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本牛皮纸封面的本子,孙大军脸色刷白,刚要弯腰去捡,却被叶东方的定身符定在了原地。
孙大军,这是你的吗?旁边一个知青顺手捡了起来。
几个女知青被精致的笔记本吸引,凑过来想看。
那个男知青为了表现,直接把本子递了过去:孙大军肯定不会介意的!
孙大军有口难言。
女知青们翻开本子后脸色大变,一把扔开本子骂道:下流!东西也好意思带出来!
更巧的是,那本子不偏不倚落在了准备开门的乘务警脚边,还正好摊开着。
乘务警弯腰拾起,只看了一眼就沉下脸来。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车厢,厉声问道:
这是谁的笔记本?
叶东方见状,立即解除了孙大军的定身状态。
孙大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笔记本掉出来的那一刻,本能地想去捡。
可低头一看,地上空空如也。
他正疑惑是不是眼花了,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更严厉的质问:
我再问一遍,这笔记本是谁的?
孙大军僵硬地转过头,顿时魂飞魄散——乘务警手里拿着的,正是他那本牛皮纸封面的笔记本!
他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旁边的男知青抢先指认:
是他的!刚才从他被褥里掉出来的!
孙大军气急败坏地狡辩:
不是我的!是叶东方他们栽赃!
这拙劣的谎言让周围人都露出厌恶的表情。
乘务警冷冷地问:
你说不是你的?那写几个字对比笔迹就知道了。”
孙大军顿时语塞。
他忘了最关键的一点——笔记本里的内容都是他亲手抄写的。
要不是和叶东方结怨,他也不会想到用它来栽赃。
眼看无法抵赖,孙大军面如死灰,颓然承认:
是是我的。”
就在【叶东方冲他咧嘴一笑,竖起食指抵在唇边:
撒哟那拉,走好不送!
孙大军这才猛然惊醒——全是叶东方设的局!
可惜为时已晚。
铁证如山,笔记本是他的,字迹是他的,任他百口莫辩。
要怪就怪自己贪心不足蛇吞象,偷鸡不成蚀把米,活该!
变故来得太快,直到红袖章押走孙大军,车厢里的知青们仍一脸茫然。
几个女知青被追问笔记本内容,顿时面红耳赤,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莫非是那种书?有人恍然大悟。
窃窃私语中,《少女之心》的书名渐渐传入叶东方耳中。
叶明珠拽了拽哥哥的衣角:哥,他们说的什么呀?为什么一个本子就能抓人?
叶东方一时语塞。
这要如何向妹妹解释?
小孩子别打听,他含糊其辞,总之他写了不该写的东西,警察叔叔依法办事。”
几个小混混听得真切。
这些四九城的顽主早见识过这类手抄本,顿时冲叶东方挤眉弄眼,笑得暧昧。
叶东方抬腿就是一脚:
笑个屁!收拾东西准备下车!
列车缓缓停稳,绿军装的知青们鱼贯而出。
恰在此时,一列运煤车进站。
车厢门一开,走下的却是一群灰头土脸的囚犯,在持枪民警押解下踉跄前行。
站台上顿时议论纷纷。
听说是从四九城押来的劳改犯,要送去皖南农场改造。”
叶东方暗自苦笑:真是冤家路窄。
早听说傻柱他们被判了劳改,没想到竟和自己分到同一处。
他眯眼在人群中搜寻,奈何囚犯们剃了光头,满身煤灰,根本辨不出谁是谁。
索性不再多看。
横竖到了农场自会相见,眼下徒增烦恼。
只盼这些人洗心革面,若再敢生事等待他们的可不止劳改这么简单!
江城站下车的知青约百余人。
叶东方随人流走出车站,很快看到举着木牌的接应人员。
各公社分到八人左右,唯独农场分了二十人。
叶东方心知,这些多半都是有些门路的。
见同伴们惶惑不安,他高声提醒:先去公社报到,生产大队会来接人。
安顿好了再联系!
叶东方带着妹妹来到农场接应点。
一位老伯清点完人数,领着他们走向站前空地——那里停着辆破旧的拖拉机,车头蹲着个叼狗尾巴草的年轻人。
辛苦东宝了,老伯歉意道,最近农忙,实在抽不出车。
火车又晚点
年轻人爽朗一笑:老支书客气啥!就算调去劳改区,我永远是您的兵!
不过今天不巧,劳改区要接四九城来的犯人,只剩这辆拖拉机,委屈知青同志们了。”
众人这才惊觉,这位卷着裤腿的老伯竟是农场支书。
叶东方却捕捉到关键信息:农场新建了劳改区,这名叫雷东宝的年轻人刚调过去。
看来阎解旷的情报没错——农场扩建需要劳力,这才调来劳改犯开垦湖田。
老支书催促众人上车,顺口介绍:这是雷东宝,去年分来的新兵。”
叶东方心头一震。
雷东宝?他脱口问道:老支书,咱们县里是不是有个背山大队?
不等回答,雷东宝惊奇道:嘿!四九城的还知道背山大队?我老家就在隔壁小雷村!
叶东方顿时了然。
好家伙,这是撞进电视剧大杂烩了!雷东宝正是《大江大河》里宋运辉的大舅哥!
这辆老式手扶拖拉机与第三版一元纸币上的同款,靠人力摇把启动。
随着哒哒哒的轰鸣,满载行李的车斗已无立锥之地,知青们只能蜷坐在包裹上。
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出城后的土路坑洼不平,剧烈颠簸中,面色惨白的知青们死死抓住围栏,呕吐声此起彼伏。
看到这一幕,雷东宝笑得合不拢嘴,老支书却阴沉着脸。
这位农场负责人看着这群知青单薄的身板直发愁——干农活可比城里辛苦百倍,这样的体格怎么扛得住?要不是政策规定,他真不想接收这些城里来的娇娃娃。
叶东方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和妹妹叶明珠因为喝过灵泉水,丝毫没有晕车的不适。
他护着妹妹,目光掠过窗外飞逝的农田山色,暗自盘算着今后的打算。
眼下农场缺乏农机设备,牲畜仍是主要劳力,自己掌握的兽医技术或许能成为立足之本。
这时,同行的女知青周凤菊凑到驾驶室套近乎:胡叔,我叫周凤菊,以后请您多关照。
听说场里有头牛难产了?老支书虽然不喜欢这种献殷勤的做派,还是解释道:农场分种植区和畜牧区,现在农忙,牲口都在干活。
偏偏有头母牛凌晨临产,到现在还没生下来。”
这母牛和它肚子里的崽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提起这事,老支书眉头拧成了疙瘩,手不自觉地摸向衣兜找烟,却只摸出个空烟盒,脸色更难看了。
叶东方本在闭目养神,听着周凤菊和老支书的对话,只当是闲谈。
不料周凤菊突然转头看向他,眼中藏着掩不住的恶意。
叶东方敏锐地察觉到异样,睁眼正好对上她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
他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女人又要作妖。
果然,她转向老支书,故作轻松地说:
哎呀,我还当多大个事儿呢!母牛难产,咱们这儿说不定就有人能治!
叶东方不是连劁猪都会吗?还是自学的,之前在火车上还被研究所的领导相中了呢!
这么能耐,治个母牛难产肯定也不在话下吧?叶知青,你说是不是?
说完,周凤菊冲叶东方咧嘴一笑,装得一脸天真,好像挖坑的不是她一样。
这话一出,叶东方顿时被架在火上烤。
车上其他知青齐刷刷看过来。
妹妹本来昏昏欲睡,一听这话立刻挺直腰板,怒视着周凤菊就要发作。
叶东方连忙拦住她。
哥——小丫头气得小脸通红。
叶东方只是轻轻摇头。
初来乍到就和知青起冲突,只会给老支书留下坏印象,影响他们后续的计划。
不过周凤菊这一手也把他气笑了。
原以为她只是外表不讨喜,没想到内里也这么龌龊!
之前她几次示好被拒,还被叶东方当众驳了面子,现在逮着机会就想报复。
这一招确实阴毒。
她把叶东方推到老支书面前。
如果叶东方说不能治,老支书就会觉得他是个只会吹牛的草包。
那样一来,叶东方在老支书心里的印象就彻底毁了,以后想翻身都难。
如果叶东方硬着头皮说能治,最后却救不了母牛和小牛,那麻烦更大。
说不定农场会把责任全推到他头上。
刚来就害死耕牛,以后在农场还能有好日子过?
总之,周凤菊用心险恶,无论叶东方怎么应对,都难以全身而退。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这招祸水东引,反而帮了叶东方大忙——他正愁没机会展示自己。
果然,老支书一听周凤菊的话,立刻惊喜地转身,紧紧盯着叶东方,眼中满是期待:
你叫叶东方?她说的是真的?你会劁猪,还能治母牛难产?
叶东方微微一笑,迎着周凤菊挑衅的目光,平静地对老支书点头:
胡支书,我高中时对兽医感兴趣,自学过一些,略懂皮毛。”
不敢打包票,得先看看具体情况。”
老支书一听,眼睛顿时亮了,看叶东方的眼神像捡到了宝:
难产是因为牛犊子在肚子里横着,生不下来,这情况你能处理吗?
叶东方立刻明白了:胎位不正?如果是这个原因,我有七八成把握。”
老支书激动地抓住叶东方的手:
好好好!那咱们赶紧去农场,先把这要命的事解决了再说!
他立刻吩咐雷东宝加速:开快点!再晚母牛就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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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东宝应了一声,把拖拉机开到最快,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偷瞄叶东方。
车速一快,车斗颠得更厉害,车上的知青们东倒西歪,不少人忍不住吐了起来。
叶东方赶紧护住妹妹,生怕她被溅到。
他也没想到,自己只说了一句,老支书就如此信任,毫不怀疑。
这让他有些意外,本想再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
而一旁的周凤菊,则气得牙痒痒。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陷阱,不但没让老支书看穿叶东方的真面目,反而让他更相信这小子能治牛!
老支书怎么这么糊涂,连这种鬼话都信?叶东方才多大年纪,说得有模有样的,根本就是在胡扯!他怕是连真牛都没见过几头吧?
周凤菊恨不得当场揭穿叶东方的谎言,叫他下不来台。
不过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现在叶东方答应得越爽快,等到了农场就越难收场。
想到叶东方倒霉的样子,周凤菊就忍不住兴奋,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摆明等着看他出丑。
不少知青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在火车上有人见过叶东方教人劁猪,还有人跟着学。
但那时候叶东方被一位老领导夸过,大家也没说什么,顶多觉得他是在哗众取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