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猿群围着酒槽跃跃欲试，叶东方识趣地抽身离去——他可不想见识醉酒猿群的功夫。
次日清晨，小混混们见到屋后堆积如山的猎物都惊呆了。
叶东方坦言这是黑熊所赠，提议大家帮忙制成腊肉寄回家中。”当初仓促下乡，想必家人多有牵挂。”这番话让众人眼眶发热，纷纷埋头处理起猎物来。
剥皮剔骨间，几百斤鲜肉渐渐变成能长久保存的腊味，也化作了游子对家的思念。
叶东方正琢磨着找农场里哪位婶子帮忙熏腊肉，何婶子一听就主动揽下了这活儿。
我娘家在巴蜀，要说熏腊肉的手艺，农场里我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叶东方乐得省心，直接把肉都交给了何婶子。
作为交换，他帮何婶子把牛棚打草料的活儿派给了小他们——让这群人每人割一筐草就够牛吃一天了。
那些被黑熊拍死的猎物，叶东方特意留下了内脏。
上次的乱炖味道不错，这次他打算试试卤制。
骨头则慢慢熬成高汤，存进空间留着煮面用。
也许是叶东方让他们寄肉寄信的话起了作用，也可能是这群浑浑噩噩多年的混混终于找到了人生方向。
自从学了劁猪手艺后，他们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在四九城当街溜子时，邻里见到他们就躲，眼神里满是厌恶。
如今在农场，社员们却亲切地喊着康知青李知青，这份尊重是他们从未体验过的。
这天晚上，几个混混趴在叶东方家写信时，突然咬着笔头问：老大，像我们这样的还能读书吗？
叶东方先是一愣，随即欣慰地说：怎么不能？古代白首穷经的人多了去了。
你们可以去借课本，或者去废品站淘旧书。
有不懂的就请教知青，给点好处保准人家倾囊相授。”
他特意叮嘱：从小学课本开始，一步一个脚印。
三五年下来，肯定大不一样。”
这番话仿佛点亮了他们心中的灯。
其实他们当年都是因为家贫辍学，后来为自保才走上歪路。
叶东方早就看出这群纸老虎的软肋，如今送他们下乡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我再去问问场长，看能不能办个扫盲班。
不过你们公社离得远，得弄辆自行车才行。”
没想到几人当即掏出一叠工业券。
手法越来越娴熟，到最后半分钟就能完成一头。
出师那天，叶东方把何婶子熏好的腊肉分给他们带走。
每人提着三四十斤肉，先去镇上寄回家，又去废品站淘了套小学课本，这才返回各自公社。
叶东方知道，这群人今后在各生产大队，算是真正站稳脚跟了。
他没再费心，专注投入养猪事业。
半月倏忽而逝，养猪场风平浪静，倒是妹妹叶明珠的蜕变令叶东方颇感意外。
晒谷场上，她不再黏着哥哥，每日忙着称重记账。
这丫头虽未读完初三，却已是农场里拔尖的文化人——字迹娟秀，心算利落，连素来严苛的娄耀平都频频点头。
如今她每日稳赚六七个工分，丝毫不逊于知青院那群挥镰割稻的城里姑娘。
叶东方暗自欣慰。
这年月，女子需得脑中有主意，手中有本事，缺一不可。
见她凭本事立足，他自然全力支持。
相较之下，叶东方反倒清闲。
养猪场的活计被他玩出了花样——召唤屎壳郎军团清理猪圈，粪便顷刻无踪；几亩系统土地轮播牧草，辅以螺蛳河蚌制成的生态饲料，肥猪们吃得毛光水滑。
短短半月，首批系统猪已肉眼可见地圆润起来。
后山木屋里养伤的土狼小绿恢复得七七八八。
雷东宝因兵团任务被迫归队时，这头狼王伤口虽已结痂，但叶东方清楚：脏腑缝合处还需将养，神经修复更得耗上一年半载。”能力，雷东宝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人一走，叶东方便把小绿挪进系统山林。
灵泉滋养下，狼王三日痊愈。
闲来无事时，叶东方常逗弄这头傲娇的土狼——的指令虽遭白眼，小绿却总口嫌体直地照办。
直到被揉乱头顶鬃毛，它才龇牙低吼，叶东方便大笑着闪出空间。
下乡前获得的兽语技能，此刻显出妙用。
六十年代的兽医没有光机，全凭望闻问切。
当对象换成动物时，这项能力便成了金手指。
小绿腹部的隐痛、神经的麻痹，皆通过低嚎与肢体语言传递，比任何仪器都来得直接。
放归山林那日，狼王在晨雾中回首，竖耳凝望的模样，终于让叶东方确信：这睥睨四方的姿态，才是真正的荒野之王。
那家伙不知是跟叶东方处出了感情还是怎的，回山后第二天又下山了，这回还拖家带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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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农场也不往社员地里跑，就乖乖待在养猪场，像条家犬似的跟着叶东方转悠。
叶东方也不赶它们，只叮嘱别伤人就成。
农场里孩子多，都是民兵连的娃，从三五岁的小不点到半大少年都有。
起初叶东方刚来时，孩子们都怯生生的，只敢远远张望。
后来有回叶东方随手分了把大白兔奶糖，孩子们顿时像开了闸，成天往他跟前凑。
这帮小家伙不光帮着收拾院子、打猪草，连山里摘的野果、掏的鸟蛋都要拿来献宝。
最让他们崇拜的，还是叶东方带着土狼巡视养猪场的架势——农场里养狗的几户人家，孩子们总爱比谁家狗最厉害，可这些狗一见土狼就怂得直刨地。
孩子们哪见过这阵仗，立马把叶东方当神仙供着。
他说话比爹妈还管用，讲故事时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金庸古龙的武侠故事听得孩子们眼睛发直，回家还要添油加醋学给大人听。
不出半月，连大人们都坐不住了。
宣传干部找上门，说社员们联名要求开说书场——原来大人们听孩子转述总接不上茬，心里痒得像猫抓。
这正中叶东方下怀，他早盘算着办扫盲班，眼下正好借说书夹带。
于是养猪倌摇身变说书先生，从《越女剑》开讲，烧焦的木板当黑板，时不时教几个字、算几道题。
没承想场面越闹越大，连隔壁劳改区都惊动了。
你小子哪来这么多鬼点子！娄耀平叼着烟卷直咂嘴。
他看出叶东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些生僻字和算术题分明是给文盲社员开小灶。
当叶东方提出让徒弟们来旁听时，老娄却犯了难。
原来援建兵团的兵蛋子们听说书场热闹，个个心痒难耐。
耿洪波不好直接拦着，只能找老娄诉苦。
叶东方眼珠一转：要不让我妹去劳改区广播站播讲？——既给叶明珠谋了个轻省差事，又解了兵团的馋，乐得娄耀平直拍大腿。
娄耀平笑着戳了戳叶东方的额头：
这主意不错！你小子脑袋瓜就是活络，比我们这些老古董强多了！
成，我去找耿团长说。
你放心，不会让你妹妹白忙活，这回可是耿洪波求着咱们办事，不让他放点血，别说你，我第一个不答应！
叶东方不由得笑出了声。
到底是并肩作战过的老战友，娄耀平和耿洪波这份情谊真叫人羡慕。
对了。”
娄耀平突然从抽屉里抽出一张报纸递过来。
你看看这个。”
叶东方疑惑地接过报纸。
昨天的《人民日报》头版赫然印着有毒饲料的调查新闻。
要不是你及时发现端倪，这事根本捅不出来。”
谁能想到普通饲料背后藏着这么大一张网。”
你猜得没错，咱们农场不是个例，这批毒饲料已经流向全国了。”
幸亏发现得早，要是再晚些时候，不知道要害死多少牲口。”
娄耀平说着说着声音都发颤，看向叶东方的眼神却满是感激。
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等调查结束，表彰肯定少不了。
好好干，前途无量啊！
叶东方对嘉奖并不上心。
是敌特在搞鬼吗？布这么大的局，绝不能放过一个！
娄耀平摆摆手：这不是咱们该操心的。
既然都登报了，上头肯定会一查到底。”
见娄耀平这么说，叶东方也不再多问。
月底秋收接近尾声。
今年天公作美，亩产突破四百公斤，晾晒也顺利，粮仓很快堆得满满当当。
送公粮不需要太多人手，老支书带着几个会开车的社员，借来卡车一趟趟往粮站运粮。
娄耀平总算能喘口气。
他把注意力转向养猪场，等运粮车出发后，立刻带着二十多个壮劳力赶了过去。
叶东方早就在猪圈候着了。
为了公平起见，他特意没给猪喂早饭。
场院外围满了看热闹的社员，大家都等着看这一个月来的养殖成果。
娄耀平指挥众人用竹筐抬猪过秤，连那几头野猪也没落下。
称重结果惊呆所有人。
短短一个月，每头猪平均增重二十多斤。
照这个速度，到过年还能再长七八十斤。
现在都有七十多斤了，年底肯定能到一百五！娄耀平激动得直搓手。
叶东方却笑道：不止。
这些猪刚做完手术，恢复期长得慢。
正常来说，接下来三个月能长一百斤。”
这话引起一片哗然。
半年养出两百斤的猪？简直闻所未闻！
可眼前这些猪确实个个膘肥体壮，毛色油亮，和以前养的完全不一样。
娄耀平将信将疑：这就是阉猪的威力？
叶东方摇头：只占一半功劳。”说着端出准备好的饲料：关键是这个。”
娄耀平一见那些颗粒物顿时变了脸色——这不就是之前说的有毒饲料吗？
你糊涂啊！怎么能用这种东西！
叶东方连忙解释：场长您误会了，这是我自制的安全饲料。”
原料都是玉米芯、豆饼、河鲜壳这些天然东西，磨成粉压制的。”
娄耀平怔住了，突然抓住叶东方话里的关键信息。
你是说，你从上次那个土方子研究出了用天然原料配制的饲料？既能促进猪的生长，又不会像有毒饲料那样产生副作用？
叶东方点头道：没错。
除了刚才提到的原料，骨粉、鱼粉、豆类和青草都能混合使用。
只要配比科学，营养均衡，猪吃了长得更快，比单喂猪草效率高多了！
娄耀平心跳加速，一把拽住叶东方就往办公室走。
快把配方写下来——不，直接写份完整报告！从发现毒饲料到研制出配方的全过程，都要写得清清楚楚！
把配方和营养配比都写上！
再带上饲料样品，马上去县农业局汇报！
叶东方立即明白了娄耀平的意图。
要不要等这批猪出栏后再上报？
他原计划用农场这批即将出栏的猪做示范。
等交到供应站后，配合宣传自然能在乡里传开。
但眼下《人民日报》刚在头版痛批饲料养猪是歪门邪道，直接上报很可能被县里压下来。
娄耀平却等不及了。
他想争取县里拨款，尽快投产推广。
看出叶东方的顾虑，娄耀平信心十足：凭着《人民日报》的报道，叶东方在县里已是响当当的人物，这技术绝对能让领导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