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三天一晃而过,就到了老夫人她们要去礼佛的日子。
这日,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顾明臻倚在窗前看着晨雾渐散。
一大早,宁思派人来说临时有事要出去,让他们自己去玩。
清秋阁,
秋意的指尖在顾明臻发上飞快翻编,三下两下,就将她的头发扎成小厮发式。
接着,正当秋意要拿起画笔画眉时,谢宁安跃跃欲试。
顾明臻对谢宁安的手法心里没底,“夫人,你不相信为夫!”谢宁安控诉到。
“你……能行吗!”顾明臻半信半疑中。
接着就看到两条眉毛被画得……又粗又直。顾明臻欲哭无泪,“谢宁安!”
秋意和鎏苏捂着嘴笑着。
谢宁安画完,已经挂不住脸上的笑:“不丑的夫人。”
“让秋意来吧。”这次谢宁安立马让开位置给秋意,不敢自己包揽了。
秋意手巧,几下就将顾明臻打扮得像一个翩翩少年郎。
除了那两条又粗又黑的眉毛,秋意看着,左右为难。
“秋意,擦掉它!”说完,顾明臻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谢宁安,谢宁安心虚地摸摸鼻子。
“今日醉仙楼新出了新的好吃的,去尝尝?”谢宁安自顾找话题。
马蹄声哒哒作响,马车内舒适,顾明臻忍不住喟叹一声。
谢宁安不知道从哪找来顶青布小帽给顾明臻戴上。
“我戴着好看吗?”
谢宁安凑近,顾明臻就从他眼睛里看到自己。还怪好看嘞!
“哟,谢老板又来了!”店门口的小厮滋一口白牙笑逐颜开。
“老规矩,二楼包间。”
“好嘞!”
醉仙楼二楼,
“可算来了!”顾明臻撩起袖口,拿起筷子便要夹菜,突然,手一顿,想到什么。
“来!公子尝尝,小的给您布菜了!”
谢宁安看着狗腿子似的人,和碗里的芫荽,“……”
“您这小厮可真的太会孝敬人了!”谢宁安似笑非笑。
顾明臻不管,捧着瓷碗大快朵颐。
谢宁安支着下颌看她吃得腮帮子鼓鼓,伸手抹去她嘴角的酱汁:“慢点,又没人和你抢。”
这大个月禁足的日子,他们时常这般偷溜出来。
眼下解除禁足了却玩上瘾了。
两人边吃边谈论,待会要去哪里玩,“去听泉居吧,好久没去了!”最终,顾明臻拍板道。
谁曾想到,话落。
“大公子!老夫人传信!”谢宁安留在府上的贴身侍卫缰绳还没系好,
便急匆匆进去,“四小姐在慈恩寺晕倒,老夫人如今发了疯似的要所有人立刻回去!”
本该在慈恩寺礼佛三日的府上众人,在这第二天就匆匆归来。
顾明臻心头猛地一跳,仔细一想,梦中四小姐确实有发生过一件事,但是好像没这么快吧。
难道是自己知晓了部分事情,改变了……?
马蹄声哒哒作响,回府时正撞见老夫人的哭声。
四小姐谢筝面色苍白地躺在软榻上,兴安伯府内,哭喊声阵阵。
三夫人正抱着昏迷不醒的谢筝,早已哭得昏天黑地。
老夫人拄着拐杖,声音颤抖,“快,快去请太医,若是筝儿有个好歹……”
谢筝的双胞胎哥哥谢文箫不敢怠慢,立刻骑马去请太医。
可太医来了之后,把了脉,却连连摇头,一脸无奈:“老夫医术浅薄,实在是束手无策啊。”
接连两天,太医死马当活马医的汤药都没有用。
整个兴安伯府愁云惨淡。
“祖母,”二姑娘谢玥突然开口,“四妹妹当时好端端的怎会突然晕倒?前些日子自大嫂落水……”
“该不是冲撞了什么吧……”说着,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惊呼一声,掩了下嘴。
来了,顾明臻眼皮一跳。
“二妹妹,这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谢颜忙说道:“二妹妹莫要乱说,大嫂吉人自有天相,怎能将两件事混为一谈?”
侧身又对顾明臻行了一礼,“大嫂,二妹妹还小胡闹,请大嫂莫要和她计较。”
“哼!你算什么东西我要你给我道歉。”谢玥冷笑,“天相?我看倒像是冲撞了什么!不如请个法师瞧瞧,定是有不干净的东西!”
大夫人宁思端着茶盏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没有开口,她相信臻臻能为自己辩解。
“二妹妹,我进门时可是请了高僧开过光?”
谢玥闻言冷哼一声,“就你这种人,能让你进来就是好的,还想什么高僧。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哟,你还知道没有啊。你个小姑娘家家的,张口就是给人扣帽子,我还说是你这个做姐姐的做了什么手脚呢。”
说完转向三夫人,福了福身道:“三婶,眼下让四妹妹清醒最重要,若因谣言延误四妹妹的治疗那才是罪过。”
屋内静默一瞬,只剩下三夫人的抽泣声。
“好了,都别吵了。”老夫人敲了敲拐杖,“四丫头还病着,你们都在这吵什么?”
顾明臻上前一步:“祖母,既是怀疑冲撞,那便请法师。只是三婶可知,四妹妹近日可是饮食有异?”
她看三夫人还抽泣着,看向三夫人,又问了一遍,“三婶,四妹妹晕倒前,可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三夫人一愣,哭着摇头:“没有。”
“四妹妹那天可有离开过你的视线?”顾明臻紧接着问道。
“没……不对,那天她去了后山!”
顾明臻听罢,转身看向老夫人,“祖母,孙媳认为,太医不行就在民间找找看,普通大夫也许遇到过更多疑难杂症。若是四妹妹能醒过来,咱们再请道长法师也是好的。”
老夫人神色微动,正要开口,谢玥还不死心:“大嫂这话说得蹊跷,难不成……”她掩嘴。
大姑娘谢颜内心暗恼,“蠢货!”恨不得现在就把谢玥的嘴巴给缝上。
但是谢颜不敢,谢玥并不知道谢颜的想法,自顾接口道:“定是你!自从进了门,府中灾祸不断,你就是个扫把星!”
“闹够了没有!”谢宁安凉凉开口,“空口无凭就想要污蔑大嫂,你们当伯府是是非之地?”
老夫人沉吟片刻:“法师还是要请,既是求个心安,也可寻些辟邪之法。”
她看向四夫人方氏,“老四媳妇,此事你去安排。”
“是,母亲。”老夫人口中的老四媳妇眼观鼻鼻观心看了一场热闹,没想到责任就落给她了。
她心中郁闷,因此回到自己院子进门时打帘子有点重。
一看到四老爷谢运琅正老神在在地喝着茶,一口气卡在胸口。
“好个清闲日子!”方氏将手重重拍在桌上,震得茶盏里的水溢出来些许。
“合着母亲一句话,这烫手山芋就砸在我头上了?”
刚刚走得急,她现在发有几丝垂落,因为用力拍桌案,发簪微晃。
“玥丫头话里带刺,其他的假惺惺装好人,谁不知道她们等着看笑话?这场法事保准有人使绊子!”
谢运琅吹了吹茶,头也不抬:“小辈胡闹,你也跟着瞎闹?安排几个得力的人盯着,别让人钻到空子就行了呗。”
他捻着胡须,漫不经心道,“不过是走个过场,安母亲的心罢了。”
“安稳?”方万引冷笑,“子女斗得鸡飞狗跳,还不都是老人无德!这府里三妻四妾、嫡庶纷争,老夫人若真有心,早该整治家风!”
她声音尖锐,惊得屋檐上的燕雀突然振翅扑棱。
服侍的丫鬟们低下头,恨不得自己没有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