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东城的一处宅子,顾明臻让合茵在这里先养伤。
这些年她的身子基本也被顾明语责罚出了内伤,顾明臻只能通过缓中补虚。
一下子不用过那种水深火热,合茵现在反而需要长时间歇息。
顾明臻和谢宁安出了院子。
走出来时,夜风徐徐,顾明臻神情恍然。
原来,胭之语上次陷害锦绣阁,是因为三皇子每个月都有大量的开销。
这是顾明语的投名状。
常德公主表面上是顾明语的靠山,四皇子眼热入股。
实际上背后还有三皇子的影子。
那次,三皇子急需比上月多出三倍的钱。
顾明语急得团团转,在四皇子又一次抱怨不能日进斗金时,顾明语想到一个主意。
眼下胭之语作为新起之秀,虽然抢了大批量的客户,但是锦绣阁作为百年老店,依然拥有一批无法撼动的老客户。
甚至还有专门的代采。
当听到顾明语说完,四皇子一愣,之后再是一笑。
“本皇子就知道谢夫人是个妙人。”他感叹道:“你怎么那么快结婚了,谢靖安那小子有什么好,要是晚些让本皇子遇上,高低封你一个侧妃。”
顾明语笑得甜甜,但是却不应下这话。只是想想确实后悔啊,原书只写谢承渊作为男主的本事,这个弟弟原以为能抓来成为自己同人书里的男主。
结果等穿越过来,又在一起后,才知道,这人不行就是不行。
等回过神,顾明臻抓着谢宁安的衣袖问道,“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谢宁安准备出城。
“我跟你一起。”
要是白日她自己当然能去,但是夜晚自己又不会武功,需要谢宁安带她“飞”出墙。
夜晚,风吹的凛冽。
看着城西和城南交界的地方,顾明臻无端打了个寒颤。
这就是灯下黑吗?
如果不是合茵说了的话,多少人在这皇城脚下失去自己的家。
————
谢宁安刚从暗室出来,夜色如墨,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他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气。
阴雨嘀嗒声让本就烦闷的心情更加烦闷。
“大人,您要的东西都找齐了。”
谢宁安点点头,挥手示意侍卫退下。
他解开包裹,里面是一沓地契、状纸。
“又是朱家。”谢宁安看着这一沓东西,冷笑一声。
皇后母族承恩公一族,这些年越发肆无忌惮。
听泉居,当谢宁安将证据全部甩在桌上:“你们自己看。”时,
陆怀川和许修远对视一眼,拿起那些纸张细看。
随着视线越下,两人脸色越凝重。
“这……”许修远浓眉紧锁,“天子脚下,强占良田,当王法何在!”
陆怀川放下纸张,却是知道谢宁安拿这些给他们看,肯定是要做什么了。
他轻叹一声,问道:“子安,你想怎么做?”
“怎么做?”谢宁安闻言,身子一顿,他一字一句道,“当然是让他们得到该有惩罚。”
“冷静点。”陆怀川按住他的肩膀,“眼下还没到直接放手一搏的时候……”
“又是这句话!”谢宁安后退一步,陆怀川的手顿时摸空,他一顿,手垂了下去。
“每次发现承恩公一族恶行,你们说时机未到。等,等,等到什么时候?等到更多无辜百姓家破人亡吗?”
陆怀川垂着的手微微蜷缩,他何尝不心痛。
因此满脸对谢宁安说道:“我不是说要纵容朱家。只是现在殿下还没回来,若贸然与皇后一派冲突……”
“怀川。”谢宁安打断他,“入仕为官,若不以民生社稷为先,连眼前的不公都不敢反抗,还谈什么辅佐明君?”
窗外又是令人烦闷的淅沥小雨。
屋内陷入沉默,许久,陆怀川声音低低,几乎闻不可闻,他看向窗外,“子安,我只是不想再一次看到,三年前的场景重现。”
进,也要流血;退,也要流血。
陆怀川闭眼,是三年前,谢宁安满身是血的模样。
与此同时,兴安伯府。
赵嘉宁来找顾明臻,此时在凉亭中小聚。
小雨瓢泼。
“我听了你说的,就和昌平姨母说了,结果被她说我乱说话。”嘉宁皱着眉,“说到底,皇后不干人事,昌平姨母又想尽快给齐安找夫婿。”
“算了算了我不想管了。”嘉宁突然烦躁抓了抓头发,“反正我说什么也没用。”
“齐安郡主最近可有什么活动?”顾明臻若有所思。
“最近,最近啊,就是去成国公府给老夫人祝寿喽。”
“臻臻你不会是想管吧?”赵嘉宁狐疑道。
窗外雨势渐小,一缕阳光穿透云层,像给云团镀了一丝金边。
当赵嘉宁辞别之后,顾明臻想起昨晚和谢宁安去京郊看见的场景。
“见死不救,与杀人何异……”她喃喃道,不知指的是齐安还是京郊。
另一边,在陆怀川和许修远走后,谢宁安拿着那沓地契。
陆怀川的劝阻犹在耳,但他心意已决。他展开一张宣纸,提笔蘸墨。
三日后,成国公府张灯结彩,宾客如云。
成国公是昌平长公主的娘家表兄,因此一大早便带着齐安郡主过来。
当齐安郡主随母亲入席时,感觉无数目光投向她,她仿佛感觉耳边有无数“三皇子”“侧妃”飞向她。
宴席过半,突然,坐在对面的顾明臻听到一声惊呼。
“郡主?”原来是齐安郡主身边的丫鬟。
“齐安!”顾明臻随着人群快速来到这里。就听见昌平长公主的尖喊。
“快!快太医。”昌平长公主已经语无伦次。
这是,成国公老夫人赶紧让人请来自家的府医,并且再让孙子去请太医。
“郡主这是郁结于心,气血逆行……微臣开个方子,好生调理。”
“方子方子,都只知道方子,我要我儿醒过来,立刻,马上!”
顾明臻看着眼前的状况,皱了皱眉,她上前。
“顾氏,你来凑什么热闹?”昌平长公主警惕地问。
赵嘉宁一脸焦急跟在信阳长公主身边,一见到顾明臻,眼神一亮。
随即眼神又一暗,昌平姨母又不信。
“殿下,我曾学过医术,郡主此症像是气血瘀滞,要及早疏通。”
“胡闹!太医都束手无策,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还不下去。”昌平长公主闻言,大口喘气,怒道。
连旁边的信阳长公主也是对顾明臻说道:“臻臻,知道你也担心齐安,但是,现在不是玩闹的时候……先下去好吗?”
嘉宁着急摇了摇信阳长公主的臂膀,结果却是被她一瞪。
僵持之时,齐安郡主的冷汗越来越多,哪怕闭着眼,嘴唇的越泛白。
“是不是哪个黑心肝给我瑜儿下了药!”成国公府众人闻言,本就内心战战,现在更是齐齐吓到说不敢。
“殿下,臻臻医术确实不凡。”就在僵持间,一个苍老但是中气十足的声音插了进来。
“老身多年的心疾就是谢夫人在治疗的。”
原来,那是齐老夫人。
那日,她吃下的救心丸被救清醒,但是多年老毛病也不是一朝一夕好的,顾明臻会时常上门给她针灸。
齐老夫人是老成国公的堂妹,仔细算下来也是昌平长公主的长辈。
她的老毛病昌平长公主也是知道的,曾几何时,哪能这么中气十足。
看着齐安昏迷着,却依旧如同濒临的鱼,好似连呼吸都不能顺畅。
昌平长公主心中天平摇摆了下,几许,终于让步:“若你有半点差池……”
“请准备热水和干净的布。”顾明臻对成国公府的人说道。
然后转头对鎏苏说道,“把我的针囊取来。”
既然长公主开口了,成国公府的人更是利索准备。
边准备还边暗自祈祷顾明臻真的可以。
与太医们温和的手段不同,顾明臻用的针法干脆利落。
“噗——”当顾明臻落下最后一针时,齐安猛地弓起身子,一大口黑血喷涌而出,溅在准备好的布上面时,触目惊心。
“齐安!”昌平长公主尖声嘶吼,“你这贱人,干了什么了,来人,把她给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