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件事其实已经相当清楚。
如果蒋天养还想不明白，叶凡倒真要重新考虑是否与他合作了。
蒋天养与太子相继落座。
刚坐下。
还没来得及动筷。
蒋天养便立即说道：“叶先生，我能开门见山说几句吗？”
“但说无妨。”
叶凡道：“这里是我家，没有外人。”
闻言。
蒋天养马上问道：“叶先生让韩宾他们带给我的文件我看过了，他们转达的话，我也听了。”
“不知……”
“能否先让我们听听录音的内容？”
说到这里。
蒋天养笑了笑，解释道：“并非我不相信叶先生！”
“实在是这件事对洪兴社关系重大。”
“而且……”
“这也关乎我能否找到害死我哥哥的凶手。”
“作为弟弟，我总得亲耳听到，才能更安心。”
这段录音。
实在太关键。
关系到他能否顺利坐上洪兴社龙头之位。
因此……
即便韩宾、恐龙、十三妹三人都表示亲耳听过全程。
可是！
蒋天养若不亲自听一遍，终究无法彻底放心。
对蒋天养的心思。
叶凡自然心知肚明。
于是爽快应道：“好说。”
随即看向李李。
李李起身，让人取来一台录音机。
接着走到悍马车内，取出录音带。
整个过程。
蒋天养与太子眼巴巴看着，心中焦急难耐。
“吃菜啊！”
叶凡却神情轻松，热情招呼道：“这些饭菜味道不错！虽然我家厨师并非名厨，但很有家常风味，外面可不容易吃到！”
“哦……好……”
两人连忙答应。
只是此时。
两人的心思哪在饭菜滋味上？
他们只关心录音内容是否如自己所愿。
很快。
李李按下播放键。
随着磁带转动，录音机里传出声音。
“乌鸦，笑面虎，你们总算来了……”
刚一播放。
太子立刻激动道：“蒋先生！没错！是靓坤的声音！”
靓坤的声音极具特色。
旁人想模仿也没那么容易。
蒋天养暗自激动。
当即从怀中掏出一支雪茄咬在嘴里。
只是。
激动之余。
他连点雪茄的心思都没有了，全身心都放在了录音的内容上。
果然！
与韩宾他们所说的一样。
这份录音完整记录了靓坤约见乌鸦和笑面虎，并与两人商谈如何谋害蒋天生的全过程。
而且内容与现实高度相似。
不仅仅是谋害蒋天生，还要栽赃嫁祸给铜锣湾。
甚至还有承诺：
等靓坤当上龙头后，会与东星社合作，让东星社的货在洪兴的地盘上畅销无阻。
录音听完后。
太子激动地说：“蒋先生，如果我们手上有这份录音，靓坤必死无疑！”
“嗯！”
此刻。
蒋天养眼中也流露出压制不住的激动。
他转头看向叶凡。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蒋天养还不至于愚蠢到想威胁叶凡，让他无偿交出这份录音。
这里是西贡。
西贡是叶凡的地盘。
真要那样做，他恐怕自己和太子今天都走不出西贡。
叶凡敢当着骆驼的面打断乌鸦的腿，可见他胆子极大。
吓唬他？
那纯粹是自找麻烦。
而且……
叶凡敢如此光明正大地播放录音，自然也不怕威胁。
因此。
蒋天养明白：
接下来该是自己表态的时候了。
既然已经确定录音真实存在，那自己必须入局。
于是。
蒋天养立即开口：“叶先生……有件事我不瞒你。”
“在我回港岛之前，东星社曾刺杀过我！”
“实在可恶至极！”
“我蒋天养，必须让东星社给我一个交代！”
这话就是在表态。
叶凡并不关心洪兴的龙头是蒋天养还是靓坤。
叶凡的真正目的，是保护自己的安全。
如何保护？
消灭乌鸦和笑面虎，并且确保东星社后续不会报复到自己头上。
这才是叶凡想要的结果。
因此……
蒋天养一开口便表态自己遭刺杀的事，表明他与东星社势不两立，需要东星社给个交代。
“只是……”
紧接着。
蒋天养又问道：“叶先生，我刚回港岛，对这里情况不熟。”
“你帮我参谋参谋。”
“依你看，我率领整个洪兴，能把东星社逼到什么程度，才能让我面子上过得去？”
什么参谋——
其实就是在问叶凡：
我要做到什么地步，你才会满意，并把录音交给我。
对此。
叶凡一脸平静。
一边吃着晚餐，一边煞有介事地分析：
“蒋先生，东星社毕竟是大社团，你要彻底消灭他们，不可能。”
蒋天养点点头。
这话的意思是：不需要把东星社在港岛的势力全部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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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不需要洪兴与东星全面开战。
叶凡继续说：“但是乌鸦和笑面虎这两个人，蒋先生你得好好对付。”
这话锁定了目标。
我叶凡不需要整个东星社离开港岛，但乌鸦和笑面虎必须死。
叶凡又道：“不只是蒋先生你自己的仇。”
“他们俩谋害了蒋天生先生，你若干掉他们，也是大仇得报。”
闻言。
蒋天养立刻肯定地回答：“多谢叶先生指点！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在听到这份录音之前。
他实在难以兼顾。
既要应付东星社，又得提防靓坤！
毕竟……
若与东星社开战，
最终只会让靓坤捡了便宜。
那样一来，靓坤便会成为自己争夺洪兴社龙头之位最大的绊脚石！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
蒋天养已经清楚，
叶凡从头到尾的目标，都只在乌鸦和笑面虎两人身上。
也就是说，
只要除掉东星社的乌鸦和笑面虎，
哪怕铜锣湾与尖沙咀的势力受损，
靓坤也占不到便宜！
因为到那时，只要拿出那段录音，
靓坤要面对的就不只是铜锣湾和尖沙咀的势力，
而是洪兴社其余十一个堂口的力量！
况且……
录音一旦公开，
旺角区原本属于他的势力里，
还会有多少人愿意留在靓坤身边？
到那时还跟着靓坤，无异于自寻死路。
除了几个心腹，大多数人恐怕早已躲藏起来，或是直接向其他堂口投降。
简单来说，
录音一出，
靓坤必死无疑！
到那时，
再也没人能与他争夺洪兴社龙头的位置了！
这也正是蒋天养此刻答应得如此爽快的原因。
随后，
两人匆匆吃了几口饭，便称已饱，不再打扰叶凡，准备告辞。
临走前，
蒋天养又问了一个问题：
“叶先生……”
“韩宾、恐龙和十三妹，他们三家这次不参与行动，
您觉得合适吗？”
他这样问，
是想知道今天所有堂口都表态参战，唯独韩宾三人不加入，
是否出自叶凡的授意。
对蒋天养的试探，
叶凡心里明白，
却也未否认，
只是坦然点头道：
“洪兴社规模不小，少了韩宾他们，照样能打。”
听了这话，
蒋天养点头道：“那叶先生，我和太子就先告辞了。”
虽未明说，
但蒋天养已懂叶凡的意思——
韩宾、恐龙、十三妹不参战，正是叶凡的安排。
……
李李倚在门边，望着太子和蒋天养的车渐渐远去，
这才回头看向还在悠闲吃饭的叶凡，
问道：“凡哥，蒋天养最后那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试探罢了。”
叶凡不在意地说。
“我知道。”
李李常年跟在叶凡身边，
自然听得出蒋天养是在试探。
她重新坐下，
不解道：“我是说，他试探这个做什么？”
叶凡笑了笑，
反问：“你说，洪兴社哪三个堂口最强？”
李李毫不犹豫答道：
“这还用说？全江湖都知道——铜锣湾、尖沙咀、旺角区。”
叶凡又问：“难道洪兴社只有这三个地方繁华？”
“当然不是。”
李李说。
洪兴社不碰面粉生意，却能养活这么多人，
正是因为它占据的地盘都在人流密集的繁华地带。
叶凡接着道：
“那为什么这三家最强？”
“背后有老板支持呗。”
“等等——”
李李忽然反应过来。
“他这是想试探，你是否打算成为韩宾、恐龙和十三妹背后的支持者！”
“没错！”
叶凡赞许地看向李李，点头道：“你领悟得很快。”
之前已经提过，
同样是堂口，
背后有人支持与无人支持，
境况截然不同。
假如叶凡成为韩宾、恐龙和十三妹的靠山，
那么未来，
三人在洪兴社内的势力，
必将迅速壮大，跻身顶尖行列。
“蒋天养考虑得可真长远！”
李李略显惊讶，“凡哥，看来蒋天养这人并不简单。”
能简单吗？
一个为谋取洪兴社龙头之位，能隐忍十几年的人。
“不用担心。”
对于蒋天养的试探，
叶凡并未放在心上，说道：“接下来，有他忙的时候。”
随后，
解决乌鸦与笑面虎，处理靓坤，
与东星社周旋，
等这一切都结束后，
他还得忙着拉拢洪兴社原有的揸人。
等到蒋天养腾出手来，想阻止叶凡成为韩宾、恐龙和十三妹的支持者？
那时早已来不及了。
也不必担心蒋天养现在就采取行动，
现在的他，还需要叶凡手中的录音呢。
事情果然如叶凡所料。
返程途中，
太子问道：“蒋先生，我们现在直接回别墅吗？”
“不，”
蒋天养说，“我们直接去找大佬，商量进攻东星社的计划。”
闻言，
太子立即踩下油门，加快了速度。
接着，
太子又问道：“蒋先生，刚才您为何提起叶先生和韩宾他们的事？”
“想看看叶先生是否打算做他们的靠山。”
蒋天养坦然回答。
太子有些意外，
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正在抽雪茄的蒋天养，
问道：“蒋先生，您怎么知道叶先生想支持他们三人？”
“不难看出……”
蒋天养说道，“叶先生其实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意图。”
“那叶先生刚才的态度是？”
太子追问。
蒋天养答道：“没有明确否认，就是一种默认了。”
太子问：“蒋先生，要阻拦吗？”
“阻拦？”
蒋天养苦笑了一下，反问道：“怎么拦？我们最需要的东西，还在叶先生手里呢！”
确实，
正如蒋天养所说，
从一开始，
叶凡就没有掩饰过自己的打算。
同样地，
韩宾、恐龙和十三妹难道不明白吗？
不，
他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