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歹没昏了头说要当侧妃,安国公松了一口气,郑和容也松了一口气。
只是皇后脸色又一黑。
她早有所耳闻这安国公这嫡女自从回来一直没脸没皮缠着峥儿。
虽然很是看不上这种没脸没皮的做法,但是又忍不住高兴,她的峥儿就是好,而且……又多了一个安国公助力。
所以侧妃一个留着郑和音,另一个,齐安不愿意还得再挑个起码三品之上的大臣嫡女。
没想到陛下一来,也不知道郑和音抽什么风改口了!
安国公立马跪下:“陛下、娘娘怒罪,臣……臣这人粗鄙,请陛下责罚。”干脆认下好女儿给她的一口大锅。
萧瑀笑着道,“爱卿不必如此。小孩子家打闹罢了,朕岂会当真。”
这时,皇后在旁边又不甘心开口:“臣妾看郑小姐模样娇俏又性格红火热烈,很是……”
看着萧瑀没有笑意的脸,皇后声音渐低。
“是吧娘娘。”郑和音一脸天真,像是不知道那些你来我往,“我娘亲也说我穿红色最好看,多喜庆呀。要是能天天穿正红就好了!”
常德公主看母后被一个两个蹬鼻子上脸,早忍不住,冷笑道:“安国公府就是这么个教养的么?”
顾明臻借着宽大的衣袖,打了个哈欠。
她下意识往顾明语方向看去。
自从醒来,一直有派人关注顾明语。府外的有一次差点被发现就没有了,但是府内一直有。
昨晚,就是因为抓到一个小丫鬟,为了证实她的话,她跟着谢宁安半夜不睡觉跑出去,才这么困的。
余音袅袅,丝竹管弦。
宴会还在继续。
顾明臻百无聊赖,眼光又瞥到一个人。
顺着他的眼光,越过舞台中央,顾明臻看到谢承渊在看着一个人。
那不是……顾明臻眯了眯眼,看清人脸,那不是郑和音么。
她想到什么,眼睛瞪大,又回过头,果然就看到谢承渊那常常挂着的似笑非笑。
这是在打郑和音的主意?顾明臻瞬间大脑风暴,想起谢承渊他本是顾明语穿的书的男主。
那原来的女主呢?也没交代。该不是郑和音吧。
郑和音出身安国公府,要是成为谢承渊的妻子,别是更对谢宁安没好处。
顾明臻就自顾盘算着。
谢承渊也自顾盘算着。
安国公府的小姐既然不想成为皇室妾,那要是自己能娶了她呢?
眼下谢靖安也被三皇子安排入朝了,谢宁安也升到副指挥使了。
自己是世子,回来却没有半点世子的待遇!
甚至也不知道自己那个三弟妹做了什么,竟然连带着三皇子也对谢靖安看重……
一整个宫宴都是大家各自的小心思,好容易捱到结束。
当顾明臻满身疲惫回到府上时,谢宁安已经回了。
当顾明臻满身疲惫回到府上时,谢宁安已经回了。
“真潇洒啊”说着,顾明臻又打了个哈欠。
“你有去看合茵吗?”
“没有,刚下值回来。”
“那我们现在先过去吗?”当顾明臻和谢宁安来的时候,合茵正沐完药浴。
没错,顾明臻一直有遣人跟踪顾明语。
尽管顾明语做得隐秘,也依然是雁过留痕。
那是一个叫合茵的丫鬟。
那夜,从顾明语的院子出来一个人,明明是正常成人的尺长,但是远远地,就能看清她没有力气。
不过几步路,又是一阵呻吟跌倒。
顾明臻的人还没出手将人敲晕,人就先倒了,因为那两人面面相觑,直接带了过来。
合茵昏迷的时候,顾明臻把了脉。不过将衣袖拉上去,就看到青紫交错的印痕。
等她睁开眼,就看到了顾明臻,都不用逼迫,她就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原来,不知道是何原因,在还没结婚之前,某一日,顾明语带回一个丫鬟。
在丫鬟满心感恩,觉得遇上好主子时,她给她赐名“合茵”。
合茵不解,但是她觉得主子说的就是对的,没有人教她。
她不知道的是,之后,带给她的,会是无尽的黑暗。
顾明语经常在外面行走,开了商铺。随着名声大燥,她的丫鬟并没有跟着鸡犬升天。
反而是当她在外面心情不好回来时,对她们几人动辄打骂。
她尤为甚。
合茵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曾有一次浑身是伤,偷偷躲到后山歇息时,听到顾明臻和大夫人,在后山凉亭的谈话。
“何谓宠辱若惊?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宁思俯身,看向顾明臻的书,反复咀嚼着这句话。
顾明臻抬头,眼神灼灼,“母亲,我读了许多注解,都说这是告诫人不要为外界的赞美或批评所动。可为何世人明知如此,仍都会为被赐予的宠辱去惊呢?”
宁思微微一笑,思绪飘渺,“因为我们总说要不畏浮云遮望眼,却始终逃不过红尘世俗的定义吧。
不然,哪有那么多的人为了权力头破血流?”
“道理我明白。”顾明臻将书放下。
“可,有的人是主动去追逐这种掌握定义的高度;有的人,就像您,当然还有我也是。
虽然总说宁安顺心开心就好……”她顿了顿,“但是,他被封为巡检史,您也是开心的吧?”
“这算不算也是这一种呢?”
“好啊,敢情绕了一圈打趣我呢!”
顾明臻脸颊微红,“没有啦,我是觉得我们都是凡夫俗子,好像都逃不过被俗世规训。”
“噢?此话怎讲?”宁思询问道,合茵虽然听不懂,但是躲在后山里,却下意识想听下去。
“我记得三妹妹刚被册封为侧妃那会。”
“那天我劝她好好想想,其实我后来想了想,如果她一开始就被封为正妃,我一定不会那么劝。”
就像知道谢宁安也有站队一样。
“因为我在的认知里,侧室永远低于正室。
我总是执着于三妹妹被赐婚的身份不是正妻。看到她粉色的嫁衣心里也是刺痛。
甚至按理来看,她更先认识信王。却因为身份低于熊小姐,将来所处的位置,是侧妃。
可是现在回头看,这些东西,好像都是,都是他们,给我们所制定的。
妾就是地位低的,得是他们赋予的‘正妻’才是高等的。
这又是谁的规定呢?
所谓‘何谓宠辱若惊?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不就是讲这种关系。
有了赋予和‘被’赋予,所以才会有尊卑。”
今日阳光不大,合茵觉得她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变化,但是她不懂,所以继续听下去。
“不畏浮云遮望眼,说的容易做时难。
我们虽说幸运能多读上书,却也都是教人为臣为子的。
我在想,臣子之于君主,是不是也算得上妻之于夫君,妾室之于妻室。”
宁思赞同点点头:“将自己的喜怒哀乐交由他人评判和主宰,就是下策。”
合茵心怦怦跳着,她没读过书,大夫人和少夫人说的,是不是就是她这样。
她总怕离开三少夫人就不能活,所以任打任骂,这是她的命运。
做的不对就招来责骂,不正是将自己的喜怒全系于主子一念之间吗?
因着这事,她懂了这个念头,只盼着能尽早脱离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