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精门,深井秘境,丙密室。
黑暗依旧主宰着一切,时间在这里好像都失去了意义,已过去一日一夜。密室内,算上芏白、温馨、苞荳、星火四人,总共聚集了九名试炼者。除了他们四人静守一隅,心照不宣地等待着什么,其余五人如同无头苍蝇般在黑暗中摸索,焦躁与迷茫几乎要溢出这方空间。
“这中间是有个石柱!我里外上下都摸遍了,坚硬无比,严丝合缝,根本没任何机关,也没有出口!”一个粗犷的男声带着(挫败感)响起,“你们谁有什么发现,别藏着掖着了,分享一下啊!”
另一个声音带着不确定的猜测响起,手指划过湿漉漉的墙壁:“这墙壁……湿滑得异常,水汽越来越重。我总觉得,之前那潭水……可能会倒灌进来,甚至……灌满整个密室!也许到那时,出口才会出现?”
一直沉默的星火忽然开口,语气带着刻意营造的失望:“我看这密室根本就是个死胡同,或许出口还在之前的迷宫某处。与其在此枯等,不如回去再仔细探索一番!”他说完,不等众人反应,竟一个箭步冲向深潭方向,“扑通”一声跳了下去,激起大片水花。
然而,不过几息之后,他又悄无声息地、湿漉漉地从原处爬了上来,借着水声掩护,慢慢挪回了苞荳身边,动作轻得像一只狸猫。
这一招“投石问路”果然奏效。本就心浮气躁的另外两名试炼者,他这看似鲁莽的举动,却像是一盏指路明灯。果然,那后来五人中,有两人闻言觉得有理,互相对视一眼,不再犹豫,先后跳入水中,循着来路返回了“甲密室”迷宫。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的甲、乙两间密室,早已是另一番景象。
经过十二个时辰的缓慢灌注,这两间密室的水位已然攀升至顶端!三丈高的空间被冰冷的黑水完全填满,所有被困其中的试炼者——甲室三十六人,乙室三十三人——都如同溺水浮萍,被强大的浮力托起,紧紧挤压在冰冷湿滑的洞顶之下。水位仍在无情地缓慢上升,压缩着最后一点赖以生存的空气。
“呜……我们要被淹死在这里了吗?”
“为什么没有出口?!这神精门到底想干什么?难道是要将我们献祭于此?!”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黑暗中弥漫着绝望的气息。年龄较小的少年少女已忍不住低声啜泣,即便是些心志稍坚的,也方寸大乱,徒劳地拍打着头顶的岩壁。
就在这绝望之际——
“轰隆隆!!!”
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大吸力猛然从连接丙密室的方向传来!西侧的水潭瞬间化作一个恐怖的漩涡,发出低沉的咆哮!甲乙两密室的水位不再是缓慢下降,而是如同溃堤般,被这股狂暴的虹吸之力疯狂地倒抽而去!
十二个时辰缓慢积蓄的巨量水流,竟在一盏茶的时间内,被疯狂地倒灌回丙密室!那景象,宛如天河倒泻,又似巨兽吞噬。密室中所有的试炼者,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如同被投入漩涡马桶的豆子,身不由己地被激流裹挟、翻滚、碰撞,在惊叫声与窒息感中,被这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强行拖拽进了丙密室!
丙密室瞬间变成了一个狂暴的水狱!
冰冷的黑水从瀑布口疯狂倒灌,原本下泻的瀑布被顶得倒流回去。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上涨,眨眼间便淹没了低处,继而向顶端攀升。所有人都被湍急的漩涡搅在一起,在黑暗中无助地旋转、沉浮。惊叫声、呛水声、呼喊声乱成一团。
“稳住!不要慌!”
“大家抓住身边的人!不要被冲散!”
混乱中,有人试图维持秩序,但声音很快被水流声淹没。
唯有四人,仿佛早已预见了这一切。
芏白、温馨、苞荳、星火,在异变发生的瞬间,便不约而同地深吸一口气,如同四条灵动的游鱼,奋力潜入水底,朝着记忆中中心石柱的方向摸索而去!
果然如星火所料,万钧水压触发了某种古老机关!石柱底座那八卦暗纹骤然亮起微光,但出乎意料的是,石柱并非向上浮起,而是带着沉闷的轰鸣,向下猛地一沉!
石柱下方,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骤然显现!所有的积水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向洞中倾泻,在密室底部形成了一个恐怖的水中龙卷,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啸!
“就是现在!”
四人心中同时闪过这个念头,毫不犹豫地迎着那强大的吸力,奋力向漩涡中心潜游而去!在激流的裹挟下,四人如同离弦之箭,鱼贯而入,瞬间被那黑暗的入口吞噬!
就在最后一人被吸入后不久,丙密室的水位开始以同样惊人的速度下降。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巨量的积水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地狼藉和一群惊魂未定、浑身湿透、咳嗽不止的试炼者。而那根石柱,在无人察觉的角落,又缓缓升起,恢复了原状,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黑暗重新笼罩,只留下劫后余生的喘息与迷茫的低语。新一轮的摸索,在绝望与希望的边缘,再次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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芏白、温馨、苞荳、星火四人,被那强大的水龙卷带入了一条狭窄而湍急的山中暗流。水道曲折,光线时明时暗,耳边只有隆隆的水声。不知过了多久,水流渐缓,前方出现一片较为空旷的山洞,虽然依旧昏暗,但已能勉强看清周遭岩石的轮廓。
四人挣扎着爬上岸,皆是浑身湿透,略显狼狈,但眼神中都带着一丝闯过难关的兴奋。
温馨忍不住再次看向星火,心中好奇更甚。此人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炼气七层修为,身高八尺,凤眼高鼻,面容温润祥和,但在那平和的外表下,却隐藏着惊人的观察力、判断力与决断力。‘此人心智如妖,将来同门之中,必是强劲的竞争对手,亦是……值得关注的同伴。’她心中暗忖。
目光转向苞荳,此女约莫十六七岁,六尺有余的身量显得娇小玲珑,炼气五层修为,一张圆脸配上大眼睛,本应显得可爱,此刻却因那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倔强与骄纵之气,透着一股不好惹的气息。
芏白与温馨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星火的欣赏与好奇。两人默契地整理了一下仪容,走上前去。
芏白率先开口,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请教之意:“星火师兄临危不乱,智计过人,令人佩服。不知师兄对接下来的路程,有何高见?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温馨也微微颔首,表示附议。
然而,星火却并未直接回答她们,而是第一时间看向身旁的苞荳,眼神温柔,带着询问与顺从语气恭敬:“小姐,据我观察,顺着前方渐缓的水流方向而去,应该就能离开这座山体,抵达秘境出口。”
苞荳见这两位容貌、气质、身材皆不俗的女子都主动向星火示好,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她自忖容貌绝不输于二人,甚至在精致上犹有过之,但身材确实不及芏白的修长挺拔与温馨的玲珑有致。一股莫名的危机感和占有欲涌上心头。
她秀眉一挑,上前一步,几乎是宣誓主权般地说道:“喂!你们两个听好了!星火乃是我的仆从,亦是自小伴我长大的伴童!他是我家族培养的,他的修行资源,都有我家族全部出资!我家对他的再造之恩,他永世难还!所以,他事事都得顺我、听我!你们就不要白费心思打他的主意了!”
她说完,扭头看向星火,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娇蛮:“星火,你说是也不是?”
星火面对苞荳的目光,眼中那份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他毫不犹豫地点头,语气恭顺而坚定:“小姐所言极是!星火此生,唯小姐之命是从。”那眼神中流转的,分明是毫不掩饰的深情与纵容。
芏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轻哼一声:“呵,永世难还的恩情?挟恩图报,便不是恩情!真正的追随,源于心悦诚服,而非债责枷锁。”
温馨看着星火那近乎“舔狗”般的姿态,心中没来由地也泛起一丝细微的不悦,既是对苞荳跋扈的不满,亦是对星火如此放弃自身姿态的一丝惋惜。她轻轻拉了拉芏白的衣袖,示意她不必再多言。
洞内气氛,因这微妙的关系,瞬间变得有些凝滞。
神精门,掌门大殿深处,一间布有隔音结界的隐秘静室内。
江晚与掌门病夕夕相对而坐。檀香袅袅,却化不开江晚眉宇间那抹难以舒展的凝重。她几次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切入那惊世骇俗的话题。
病夕夕何等人物,察言观色,早已看出江晚心有千千结。他主动打破沉默,语气温和,带着长者的宽厚与对宗门栋梁的重视:“江晚妹妹,此地并无外人,有何难处,但说无妨。修仙界以实力为尊,你我同为元婴之境,你更是宗门肱骨,未来不可限量。在我眼中,你便是宗门之宝。但凡宗门所有之物,所需之事,只要于宗门无害,我必竭力支持。”
江晚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目光直视病夕夕,缓缓开口:“掌门,我神精门开派祖师——病重真君,于十万年前游历四方时,可曾结下过……不死不休的仇家?”
病夕夕闻言,瞳孔微不可查地一缩,眯起了眼睛,审视着江晚:“妹妹……为何突然问起十万年前的陈年旧事?年代久远,沧海桑田,即便真有,谁又能知晓?”
江晚不答,继续追问,问题愈发尖锐:“我神精门一脉,为何自开派以来,这掌门之位,以及诸多核心权职,历来大多由‘病’姓族人担任?”
“啪!”病夕夕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蒲团上站了起来,脸上温和之色尽去,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与一丝被触及逆鳞的警惕!他盯着江晚,语气瞬间变得生硬冰冷:“此乃我神精门核心传承之秘!恕我……无可奉告!”
江晚似乎早有预料,毫不退缩,一连串名字从她口中吐出,如连珠炮般砸向病夕夕:“淬钢峰掌门大殿执事病小拳!单刀峰兆肉长老的亲传大弟子病无期!外门玄刀峰长老病态!还有诸多我不曾留意的……掌门师兄,这些,都是你们病家族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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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夕夕眉头紧锁,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强自辩解道:“我病家乃豪门大族,支脉繁多,族人众多。凡身具灵根、可堪造就者,皆引入门中修行,为宗门效力,这有何不可?正说明我病家人才辈出,忠心耿耿!”
“凡人之中,身具灵根者已是万中无一!”江晚语气加重,“而修士一旦筑基,便几乎断绝了自然生育之能!即便在炼气期诞下子嗣,百人中难有一人继承灵根!此乃天道自然之规律!”
她站起身,目光灼灼,言语如同利剑:“自然之道如此安排,必有其深意。若有人……或有一股力量,试图强行逆转此规律,逆天而行,以求血脉与权柄的永恒传承……掌门师姐,您觉得,此举能长久吗?会不会……引火烧身,甚至为整个宗门招致无法想象的灾祸?!”
“够了!”病夕夕猛地打断江晚,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我神精门屹立东域十万余载,如今更是气象万千,如日中天!何来灾祸之说?!江晚师妹,你今日之言,简直是杞人忧天,危言耸听!”他挥袖拂开空中无形的压力,“既然命运如此安排我病家传承,必有其道理!如何就不能长久?!”
江晚被他这番强硬的姿态顶了回来,一时语塞。
病夕夕见她无言,语气稍缓,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我病家传承,既不伤天害理,亦未荼毒生灵,于此手井山中福泽万里,保一方平安,乃是正道楷模!如今东域邪魔外道几近绝迹,亦有我神精门正气传承之功!”他盯着江晚,一字一句地问道:“所以,江晚师妹,你今日于此密室之中,近乎‘逼宫’,究竟……意欲何为?!”
江晚看着态度强硬的掌门,心中无奈叹息,知道若不抛出实情,根本无法继续。她迎着病夕夕审视的目光,缓缓说道:“龙脊地,有一处太岁湖。湖中有一位‘乌龙太岁’,明日,便是他九万五千二百岁寿辰。他……与我详细讲述了,一段关于十万年前,他与本门开派祖师病重真君之间的……前尘旧事。”
病夕夕闻言,身体猛地一震,脸上的怒容瞬间被巨大的惊疑取代。他缓缓地、有些失神地坐回了蒲团上,面色变幻不定,声音干涩:
“……你,细细说来。”
密室之中,空气仿佛凝固,一段被尘封了十万年的宗门最大秘辛,即将被彻底揭开。
黄牙洞外,山风凛冽。
凌土手持冰星凝血刀,刀身寒光流转,杀气腾腾。一名身着黄袍的金丹后期修士拦在洞前,面色凝重地抱拳道:“这位道友,何事如此怒气冲冲?口称师仇,怕是误会了吧?我家洞主黄牙真人来此开辟洞府不过数月,深居简出,何时得罪过令师?还请明言!”
凌土心知此事本就是借口,但戏需做足,当即冷哼一声,刀尖直指洞口:“休要狡辩!让你家洞主出来,乖乖吃我一刀,让小爷出了这口恶气,我自然离去!否则,今日便平了你这黄牙洞!”
那金丹修士闻言大怒:“无礼之徒!休得猖狂!想见我家洞主,先过了我这一关!”说罢,手中一根碗口粗的鎏金盘龙棍已然在手,金光大作,带着呼啸风声,朝着凌土当头砸下!
凌土眼中寒光一闪,竟是不闪不避,体内晶金金丹滴溜溜急速旋转,精纯浩大的灵力灌注刀身,冰星凝血刀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向上悍然一扬!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爆开,宛如惊雷炸裂!碰撞产生的气浪呈环形扩散,吹得周围飞沙走石!
那黄袍修士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洪荒巨力顺着金棍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长流!整条手臂酸麻失去知觉,鎏金盘龙棍更是脱手飞出,“呜”地一声不知坠向何处。整个人更是如同被蛮古巨象撞击般,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后方的山壁之上,激起一片尘土飞扬。
凌土得势不饶人,身形如电,紧随而至,未等对方落地,又是一脚狠狠踹在其胸口!
“嘭!”
那黄袍修士再次加速撞上山壁,一阵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整个人深深嵌入岩壁之中,不知死活,山石簌簌落下。
“师兄!”
洞内惊呼声起,紧接着又有两道身影疾射而出,皆是金丹中期修为。一人手持点钢枪,枪出如龙,直刺凌土后心;另一人挥舞着宣花大斧,拦腰横斩,配合默契!
凌土仿佛背后长眼,一个诡异的侧滑步,精准地避过致命一枪,同时冰星凝血刀已然回旋横劈!
“咔嚓!”
一声脆响,那柄看起来势大力沉的宣花大斧,竟被连斧带柄,从中斩为两段!持斧修士如遭重击,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被刀气余波震得倒飞出去,撞断了好几棵大树才停下。
几乎在同时,凌土回身顺势一记凌厉的鞭腿,如同钢鞭般抽在持枪修士的腰肋!
“噗!”
那持枪修士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被一脚踢飞,划过一道抛物线,“噗通”一声坠入远处的山涧激流之中没了声息。
兔起鹘落之间,三名金丹修士两重伤一失踪!
此时,洞口又涌出五名修士,皆有着金丹初期的修为,但眼见凌土如此凶悍,砍瓜切菜般解决了三位师兄,一个个吓得面色惨白,双脚如同灌了铅,呆立当场,进不敢进,退不敢退。
凌土持刀而立,刀尖斜指地面,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五名战战兢兢的修士,声如寒铁:
“此事与尔等无关!速去通报,让你们洞主黄牙真人,滚出来见我!”
声浪滚滚,在山谷间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杀伐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