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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浮生若梦·迟来的归巢(1 / 1)

窗外,是百年不遇的暴风雪,铅灰色的天空下,鹅毛般的雪片密集地砸落,将整个世界染成一片死寂的纯白。城市失去了往日的轮廓,仿佛被一只巨大的、冰冷的手掌彻底抹平。

室内,恒温系统维持着宜人的温度,与窗外的酷寒形成两个世界。

九十六岁的凌河,如同一盏即将油尽灯枯的古灯,奄奄一息地躺在宽大的病床上。他浑身干瘦得只剩下一把嶙峋的骨头,松弛的皮肤像是陈年的旧纸,紧紧包裹着骨架。胸口极其微弱地起伏着,仿佛每一次呼吸都需要耗费残存的全部生命力量。那双曾经精明、时而戏谑的眼眸,此刻浑浊不堪,失焦地望向被冰雪覆盖的窗外。

窗沿外,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颤抖,一个孤零零的鸟巢里,两只来不及南飞的候鸟,正紧紧依偎在一起,闭着眼睛,用彼此的体温顽强地抵抗着这彻骨的严寒。

凌土坐在病床前,看着父亲那张即便濒死,眉宇间却依旧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倔强的脸,心中五味杂陈。70岁的他已是古稀之年的外貌,头发花白,脸上刻满了岁月的沟壑。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做基因改造?!”凌土的声音带着压抑已久的痛苦和不解,甚至有一丝恼怒,“我劝了你多少遍?多少次?!以现在的技术,让你恢复青春,再活几百年都轻而易举!可你就是不听!你再这样固执下去,不出一个月,你就得嗝屁着凉了!”

他的目光落在凌河那只枯瘦如柴、布满老年斑的手上,心头猛地一紧,眉头紧紧皱起,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你怎么就这么倔?!”凌土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质问,“这些年你都跑到哪里去了?像个幽灵一样,音讯全无!现在快不行了,知道自己要死了,才跑回来找我?你……你就是故意回来恶心我的是吧?!让我眼睁睁看着你死?!”

凌河似乎被他的话语牵动,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头,浑浊的目光在凌土脸上停留了片刻,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前两天……我看你,还是四十来岁的样子……怎么这两日,就……就老了许多?”

凌土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带着一种负气般的执拗:“你不是想‘老死’吗?好!我陪着你!你老死,我也陪着你一块老死!怎么样?”

凌河闻言,干裂的嘴角竟然费力地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熟悉调侃意味的笑容:“呵……真……幼稚……”

凌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佯装怒道:“你才幼稚!越老越幼稚!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不想活了?!现在的日子不好吗?你想要什么没有?只要你点头,我立刻就能让你变回二十岁的小伙子,精力无限!你可以重新开始,娶妻,生子,重活一世!这不好吗?!啊?!”

凌河脸上的那丝笑意缓缓敛去,他没有回答,只是又一次,固执地、用尽力气般地将头扭向窗外,目光再次聚焦在那对在风雪中相互依偎、生死与共的候鸟身上。雪花不断落在它们身上,它们却只是靠得更紧了些。

“我……”凌河的声音轻得几乎要被窗外的风雪声淹没,“我想你妈了……”

凌土身体微微一震,随即用一种近乎粗暴的语气掩饰内心的波动:“想她?!想她有什么用?!她都死了多少年了!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我……我再给你找一个!找一个长得像她的,行不行?一模一样都做得到!”

凌河依旧望着窗外,目光仿佛穿透了风雪,看到了遥远的过去。他喃喃道,声音里带着无尽的落寞与温柔:“像她……可不是她啊……”

说完这句话,他眼中那最后一点浑浊的光彩,似乎也黯淡了下去。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胸膛的起伏变得更加微弱,仿佛真的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陷入了永恒的沉睡。

凌土猛地站起身,紧张地看向旁边的生命体征监测仪。屏幕上,代表心跳和呼吸的曲线虽然微弱,但依旧在顽强地跳动、延伸。

他松了一口气,无力地坐回椅子上,看着父亲安详(或者说麻木)的睡颜,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无力和悲伤:“你就……这么想死吗?活着……到底有什么不好?”

“叮咚——”

悦耳的门铃声打破了房间里的沉寂。一名外形完美的仿生智能护士滑行进来,用毫无波澜的电子音说道:“凌先生,有客人探访。”

凌土一愣,眉头瞬间锁紧:“探访?我这里的安全保密级别是青星最高!谁人会知道我在这里?!”他心中警铃大作,在这个被海雅掌控的世界,任何意外都意味着未知的风险。“来的是谁?”

不等护士回答,病房的门已被轻轻推开。

一道高挑的身影,逆着走廊的光,迈步走了进来。

凌土下意识地站起身,全身肌肉微微绷紧。

进来的是一位女子,看外貌大约三十来岁,气质卓绝。她身材极高,比已是高大老人的凌土还要高出半个头,接近两米。一头乌黑的长发如同瀑流,随意披散,却无风自动,微微飘拂。她的眉宇间英气逼人,五官精致得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脱俗出尘、漂亮大方又魅力非凡的气场。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仿佛成了整个空间的中心,强大的存在感令人无法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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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土锐利的目光在她脸上仔细端详,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仿佛在哪里见过,可任他如何搜索自己那经过脑机芯源强化的记忆库,却始终想不起任何相关的信息。

那女子率先开口,声音清越,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直接解答了凌土的疑惑:“是海雅安排我来见你。”

凌土心中一震,立刻通过脑机接口连接中央智脑,调取此女的全部信息。然而,反馈的结果让他瞳孔微缩——屏幕上只显示着:“精洼大学教授:?????”,名字部分竟被完全屏蔽!除此之外,籍贯、履历、研究成果……所有信息,一片空白!

以他凌土如今在青星拥有的最高权限,竟然无法查询一个“普通”教授的信息!这绝不可能!唯一的解释……

“肯定是海雅搞的鬼!”凌土心中笃定,面上却不动声色,试图掌握主动权,“你是精洼大学新晋的教授吧?不然,以我的身份,怎么会不认得你?”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属于上位者的审视。

那女子闻言,却丝毫不怯,反而淡淡地回了一句,带着不易察觉的锋芒:“您是闻名青星的大人物,日理万机,怎么会留意我这种无名小卒呢?”

凌土被她这不软不硬的钉子碰得一怔,心中那股被海雅操控的不快愈发强烈,转而用一种学术上的优越感说道:“那么,教授今日到访,是有什么学术上的难题,需要向我请教吗?”他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带着一丝炫耀,自说自话起来:“这就是硅基生命体,或者说依赖数字信息思维模式的短板了。你们精于计算,推演万物,却不像我们碳基人类,能够从虚无的灵感中,迸发出无穷的、不可预测的想象力!这,才是宇宙中最玄妙的——观察者意识!是你们永远无法真正理解和拥有的瑰宝!”

然而,那女子似乎对他的“高论”毫无兴趣。她的目光,越过了凌土,落在了病床上那个形容枯槁的老人身上。然后,她也像之前的凌河一样,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那片白茫茫的冰雪世界,最终,她的视线,精准地定格在了那对在寒风中死死相依、仿佛要将彼此融入生命的候鸟身上。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凌河,不知何时竟幽幽转醒。他感知到房间里多了一个陌生的气息,缓缓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转过头,浑浊的双眼有些费力地聚焦在女子身上。

他的眼神先是茫然,随即闪过一丝微光,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惊讶:“这……这是谁家的姑娘?怎么……怎么看着,和江晚有些相似?”他看向凌土,带着询问,“阿土……是……是你找来的吗?”

凌土此刻也正死死盯着那女子,越看,心中那股熟悉感越是强烈。母亲江晚的容颜,在他的记忆深处早已因岁月的冲刷而有些模糊,他正在意识的碎片中拼命翻找、比对……轮廓、眉眼、神态……点点滴滴的相似之处汇聚起来,变得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让他感到心惊!

“你……你到底是谁?!”凌土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一种强烈的不安预感如同冰冷的蛇,缠上了他的心脏。

只见那女子缓缓将目光从窗外收回,直直地、毫无回避地迎上凌土审视的眼神,清越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中清晰地响起,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

“我叫凌嵋。?怡妃,是我的母亲。”

“轰隆——!!!”

仿佛一道九天神雷,毫无征兆地在凌土的灵魂最深处炸响!他只觉眼前猛地一黑,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维、所有的计算、所有的防御,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他身体晃了晃,不受控制地、缓缓地坐倒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骤然紧缩,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喉咙干涩发硬,仿佛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无数个问题如同海啸般在他超频运转的大脑中疯狂涌现、排列、组合——她多大?什么时候出生的?怡妃她……她怎么样了?她为什么从不告诉我?她恨我吗?她……她过得好吗?……

这些问题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栗。他想问,迫切地想要证实那最让他害怕又隐隐期待的猜测,可他又无比恐惧,不敢去触碰那个答案,不敢去面对自己可能犯下的、无法饶恕的过错。这一刻,他这个掌控万亿财富、站在青星顶端的男人,就像一个突然失去了所有依靠和方向的孩子,茫然、无措,被巨大的震惊和汹涌而来的愧疚彻底淹没。

凌嵋看着他瞬间失魂落魄的样子,轻轻吐出一口气,仿佛也卸下了某种重负,继续用她那平静却字字诛心的语调说道:

“我今年,四十三岁。”

凌土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你坐牢的那一年,母亲怀上了我。”凌嵋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看到了那个充满希望与绝望的节点,“她想把好消息告诉你,她想亲口告诉你,她会一直等你,等你出来,你们会有全新的生活,和……我。”

她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悲伤:“她申请了无数次探监,写了无数封信……可是你,拒绝了无数次。”

“她一次次地说服自己,说你只是需要时间独自疗伤,说你只是需要空间冷静思考……她把所有的时间、所有的青春、所有的希望,都给了那个在牢狱中的你,和……尚未出生的我。”

“可是……”凌嵋的声音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她看向凌土的眼神,复杂难明,“你出狱之后,功成名就,却仿佛把她,把你们之间的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净。”

“她再也无法理解你,也无法……原谅你。”

“这次,是海雅发出了邀请。我母亲……她不愿意来见你。”凌嵋移开目光,看向窗外纷飞的大雪,“她说……既然你已经选择了放下,她就不愿意再来……打扰你现在的生活。”

“轰!”

又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凌土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了床上。出狱三十七年来,无论面对商海诡谲、政敌攻讦,还是面对海雅的步步紧逼,他始终保持着绝对的冷静与克制,从未失态。但此刻,压抑了数十年的情感堤坝,在这一连串真相的重击下,轰然崩溃!

不知何时,两行滚烫的、浑浊的泪水,毫无征兆地从他布满皱纹的眼角汹涌而出,顺着脸颊肆意流淌。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任由泪水奔涌,仿佛要流尽这半生所有的悔恨与悲伤。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凌河,仿佛被这股强烈的情感波动唤醒,竟奇迹般地、回光返照般用手臂支撑着,缓缓坐了起来!他瞪大那双依旧浑浊,此刻却迸发出惊人光彩的老眼,死死盯着凌嵋,枯瘦的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无比灿烂、无比欣慰的笑容!

“过来……好孩子,过来……让爷爷好好看看!”凌河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充满了激动与急切。

凌嵋依言走到床前,安静地坐下,任由这位素未谋面的、濒死的爷爷,用颤抖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手。

凌河的手冰凉而干枯,却异常有力。他握着孙女的手,仿佛握住了世间最珍贵的宝藏,老泪纵横,哽咽着感慨:“我们凌家……有后了啊!我们凌家……有后了!!”他反复念叨着这句话,仿佛这是对他一生最大的告慰,“江晚要是知道……她要是知道……该有多好啊!!”

说到激动处,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抬起脚,对着还瘫坐在床上失魂落魄的凌土,狠狠踹了一脚!

“你这个混账!狗东西!!”凌河喘着粗气骂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你竟然瞒了我们几十年?!你真该死!”

骂完,他又立刻转过头,看着凌嵋,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温柔、充满了爱怜与愧疚,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

“对不起……孩子……”凌河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歉意,“爷爷这些年……只顾着自己伤心,躲起来……什么也没能为你们做……什么也没给过你……都怪……都怪这个混账人渣!!”说着,他又抓起枕头,奋力朝凌土砸去!

凌土依旧如同泥塑木雕般坐在地上,不闪不避,任由枕头砸在身上,一动不动,仿佛这肉体的轻微疼痛,能稍微缓解一点他灵魂深处的剧痛。

凌河好像用完了这最后爆发出的所有力气,身体软了下来,缓缓重新躺倒,但他那只枯瘦的手,却依旧死死地、用尽最后生命力量般攥着凌嵋的手。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浅短,目光开始涣散,却依旧努力聚焦在凌嵋脸上,断断续续地说道:

“在你这个混蛋爹……小时候……我就给他讲过……我有一个想法……我想开一个公司……开展一项业务……将去世的人们的遗体……或者骨灰……通过火箭……发射到外太空……去到你……心之所属的星球……”

他脸上露出追忆的幸福笑容:“你奶奶……当时说我异想天开……让我不要胡思乱想……做白日梦……我当时就告诉她……如果我能做主……我一定……一定和她一起……飞向宇宙深处……她当时……笑得可灿烂了……我永远……也忘不了……”

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凌嵋脸上,带着最后的恳求:

“孩子……爷爷……求你一件事……”

凌嵋俯下身,靠近他,轻声道:“您说。”

凌河望着天花板,又仿佛望着更遥远的虚空,声音微弱却清晰:“我看啊……这个青星世界……没救了……以后,都是那些机器人的天下了……我死之后……你……你把我和你奶奶的骨灰……放在一起……用火箭……发射到外太空去……好吗?”

凌嵋静静听着。

凌河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执拗的光:“对了……我……我不想留在这个仙女星系……”他艰难地转动眼球,再次望向窗外那被风雪笼罩的天空尽头,仿佛他的目光能穿透大气,看到那无垠的星空,“我觉得……离我们最近的……那个银河系……就……就挺好……”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另一只颤抖的手,指向窗外的天边,就好像他真能看见那遥远的银河一样。

“就……就去那儿……”

话音渐渐低落,那只指向天空的手,终于无力地、缓缓地垂落了下来。

与此同时,旁边生命监测仪上,那根代表心跳的曲线,在发出几声无力的波动后,拉成了一条冰冷而笔直的横线。

“滴————————”

刺耳的长鸣声,回荡在寂静的病房里。

凌嵋看着爷爷安详闭合的双眼,感受着他手心最后一丝温度迅速流逝,一滴晶莹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从她清冷的眼角滑落。

她轻轻回握住那只已经失去力量的手,对着已然逝去的老人,许下了郑重的承诺:

“好的,爷爷。我答应您。”

窗外,风雪依旧。那对候鸟,依旧在巢中紧紧相拥,等待着,不知是否会到来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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