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韩宾三人当初的反应一样,蒋天养翻阅文件时,同样感到愕然。
里面的记录细致入微,几乎无所不包。
“没想到韩宾、恐龙和十三妹能有这样的能耐。”
蒋天养合上文件,若有所思。
坐在副驾驶的太子转过身:“蒋先生,他们给您这份文件,是不是想投靠您?”
蒋天养自信地笑了笑:“很有可能!之前蒋天生一直扶持大佬,他们想转投我门下,也不奇怪。”
有靠山和没靠山的堂口,处境截然不同。
洪兴社里,尖沙咀有他蒋天养,铜锣湾有蒋天生,就连旺角也是靠着背后的面粉商才迅速壮大。
因此,看到这份文件时,蒋天养自然也认为三人是来投效的。
没想到刚回来,就有中流砥柱主动示好。
蒋天养心情颇佳,从怀中取出一支雪茄点上,缓缓说道:“太子,在去香堂会之前,先让韩宾他们来一趟蒋家别墅。
机场人多不便谈,到家里再说。”
太子立即应道:“好,我这就联系他们。”
说完,他拿起大哥大,拨通了韩宾的号码。
……
一小时后。
其余堂口的揸人已全部聚集在香堂会内等候。
韩宾、恐龙与十三妹三人,则由太子引至蒋家别墅内。
“蒋先生好。”
三人齐声问候。
蒋天养咬着雪茄,看向面前几人:“你们送来的文件,我刚看完。”
“真要谢谢你们。”
“这份文件,可帮了我大忙。”
先不说蒋天生的仇,单是他自己,也想报东星社刺杀之仇。
有了文件里的内容,他便能针对性出手,以最小代价换取最大战果。
“对了……”
蒋天养将雪茄从嘴边取下,问道:“之前在机场,你们说有话要讲,但人多不便。
现在可以说了。”
听蒋天养这么问,三人知道他是误会了——以为文件出自他们之手。
韩宾赶忙解释:“蒋先生,这文件其实不是我们整理的,我们只是替人转交。”
正抽着雪茄的蒋天养明显一愣。
他原以为这是韩宾等人所为,若真是他们做的,便意味着投效与表忠,愿认他做老板。
蒋天养疑惑道:“是谁做的?替谁转交?”
韩宾并未隐瞒,立即答道:“这些东西,都是西贡的叶凡先生准备的。”
“叶凡……”
蒋天养觉得耳熟,“做精品货生意的那位叶先生?”
“没错。”
韩宾应道。
一旁的十三妹接话:“蒋先生,除了文件,叶先生还有几句话要我们转告。”
“说吧。”
蒋天养道。
但韩宾、恐龙和十三妹并未开口,三人不约而同看向站在蒋天养身旁的太子。
“哦……不必瞒他。”
蒋天养看出他们的顾虑,“我百分之百信任太子。
有什么话,尽管直说,不用背着他。”
话已至此,三人也不再遮掩,当即转达了叶凡要他们带的话。
“蒋先生……”
“除了这份文件,叶先生那里还有一段录音。”
“录音里清楚录下了靓坤找上乌鸦和笑面虎,三人合谋害死蒋天生先生的计划。”
“甚至连面粉交易,也有记录。”
嘶——
蒋天养一听,连雪茄都顾不上抽,直接摁进烟灰缸,惊得站起身来。
连太子也激动追问:“韩宾、恐龙、十三妹!这话可不能乱讲!”
“你们确定真有那段录音吗?”
这证据实在太关键。
此前蒋天养之所以为难,正是因为他只有陈浩南等几个人证。
但靓坤既然与东星社的乌鸦、笑面虎合作,又怎会怕几个人证?
必须要有铁证才行。
只要铁证在手,蒋天养便能名正言顺号令整个洪兴社。
靓坤?东星社的乌鸦与笑面虎?
就算他们真的联手,蒋天养照样能打。
不论能否打下,也不论要打多久,至少再无人有实力与他争夺洪兴社龙头之位。
而现在……铁证出现了。
只要拿到这证据,蒋天养便再无阻碍,一切圆满。
在蒋天养震惊的注视下,在太子急切的追问中,韩宾、恐龙与十三妹三人,郑重地点了点头。
十三妹斩钉截铁地说:“蒋先生、太子,我们敢保证,这证据绝对是真的!”
“因为叶先生已经亲自放给我们三个人听过了。”
“靓坤的声音太有特点,根本没法冒充。”
“录音也很完整,几乎不可能造假。”
嘶!
操!
操操操!!!
听到这话,蒋天养几乎按捺不住内心狂喜。
真是天助我也!
不仅证据是真的,连韩宾他们都听过完整版了,那肯定假不了。
这份录音,他说什么也要拿到手。
蒋天养急切地问:“那位叶先生还说了什么吗?”
恐龙马上接话:“有!”
“叶先生让我们转告您:叶氏安保公司最拿手的就是保护人。”
说完,恐龙挠了挠头,有点困惑地补充:“叶先生说,您一听就明白该做什么。”
他小声嘀咕:“也不知道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叶氏安保公司最擅长保护人”
——这话背后肯定不简单。
但蒋天养对叶凡并不熟悉,只是因精品货生意听过他的名字。
不过,既然叶凡手上有这么重要的东西,蒋天养自然把这事牢牢记下了。
“好,我知道了。”
“多谢你们!”
蒋天养暂时把这事放下。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去香堂会,和洪兴社十二位揸见面。
于是他笑道:“时间不早了,该去香堂会和大家商量正事了。”
……
此时,香堂会里众人正议论纷纷,主要围绕蒋天养和陈浩南为何一同回来。
靓坤黑着脸,坐在位置上闷头抽烟。
这次他被东星社摆了一道。
蒋天养的突然出现,彻底打乱了靓坤的全盘计划。
如果没有蒋天养,或者他没回港岛,这会儿靓坤恐怕早已坐上洪兴龙头的位子,旺角区也该成为洪兴最强的堂口。
可现在,蒋天养一回来,一切又充满变数。
尽管在机场时蒋天养表现得对龙头之位不太热衷,可他毕竟流着蒋家的血。
对靓坤来说,这仍是上位最大的阻碍。
在真正成为龙头之前,靓坤的心始终悬着。
没过多久,韩宾、恐龙、十三妹也进场落座。
接着,不到两分钟,蒋天养、太子、陈耀、大佬、陈浩南等人陆续到场。
人终于到齐了。
“蒋先生……”
陈耀率先起身开口:“您刚回港岛,还不熟悉各位堂口揸,我先为您介绍。”
“尖沙咀的太子、铜锣湾的大佬,您已经认识了。”
“这位是北角区的揸肥佬黎。”
“这位是西环的无良、九龙的细眼、深水埗的靓妈……”
“这位是……”
陈耀将洪兴社十二位揸一一介绍了一遍。
每当提及一位成员,那位揸人便会起身,向蒋天养拱手致意。
直至最后。
“蒋先生,这位是旺角区的揸,靓坤。”
陈耀介绍道。
闻听此言,蒋天养立即说道:“久仰大名!靓坤,我不止一次从太子那里听到你的名字。
你可是我们洪兴社的三大战力之一。
为我哥的事,还请多多出力!”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蒋天养的态度可谓端正。
虽身居主位,对待靓坤却毫无架子。
靓坤也如同其他揸一般,起身向蒋天养拱手,应道:“好说,蒋天生先生的仇,我定当尽力!”
言罢,靓坤便率先发难:“蒋天养先生,我手上有份照片,足以证明陈浩南手脚不干净!”
“操!”
一听这话,大佬猛地拍桌而起,怒斥道,“少提你那照片!阿南能跟着蒋天养先生回来,就说明他没问题!”
“呵呵……”
靓坤冷笑一声,“谁能保证蒋天养先生不是被陈浩南诓骗了呢?”
随即又对众人说道:“当初陈浩南在港岛时,对蒋天生先生是何态度,大家有目共睹。
可那又怎样?还不是背叛了蒋天生先生?蒋天养先生不了解陈浩南,被他诓骗也不稀奇。”
这时,陈浩南也从后方站起,说道:“靓坤,你少说屁话!大天二亲眼看见了凶手的身份!”
“呵呵……”
靓坤冷笑着反问,“那照片的事,你又怎么解释?”
“那件事我已向蒋天养先生说清楚,”
陈浩南立即辩解,“我根本不认识那人,不知道他是风车国卖面粉的头目。
当时他向我问路,我正好知道,就指了一下而已!”
这番解释,听得靓坤撇了撇嘴。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证据呢?我只看见你和他有说有笑,临走还握了手。
你说是问路,我还说你是在告诉他谁是蒋先生呢!”
显然,靓坤是铁了心要污蔑陈浩南一方。
这也难怪,他心里最恨的堂口便是铜锣湾。
如今有此良机,自然要死死咬住,即便不能彻底咬死,也要撕下一块肉来。
“你……”
陈浩南气急败坏地瞪着靓坤,随即看向大天二,“大天二,你来告诉大家,当时你看见了什么!”
闻言,大天二也立刻起身,当众宣告:
“各位揸!我亲眼所见,是东星社的乌鸦和笑面虎两人杀了蒋天生先生!”
说到此处,大天二信誓旦旦地举手起誓,“笑面虎开车,乌鸦开的枪!这是我亲眼所见!若我有半句虚言,甘愿受社团处罚,三刀六洞,绝不吭声!”
三刀六洞,在社团中算是仅次于自尽的严厉刑罚。
三刀下去,必须刀进刀出,彻底穿透,才算数。
一共三刀,留下六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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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上敢以此起誓者,通常意味着事情极为严重。
但大天二并无畏惧,他所说皆是事实,确为亲眼所见。
直至此时,坐在主位、一直未曾作声的蒋天养,终于开口了。
“严重了,说得太严重了!”
蒋天养先看向靓坤,说道:“你提的照片,来的路上太子也给我看了。”
“但陈浩南、大天二他们敢用三刀六洞发誓,也不像假的。”
“现在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依我看,这事暂且搁置。”
“等我哥的后事办完,再好好调查。
大家对我这安排有意见吗?”
闻言,其他揸纷纷说“没有”
。
见众人都这么说,靓坤也不再继续发难。
“各位,”
蒋天养接着说,“我哥蒋天生的事,往后查就行。
但我前几天遇袭,可是实实在在的!”
这事说出来其实有些尴尬。
为什么?
蒋天生毕竟是洪兴龙头,他的事整个社团都该出力。
可蒋天养不是龙头。
他的事,得靠自己解决。
至于帮不帮,全看揸们自己的意思,没有强制。
但也够了。
蒋天养提出这事,是想先斩断靓坤的一个盟友。
甚至可以说……这盟友对靓坤至关重要!
失去东星社的帮助,靓坤根本不用打。
没钱,谁还跟你?
没有东星社,旺角当前的势力撑不过半年,快的话三四个月就会垮。
所以,蒋天养还是把问题摆上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