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先生，最近江湖上有风声，说你对面的货工厂下个月要增产——不知是真是假？”
终于点到正题了。
叶凡也没遮掩，干脆点头：
“是，产量大概能翻一倍。”
嘶——
蒋天生暗自吸了口气。
现在靓坤的流水已经做到两千万，再翻一倍就是四千万！
就算不是纯利，这收益也够吓人的。
再这样下去，就算他是大佬的老板，也扛不住靓坤这么砸钱。
不行，这生意绝不能继续落在靓坤手里！
“叶先生，”
蒋天生立即说，“不如你把货交给大佬做？
你看，他光烟酒生意一个月就攒下不少回头客，做生意有一套。
分成可以照旧，甚至你多拿些——怎么样？”
宁愿少赚也要阻止靓坤壮大……
这心思叶凡明白。
但他摇了摇头：
“蒋先生，不是我不答应。
我说句实在的——靓坤是你们洪兴的揸人，你我都清楚得罪不起。
你们内部的事我也有耳闻，但现在这样，不是把我夹在中间当受气包吗？
我看……还是你们自己处理吧。”
叶凡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你们洪兴社自己人闹矛盾，怎么都不该牵扯到我叶凡的生意。
我不掺和，已经算是给足面子了。
见叶凡没松口，蒋天生脸色沉了下来。
“叶先生，铜锣湾这边一分利润不要，白替你做事，这样总行了吧？”
白干？
可真够下本的！
叶凡没立刻答应，反而问：“那靓坤那边怎么办？”
“我来扛！”
蒋天生斩钉截铁，“就像你说的，这是洪兴社内部的事，我们自己解决。
但这生意，我必须拿下！”
说到这儿，他话里带上了几分威胁：
“叶先生，靓坤是洪兴社揸人不好惹，难道我这个洪兴社龙头，就是好应付的么？”
一直站在叶凡身后的李李轻轻蹙眉。
这是明摆着的威胁。
被威胁的叶凡却笑了。
“行！”
他爽快应下，“有蒋先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见他答应，蒋天生脸上才重新露出惯常的笑容。
“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叶先生，你这个选择很明智。”
说罢起身。
“既然谈妥了，我和阿就先告辞。”
“不叫上方婷？”
叶凡问。
“不用，”
蒋天生笑道，“让她跟小结巴玩吧。
今天是我们江湖人不宜久留，方婷不是这路人，让她在这儿玩。”
“那不送了。”
“告辞。”
送走蒋天生和大佬，李李终于开口。
“凡哥，你真就这么答应了？”
她望着空荡荡的门口，“要不要通知阿积？”
蒋天生竟敢威胁叶凡，这让李李心里很不痛快。
通知阿积，便是动了动手的念头。
“呵呵，不用……”
叶凡坏笑着摇头。
让阿积除掉蒋天生不难，但后续麻烦太大。
他带着笑意说：“他不是要把生意给大佬吗？”
“行，我成全他。”
“传话下去，下一批货，不管多少，全给大佬！”
李李一愣，“啊？全给大佬？”
“对，”
叶凡肯定道，“一件也别给靓坤，全给大佬！”
听到这话，李李顿时明白了。
也跟着坏笑起来。
洪兴社内乱是你蒋天生压不住场。
真有本事就去制住靓坤，平白跑别人这儿耍威风，算什么？
既然你耍威风，我也能玩手段。
眼下洪兴社还在暗斗，旺角和铜锣湾两边就像个没点着的 桶。
叶凡这么做，就是要往里丢个火星，彻底引燃矛盾。
等吃到甜头、正做发财梦的时候，发现不仅锅里没了，连碗里的都被抢走——
谁能忍得了？
蒋天生和大佬离开不到两分钟，小结巴便带着方婷回到办公室。
站在落地窗前，小结巴往外望了望。
“凡哥，蒋天生和大佬怎么还没走？”
她指了指楼下，“上车之后一直没开走。”
闻言，叶凡也慢步走了过去。
看着楼下的车子说，“他们在等消息呢！”
“等消息？”
小结巴不解地问，“什么消息？”
“旺角那边的消息！”
蒋天生今天会这样，明显是洪兴内部的矛盾已经彻底激化了。
他着急了，才会动用到方婷这张牌，带人过来找叶凡谈事情。
就连谈的时候，也匆匆忙忙的，一点余地都不多留。
到后来，语气里甚至带着威胁的味道。
为什么要这样？不就是为了在靓坤反应过来之前，把事情敲定吗？
现在，他们就是在等旺角那边的消息。
要是靓坤动身来西贡，蒋天生就得拦下他，不让他和叶凡见面。
“呵呵……”
方婷走到叶凡身边，整个人靠在他身上，望着楼下的车子，嘴角冷冷一勾，“凡哥，蒋天生最近的日子可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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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所的玻璃都是单向的，从外面看不见里面，所以方婷放心地倚在叶凡怀里，说道：“这段时间，他每天回家都把人支开，然后乱砸东西……看来靓坤给他的压力不小啊！”
小结巴不屑地撇撇嘴：“就会在家里耍横，有本事在外面威风啊？回家逞能有什么用？”
叶凡搂着方婷的腰，低头问她：“他没对你动手吧？”
“没有……”
方婷摇摇头，笑了，“要是以前，我可能还会遭殃。
但现在他还指望我和小结巴的闺蜜情呢，哪敢轻易动我？今天过来之前，他还特意嘱咐我多留一会儿，想让小结巴帮忙吹吹枕边风，劝你减少和靓坤的合作。”
叶凡听了笑起来：“干嘛要小结巴吹枕边风？你自己吹也行啊。”
方婷脸一红，举起小拳头轻轻捶了他胸口一下。
……
楼下，车子里。
蒋天生坐在后排，翘着二郎腿，对身边的大佬说：“阿，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动物吗？”
“什么？”
大佬不解。
“乌龟。”
蒋天生笑了笑，“乌龟好啊，平时慢悠悠的，却活得特别长。
为什么它能活那么久？就是因为不急躁。
靓坤这个人，性子太急，注定命不长。
以他的脾气，要是知道这桩生意被我这样截胡，肯定不甘心。
所以在事情办成前，千万不能走漏风声。
同时也要做两手准备，防着靓坤狗急跳墙。”
大佬连忙附和：“蒋先生，您真有学问！放心，我一定让下面的人把嘴闭紧。”
……
另一边，旺角区。
果然不出蒋天生所料。
“操！蒋天生，你还要不要脸！”
一得知蒋天生带着大佬和方婷去了西贡，还去了叶凡今天开业的高级会所，靓坤气得把办公室里能砸的东西全砸了。
“操！”
砸完了，他心里那团火还是灭不掉，骂道，“好歹是洪兴的龙头，居然用这种手段！真不怕被江湖人笑话！”
以前洪兴也内讧，但蒋天生至少还会做做样子。
就像之前的货生意，一开始并不会直接摆出龙头的身份压人，而是让两个堂口自己竞争。
蒋天生最多也就是在私下里，悄悄暗示几句，让铜锣湾多占些便宜。
可今天这一出，却是明摆着毫不遮掩地打压旺角，去帮铜锣湾了。
一旁的傻强看着屋里一片狼藉，吓得连气都不敢喘，只静静站着。
“操！”
“你还愣着干什么？！”
靓坤叉着腰怒吼，“赶紧备车，我们也去西贡找叶先生！”
傻强一听，连忙点头：“是、是……”
说完便逃也似的冲出了办公室。
几分钟后，靓坤坐车离开旺角。
他并没注意到，街对面有人掏出了大哥大，拨通了电话。
……
“嗯。”
“知道了。”
西贡这边，蒋天生对着电话那头说，“你先回去，再叫人守住进西贡的路口，我现在就过去。”
挂掉电话，蒋天生脸上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他转头对大佬说：“你看，我说了吧，靓坤就是沉不住气。”
“一听到风声就赶过来，成不了气候。”
大佬接话：“蒋先生，要不要叫铜锣湾的兄弟也过来？我马上联系陈浩南。”
“不用，”
蒋天生摇摇头，“现在还不到彻底翻脸的时候。”
大佬叹道：“蒋先生，你对靓坤实在太宽容了。”
蒋天生听了只是笑笑，没接这话。
他对司机吩咐：“开车，去西贡入口。”
“是。”
司机应声。
至于方婷，不用着急——还有一辆车留着，由叶氏安保的保镖开，她坐那辆就行。
而对靓坤宽容？
怎么可能！
其实，要说拔掉旺角的靓坤，不只是大佬的愿望，也是他蒋天生的心思。
只不过……
洪兴社一共十二个堂口，大致能分三档。
第一档是最强的三个：铜锣湾、尖沙咀、旺角。
第二档是韩宾、恐龙、肥佬黎他们。
第三档就是混日子的基哥一伙。
要是铜锣湾和旺角打起来，那就是第一档的两个堂口内斗，动静太大，洪兴肯定损失惨重。
铜锣湾赢是能赢——毕竟有他这个龙头撑腰。
可就算赢，也是惨胜。
那不就便宜了尖沙咀，还有他在暹罗的弟弟、背后支持尖沙咀的蒋天养了吗？
这才是蒋天生一直没和靓坤大规模开战的原因。
他可以暂时压着旺角的发展，等一个时机。
时机一到，借着大义名分，兵不血刃地做掉靓坤，才最符合他蒋天生的利益。
所以……
他不是对靓坤仁慈。
大佬可以只从铜锣湾的角度看问题，但他蒋天生，哪怕心里偏向铜锣湾，总体上却必须站在整个洪兴的立场。
而且解决问题时，绝不能引起洪兴太大的震荡——否则实力一弱，外面那些社团就会趁虚而入。
这当然是身为龙头的蒋天生不愿看到的。
很快，双方就在西贡入口前碰上了。
“坤哥，前面有人设卡拦路。”
傻强报告。
“是叶先生的人吗？”
靓坤问。
“不是……”
傻强眯起眼仔细瞧了瞧，说道：“好像是陈耀在那边。”
后座的靓坤叼着烟，翘着二郎腿。
一听这话，他张嘴就骂：“操！”
他立刻明白，这肯定是蒋天生的安排。
于是嚣张地吩咐：“既然不是叶先生的人，还给他什么面子？直接给老子撞过去！”
“坤哥，真撞啊？”
傻强有点发怵地问。
要知道……陈耀虽不是堂口揸，却是白纸扇，在外几乎代表蒋天生，地位极高！
“撞！”
发了狠的靓坤哪管陈耀是不是代表蒋天生。
挡人财路如断人根本，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见到叶凡，阻止他和蒋天生达成新合作。
这才是当务之急！
听到靓坤的命令，傻强也豁出去了，心一横，猛踩油门到底。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