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见到老大，陈浩南叹了口气，羞愧得几乎不敢直视对方。
“哥，这次真的让你失望了。
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任务，会被我们搞砸。”
其实，最让他难受的还不是任务失败，而是从小到大的兄弟团队就此散了——巢皮死在，山鸡出走去了。
对以讲义气出名的陈浩南来说，这才是最深的伤痛。
“这次任务失败，你们确实有责任。”
大佬并未回避，直截了当地说道。
有些时候，把话说明白反而是为对方好。
如果含糊带过、不吸取教训，往后任务中陈浩南恐怕还会犯同样的错。
大佬接着说：“我看是上次解决巴闭太顺利，让你们有些轻飘了。
知道的以为你们是去做任务，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去旅游！”
一旁的包皮有些不忿，插嘴道：“哥，不就一个丧标吗？南哥出手肯定轻松搞定。
死去的巢皮是包皮的亲哥哥，他此刻难免激动，满脸愤慨地问：“哥，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靓坤一点事都没有？”
“能有什么事？”
大佬无奈地摇摇头，“你们自己又是带女人，又是找波妹玩，根本没上心。
我问你们——”
他明明白白地指出：“你们说傻强准备的武器都是摆设，那刚上车时为什么不先检查？非要等到被包围了才想起来拿？”
从这便能看出，陈浩南一伙人确实太大意。
如果上车后就查看武器，早就能识破靓坤的诡计，也不至于后来被丧标的人团团围住。
可是……
一行人上了车，谁都没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结果遭遇埋伏时，连件像样的武器都掏不出来。
“但哥，那靓坤……”
包皮仍不服气，还想争辩。
陈浩南立刻打断他：“够了包皮，别说了。
哥讲得对，这回确实是我们大意。”
“知道吸取教训就好。”
大佬拍了拍陈浩南的肩，接着说道：
“今天我去了趟西贡，替铜锣湾谈下一桩生意。
等你伤好了，就由你来接手。”
无论如何，即便任务失败，大佬心里依然最看好陈浩南。
一方面，陈浩南从小跟他，感情早已亲如父子；
另一方面，在年轻一辈里，大佬也最中意他——讲义气、重情义、做事有分寸。
可以说，大佬是把陈浩南当作下一任铜锣湾揸人来栽培的。
“这笔生意，是蒋先生和叶先生事先谈妥的。
你记住，”
大佬语重心长地交代，
“就算靓坤拿到精品货的生意，铜锣湾和旺角之间还能保持平衡，因为我们背后还有蒋先生。”
“但绝对不能让叶先生站到靓坤那边！叶先生是关键——他若真支持靓坤，铜锣湾就再难翻身了。”
“所以我们必须跟叶先生合作，哪怕吃点亏也行。
这次，你一定要好好把握。”
与叶凡合作，无疑是当前铜锣湾的重中之重。
谁负责这条线，谁的地位就将格外突出。
大佬的选择，依然是陈浩南。
只要陈浩南接下这桩生意，他就会成为对抗靓坤的主要人物。
铜锣湾与旺角的底层古惑仔长期对立，陈浩南此时站出来，便能在全铜锣湾的兄弟心中树立威望。
通常古惑仔只认自家老大，不太熟悉其他头目。
因此打架时常先报自家招牌。
而陈浩南一旦接手这盘生意，整个铜锣湾散货的小弟都会与他打交道——久而久之，他的名号会响遍全湾，声望自然远超其他头目。
等将来大佬准备退位，陈浩南便能顺理成章地接掌铜锣湾揸人的位置。
显然，大佬又一次在为他铺路。
陈浩南听完大佬的话，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陈浩南有些担心。
虽然是被陷害的，但只要做过，就成了他抹不掉的把柄。
别人给面子时可以不提，但不给面子时，谁都能拿这事来为难他。
大佬听了，直接摆手道：“这事你不用操心！”
“我还在这儿呢！事情由我说了算！”
“你只管好好养伤，之后认真做事。
其余有问题的人，让他们来找我大佬！”
话说到这份上，陈浩南也不再推托。
原本有些消沉的他，看到希望后精神顿时振作起来，立即保证：“哥，我一定好好做，不让你失望！”
大佬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我认识的陈浩南。”
“对了，我给你带了鸡汤，你嫂子听说你受伤，从昨晚就开始炖了。”
心情不错的大佬还开起玩笑：“我闻着香想偷喝，她防我像防贼一样！”
陈浩南忍不住笑了：“等我伤好，一定去看嫂子。”
“行啊，”
大佬爽快答应，“她也常念叨，说你好久没去了。”
正说着，包皮端着热腾腾的鸡汤走了过来。
……
西贡这边，小结巴带着方婷四处逛了一整天。
方婷虽然曾是蒋天生的女友，实际却处处受限制，并不自由。
今天在西贡，她才真正体验到轻松的生活。
回去的路上，方婷说道：“小结巴，谢谢你，我从没这么自在过。”
“这算什么，”
小结巴一把搂住她，爽快地说，“以后咱们常常见面，蒋天生也不敢说什么！”
“嗯！”
方婷高兴地点头，心里庆幸自己昨晚选择了找叶凡。
若不是那样，她哪能有现在的半自由日子。
快到码头时，小结巴忽然让女保镖停车。
“怎么了？”
方婷问。
“你看那儿，”
小结巴指向码头方向，“那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李李，凡哥从对岸带回来的女人。”
方婷顺着望去，一眼看见正在收购鱼获的李李。
和刚来港岛时不同，那时的李李衣着土气，眼里满是野心；如今跟着吉米仔做生意一段时间，穿着打扮体面了不少，显得干练又大方。
方婷仔细打量后说：“她就是李李啊？样貌很好，但更出众的是气质——真有大女人、女强人的感觉。”
李李的相貌并非绝色佳人。
但她周身散发的独特气质，却远胜小结巴与方婷二人。
小结巴自不必多言。
从前是个小太妹，谈不上什么气场，好在寻常打扮下仍透出几分清纯。
至于方婷……
带着几分人妇的温顺感，好似笼中金丝雀。
若论气质，两人皆不及李李。
大气、果决、强悍——
这便是李李给人的初次印象。
对于方婷的评价，小结巴并未反驳，反而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接着说道：“她比我们强多了。”
“在吉米仔的指点下，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替凡哥打理生意了。”
“相比之下，我俩能做的就有限得多。”
说到这儿，小结巴甚至主动坦白起先前的念头。
“方婷，我不瞒你。”
“若是昨晚你没出现，我本打算说服李李，让她与我并肩作战的。”
“可现在有了你。”
小结巴用肩膀轻轻碰了碰方婷。
待方婷看向自己，她挑了挑眉。
一见这眼神，方婷立刻会意，默默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
叶凡今早给的金疮药确实管用。
早晨敷上，到现在疼痛已全然消失。
连淤痕也淡了许多。
想必再过一两天，连旧伤都能彻底复原。
对此，方婷心中自是感激叶凡。
两人商量既定，便立刻回家缠住了叶凡。
她们的斗志虽高，可结局如何？
毫无悬念——
两人皆惨败收场。
此刻，虽未商量，两人的念头却已一致。
她们算是看清了现实：
即便联手，似乎仍不是叶凡的对手。
要想抗衡，最好的办法是再添助力。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今日见到的李李。
古有三英战吕布，不分胜负。
而今若她们三姐妹合力对阵叶凡……
说不定也能旗鼓相当，难分高下？
……
楼下。
叶凡刚步下楼梯，便看见门口摆着小桌。
大傻正坐在那儿喝酒，不时咧嘴笑出声来。
见状，叶凡走上前，在大傻身旁坐下，问道：“叔，笑什么呢？”
“叶凡啊。”
大傻转头看他一眼，又乐了。
说道：“多亏听了你的话！没想到当上区议员之后，这么有面子！”
看来大傻今日过得颇顺意，否则心情不会这般好。
迎着海风，叶凡也开了瓶啤酒，与大傻碰杯，饮了一口。
说道：“仔细说说……”
于是大傻咧着嘴，乐呵呵地炫耀起来。
“今天所有人见了我，都恭恭敬敬喊一声‘叶议员’。”
“其他议员见了我，也得叫一声‘叶大哥’！”
“还有那些街坊啊……”
他一口气将今日所见所遇都倒了出来。
其实说来说去，无非一点：
被尊重了。
没错——
昔日有洋人撑腰的大傻，虽是西贡最大的走私商，那时街坊或官府中人见他虽也打招呼，却绝非打心底认同。
大傻心思不多，却不代表真傻。
那些人表面上对自己客客气气的，一转身，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笑话自己呢！
但他又能怎样？
要他用什么计谋手段……
他根本不会啊！
所以只能靠耍狠来应对。
可越是耍狠，大家表面上越是恭敬，背地里却骂得更凶！
这就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但今天的经历，让大傻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同。
那种被人尊重的感觉。
那种被人敬畏的感觉。
这一切的一切，
都和过去的生活截然不同！
街坊们就不用多说了。
自从叶凡改革了码头收费制度，杜绝了乱收费的现象，还提高了鱼获的收购价格，
光是这两件事，
街坊们就已经从心底尊重大傻了。
其实准确地说，是在尊重叶凡。
不过对大傻来说都一样，反正他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是叶凡给的。
甚至……
别人尊重叶凡，比尊重他自己更让他高兴。
而现在，自己当上西贡的区议员之后，
连官府里的人也开始对他客客气气的了。
除了街坊和官府的人，
江湖上的人见了他，
同样毕恭毕敬。
大傻心里清楚，
这一切，都多亏了自己的侄子——叶凡！
像是要把从前受的憋屈一口气全吐出来。
随后他坦白道：“叶凡，叔不傻，尤其是官府那些人。”
“妈的！他们表面客气，心里根本瞧不起我！”
“以前我去办事，还得排队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