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拉历1091年7月5日】
(凌晨2:14)
“整合运动”中心营帐内,
“嗯,不出所料,矿石病病灶位于声带往上一点五公分处位置,喉间两侧黏膜已有明显结晶化病变,应属于矿石病前中期阶段中的小规模急性爆发”
“咔——”
随着少年手指的按下,那柄轻轻从依诺口中探出的医疗手电亦是随之黯淡,转而便是苍川缓缓挺身,一边卸下口罩手套的同时,一边波澜不惊的对身旁的众人宣告着自己检查的结果,
“那伊诺他还有事吗?!”
萨沙焦急关切的语词紧随而至,这位目睹完全程的少年,此刻对自己同伴的担忧,已然抵达了极致,
“放心吧,他现在只是陷入了轻微的晕厥,依照总体的的情况来看,他大概率是已经脱离危险了”
苍川轻轻的点了点头,回应的言语亦是较先前温和了些许,
“脱离危险了吗,”
“那太好了”
随着少年的结论落地,得知依诺已然平安的萨沙当即也是松了口气,随后,他轻拎起外帐的板凳,将之挪至依诺的床前坐下,而后小心的握住自己伙伴的手,轻轻的摩挲,目光亦落于对方那苍白的面颊上,蓝发下的一双青绿眼瞳也随之闪过庆幸与担忧的交织,还有那未散的余悸,
“没想到安德森阁下还有此等手段,真是令鄙人深感意外,大开眼界呐~”
你方唱罢我登场,终有人见不得如此温馨的画面,见萨沙已然卸下了担忧,一旁兴致观察了许久的黑蛇也是见缝插针,阿谀妩媚的对着收拾起治疗用具的苍川开口,
“谬赞了领袖大人,比起您心怀的那些宏愿伟业,在下这点医术,自然是不足为道,不值一比的,”
苍川深知黑蛇此言之用心,但他也并未忘却自己此刻的身份,随即也是原封不动的以相同的语气“回礼”了“塔露拉”,而后便利落的收拾起器具,微微朝叶莲娜挪身,默默的与这条心怀不轨的黑蛇保持起了距离
“好了,既然你的同伴已然无事,那现在我们也不妨继续进行那剩余的考核,就从依诺病倒前说的自立与复仇开始,好好对我们解释一下,你们为何会以如此的目的,作为加入我们‘整合运动’的理由?”
半晌,随着科西切几番逗弄挑衅苍川无果后,这条“心怀鬼胎”的黑蛇当即也是转移了目标,将当前话题再度引向了那两位出乎其意料的“不速之客”,
“自立与复仇吗”
或有前车之鉴,或是已然适应,此时此刻,面对“塔露拉”此般“回旋镖”似的询问,悉心照看着依诺的萨沙并未表现出太多惊讶,而是在听闻对方的询问之后,轻轻的将自己友人的手放回被单,并帮他盖好被子后,郑重转身,一脸认真的看向了眼前的三人,
“没错,尽管于此时探讨此事确实有些许失当,但鉴于我们领袖那日常的繁忙事务及指挥活动,我们当下便将此事解决,可省却日后许多不必要的弯弯绕绕,可以更加迅速有效的让你融入我们这一组织!”
苍川当即开口,顺着黑蛇的话,借势对萨沙补充了几项说明,
他很清楚,在今晚之后,真正作为“不速之客”的他与叶莲娜便必须悄然离去,故而,在撤离前,他们必须遵从自己原本的计划,尽可能的在科西切处挖取相关的有用情报——即便这些情报的取材对象源于那两位衣衫褴褛、来历不明的病弱少年,
毕竟,又有谁能断定,在未来,这两人会不会同那黑蛇一起,站到自己的对立面?
因此,提前掌握他们的底细,获悉他们的情况,不仅能为应对日后威胁留足余地,甚至还有机会将那潜藏的敌人化解,使之湮灭于萌芽之前,
故而,当下他们所获知的一字一句,都显得尤为重要,
而看着自己眼前面露严肃之色的“医生”,萨沙的脑中当即也是闪现出了一段思索
“”
片刻之余,这位满心不安的少年好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再度往上伸了伸脖颈,而后认真开口,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如果我将我们所遭遇的一切都告知你们,你们就会让我们加入你们的组织,对吗?”
“对的,我们‘整合运动’只吸纳对组织坦诚的人”
“塔露拉”似乎看出了萨沙所暗藏的心思,随即也是顺着对方的表达予以回应,同时还故作闲散的拿了瓶水,微微向前挪步,从一旁靠近苍川的同时,亦悄悄地靠近了萨沙,
“我,我明白了”
见“领袖”表达如此,萨沙的决心似亦更为坚定,他狠狠的点了点头,在对“塔露拉”作出回应之后,正式开始了说明:
“我们在村里患得矿石病后,便杀死了欺负我们的人,逃出了村子,”
“但在逃出村子后,我们其实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定日后的去处,而是靠着些许仅剩的干粮与自己手工制作的弩箭在雪原松林中穿梭狩猎,在勉强生存下来的同时,寻找着其他的归处”
言及至此,萨沙亦是下意识的将目光瞥向外账的门帘,只见几块破碎的木片正凌乱的堆在那里,而先前将其扭曲摧毁的诡异冰棱,已然不翼而飞,
“然而幸运的是,在我们干粮即将告罄,即将被风雪淹没时,我们遇到了一队从边境逃难而来的感染者,他们不仅为我和依诺提供了庇护,还告诉了我们他们跋涉的终点——‘整合运动’,”
表述至此,萨沙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感激,但这丝感激,却也若残烛照火般仅仅存留了片刻,须臾便被一抹紧随其后的,无法掩饰的忧伤与愤恨浸染,消弭的无影无踪,
而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自然也是落到了一旁正欲开口询问其队伍下落的叶莲娜的眼中,这令白兔子立即察觉不对,当即也是生生的将自己询问的语词咽入喉中,与身旁的苍川一同,内心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个令人不安的预想,
“然后呢?你跟他们一起来了到我这?”
“但我今夜却只见到你们两个人啊?”
“你们队伍的其他人呢?”
但与苍川等人不同的是,面对这已然呼之欲出的“谜底”,科西切却“愚蠢”的表露出了一副“疑惑”的“无知”神色,毫不留情的将自己的问询瞥向萨沙,以质问为刃,揭其伤疤,强迫其再度回忆起那段痛苦的往昔,
“他他们”
萨沙以颤抖的言语,回应了黑蛇的卑劣,
斐迪亚少年青绿色的瞳眸,在头顶微黄的灯光下反射出了些许晶莹:
“他们,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一队全副武装的队伍”
萨沙语词中的哽咽已无法掩藏,
那个令人不安的猜想终是得到了证实:
“那支队伍的领头人,在发现我们都是感染者后,便毫不犹豫的拔出了刀剑,砍在了挡在我面前的索科娜奶奶的身上”
“然然后,然后就是那只裂兽的吼叫,还,还有那格沃夫叔叔的哀嚎”
悲伤与痛苦的情绪宛若冲破堤坝的洪流,从萨沙那具瘦小的身躯中无情倾泻,
“看来,你们的队伍,是遇到了感染者纠察队”
纵使卑劣如此,黑蛇此刻也是摆出了一份愤然与悲伤共杂的神情,
他缓缓走近萨沙,轻蹲下身,将之一手拥入怀中,抚摸着他那杂乱的蓝发,全然一副关怀安慰的姿态,
这令一旁目睹全程的苍川与叶莲娜,在悲愤伤感之余,不由得更添了几分恶心,几分反胃,
“不,不是的,袭击我们队,队伍的人,好像,不,不是纠察队”
被“塔露拉”拥入怀中的少年已然彻底哽咽,但在那哽咽伤感之余,他却还是颤抖着开口,指出了黑蛇的“错误”,
“不是纠察队?”
萨沙的纠正令科西切有些疑惑,使之抚摸眼前少年的手忽的停了一瞬,
“没,没错虽然纠察队的那班混蛋也该下地狱,但我在没感染的时候,在村子里见过很多次纠察队”
斐迪亚少年的言语清晰了些许,但众人依旧能从中感到深深的悲哀与滔天的恨意,
“袭击我们,的人的装备,与那群纠察队的不同”
“而且,他们之间的称呼,还有他们身上的标志,都不是纠察队中该有的样式”
萨沙轻轻从“塔露拉”怀中挣开,随后一脸阴沉的走至三人的中央,将手伸入口袋,
“那群人是用‘中尉’这个称谓来称呼那个杀害索科娜奶奶的混蛋的,并且,我与依诺在躲避他们的追杀时,还从他们身上撕下了一片布料”
少年缓缓将手从口袋中送出,只见一片猩红的布料正被他那发白的手指死死攥紧,
而那布料之上,则印着两个令人熟悉的文字,
“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