱼的。
想吃鱼找他准没错。”
满仓啊，这位别看年轻，可是咱镇农技站站长叶东方同志。
十八岁就当站长，年轻有为啊！
梁满仓赶紧问好：叶站长好！
叶东方摆手笑道：满仓哥别客气，叫我小叶就行。”
梁满仓哪敢真这么叫。
这位能和廖志敏称兄道弟，就是领导，他哪敢造次？
叶东方拍拍自行车：
天不早了，买完鱼还得回农场。
满仓哥坐我车吧，你指路就行。”
梁满仓急了。
让领导骑车带他？顿时结巴道：
要不我骑车带您？
乡镇路况差，坑洼不平。
叶东方体力好，傍晚载人没问题。
但让梁满仓带他，怕是要栽沟里。
磨蹭啥？人叶站长都不介意，你倒矫情上了。
趁天没黑赶紧走，骑不动了再换！
廖志敏不耐烦地催促。
梁满仓这才手忙脚乱爬上后座。
刚坐稳，叶东方一蹬脚踏，车子如箭般窜出，吓得梁满仓赶紧抓住车座钢管。
接着，梁满仓生平第一次体会到风驰电掣——一辆二八大杠，硬是被叶东方骑出了赛车的 感。
大冬天，梁满仓灌了一肚子冷风，后背冒汗，屁股颠得发麻。
但速度快有好处：到东川河下游梁满仓家时，天还没全黑。
梁家黑漆漆的，只有厨房炉火亮着。
听到车铃响，一个佝偻着背的五十多岁男人走出来。
谁呀？
梁满仓跳下车喊：
爹，是我。”
满仓爹一愣，看着叶东方和自行车：
你咋坐人家车回来的？这后生是谁？
梁满仓忙说：这是镇上领导，农技站叶站长。
听说咱家有胭脂鱼，特地来买活的！
一听是镇上的干部来了，老渔夫立刻局促不安起来，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叶东方赶紧问道：老人家，您这里除了胭脂鱼，还有别的品种吗？要是有的话，其他种类的鱼我也一起买了！
他这么问可不是随便说说。
就在刚才把自行车停在梁家门口时，系统突然发出警报，显示附近出现了多种一级保护物种。
有的有的，领导您想要什么鱼，我这就去给您捞！老渔夫说着就领着叶东方往后院走。
院子里有个连通东川河的大水池，活水正源源不断地流进来。
虽然天色已晚，叶东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池子里两条尖嘴长身的大家伙。
看到这两条鱼，他心跳加速，顾不上客气，指着鱼急切地问：
大爷，这两条鱼卖不卖？
梁满仓的父亲露出为难的神色：这鱼已经有人预订了您真要的话，我只能分一条给您。”
叶东方顿时急了。
这两条正好是一对，带回去放进鱼塘很快就能繁殖。
要是只有一条，除了让系统记录物种外毫无用处。
别只给一条啊，两条都卖给我吧，价钱好商量！
满仓爹有些犹豫，下意识看向儿子。
梁满仓问道：爹，这种剑鱼好抓吗？
不好抓啊，为了逮它们我的渔网都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