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东西都交出来!别逼老子们动手!”
一声粗暴的吼叫打破了山村的宁静。一个八九岁的男孩愤怒地回怼:“你们这帮土匪绝对没有好下场!” 话刚说完,便被一个土匪狠狠扇了一耳光,直接扇晕过去。
“儿啊!”母亲哭喊着扑过去抱起孩子,对凶神恶煞的土匪哀求:“别打了!东西你们都拿走,求求你们别伤害孩子!”
父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大人息怒!孩子小,不懂事!口粮…口粮给我们留一点就行,求您了!”
这个仅有百十口人、三十几座土坯房的小村落,正遭受着五个土匪的洗劫。四个凶悍的凡人喽啰挨家挨户踹门翻箱倒柜,抢夺着任何值钱或不值钱的东西。村中央,一个面目阴鸷、身着法衣的汉子,正慢条斯理地啃着一只刚抢来的烧鸡,周身隐隐散发出的灵力波动,赫然是一位炼气五层的修士!他冷眼看着手下的暴行,仿佛在欣赏一场与他无关的热闹。
…
远处山道上,凌河兄妹三人的脚步却不急不缓已走了半日。
“哥,我们为什么不快点跑?走这么慢,不是更容易被元天宗的人追上吗?”江晚忧心忡忡地问道,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与她年龄不符的冷冽,“…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把那两个什么堂主和什么长老杀了?杀了,不是一了百了,更安全吗?”
凌河猛地停下脚步,惊诧地转头看向妹妹。他几乎不敢相信这充满杀伐决断的话是从江晚口中说出的。他这才恍然惊觉,不知从何时起,身边这两个孩子早已不是需要他时时呵护的幼童了。在这个弱肉强食、强者为尊、丛林法则赤裸裸的修仙世界,残酷的环境正飞速地塑造着他们的心性。
是啊,杀了确实更干净。但为什么自己潜意识里总是在回避这个最“高效”的选择?是前世那个法治社会铭刻在灵魂深处的道德枷锁吗?两种文明形态之间那道巨大的道德鸿沟,让他步履维艰。也许终有一天,自己也会变得麻木不仁,杀伐由心吧…想到这里,凌河眼中光彩黯淡了几分,没有回答江晚的话,只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
阿土仰着小脸,似乎看出了哥哥的挣扎,扯了扯他的衣角,用一种天真又残忍的语气说:“大哥,你要是下不了手,阿土可以帮你动手。”
轰!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凌河脑中炸开!连最小的阿土,竟也已自然而然地接受了“杀人”这个选项?他一直还把他们当成需要庇护的孩子…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他下意识地用手扶住额头,脚步踉跄,如同盲人般歪歪斜斜地向前走了几步。
“哥!”两个孩子吓了一跳,慌忙一左一右扶住他。
“银河…大佬,”凌河颓然坐到路边,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在心中默念:“我好累…”
银河天道那悠然而欠揍的声音响起:道德枷锁是文明的奢侈品“瞧你这点出息。一点风吹草动就道心不稳?须知,万事万物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本身。凡俗间,当爹的若大包大揽,孩子多半不成器。反之,若爹‘废’一点,孩子便成长得快。所谓‘死了爹的孩子早当家’,便是此理。你之纠结,恰是他俩之机缘。”
凌河听完,直接向后一仰,瘫倒在草地上。
“真他娘的心累…”他望着天际那巨大、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洞,呆呆出神。
“大哥,前面好像有个村子,我们去那里歇歇吧?”江晚指着远处隐约的轮廓说道,小心地将凌河搀扶起来。
三人靠近村落,立刻察觉到气氛不对。哭喊声、呵斥声、砸东西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传来。
他们悄悄潜到村边一处土屋后向内窥视,正好看到令人发指的一幕:一个喽啰从一户人家中抢出一枚流光溢彩的灵石,户主老农拼死拉住他哭喊:“不能拿啊!仙师大人!这不是小老儿的,是一位仙人寄放在我这里的!他回来我拿什么交代啊!”
那喽啰狞笑一声,一脚将老农踹得吐血倒地,不知生死。
凌河眼神一凝,迅速判断出情况:五个土匪,四个凡人,首领是炼气五层。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做出了决定。他看着江晚,沉声道:“晚晚,你去。那个炼气五层的头目,交给你对付。”
“啊?哥,我…我行吗?我没跟人动过手啊!”江晚一愣,有些慌乱。
“相信自己。”凌河目光坚定,“就当你一个人遇到这种情况,我要看看你会如何处理。”这既是磨炼,也是他对银河那套“爹废孩子强”理论的无奈尝试。
江晚看了看眼神跃跃欲试的阿土,又看了看目光复杂的哥哥,一咬银牙,不再犹豫。这些年哥哥的督促和资源的倾斜,她的静水灵根和炼气五层的修为并非摆设!
江晚大喊一声:“住手!” 凌河和阿土都吓了一跳,没想到江晚突然来这么一嗓子。
这一嗓子,让五个土匪愣在当场
她猛地从屋后闪出,大步流星走向村中央,指着那还在啃鸡腿的匪首,清叱一声:“住手!把东西都还回去,立刻滚出村子,今日可饶你们不死!”
土匪们定睛一看,发现只是个十四五岁、容颜清丽的小姑娘,顿时爆发出哄堂大笑。唯有那匪首,笑声戛然而止。他敏锐地感知到,这少女竟也是炼气五层!虽看似散修,但气息纯净,不容小觑。
他扔掉鸡腿,谨慎地抱拳:“这位道友,何必多管闲事?我等也是迫不得已,在此讨些生活用度,即刻便走,并不愿多伤人命。”
江晚一指那个被踢晕在地、生死不知的老农,怒道:“迫不得已?我都看见了!这人可不是自己摔倒的!”
匪首脸色一沉,不耐烦道:“拉拉扯扯,难免失手。道友莫要自误!”
“把东西还回去!不然我就要动手了!”江晚毫不退缩。
“敬酒不吃吃罚酒!”匪首失去了耐心,眼中凶光一闪,炼气五层的气息爆发,一个箭步冲出,右手成爪,直取江晚白皙的脖颈!速度极快!
江晚终究缺乏实战经验,虽惊险地仰头避开了锁喉,手臂却被对方一把抓住!匪首用力一拉,另一只手顺势箍住她的腰,将她牢牢锁在怀中,满是油腻的嘴凑到她耳边,深深一嗅,淫笑道:“真香啊!小美人儿,就这点本事也学人行侠仗义?不自量力…”
江晚又羞又怒,拼命挣扎却一时难以脱身,心中焦急:“哥哥为什么还不出手?”
就在这时!
“放开我姐!”
一声稚嫩的怒喝响起,同时一道破空声疾驰而来!
匪首只觉嘴角猛地一痛,满口腥甜,竟是被一颗蕴含不弱力道的石子精准击中!他吃痛之下,手臂一松,江晚趁机猛地挣脱开来,闪到一旁。
匪首吐出一口血沫,惊怒交加地看向石子来源——只见一个约莫十岁的小男孩,正站在不远处,手中还抓着几颗圆溜溜的石子,小脸上满是愤怒,其身上散发的气息,竟然也是炼气五层!
“妈的!还有同伙?敢偷袭老子!”匪首怒骂一声,再次凶悍地扑向江晚,试图先拿下她。
这次江晚有了准备,不再后退,拧身一脚踹向对方小腹!匪首竟不闪不避,硬生生扛下这一脚,身形只是微微一晃,攻势不停!江晚心中一凛:此人肉身好生强悍!
她急忙施展身法,左右闪避。远处的阿土瞅准时机,又是一石掷出,势大力沉,精准地砸在匪首后脑勺上!
匪首一个踉跄,痛呼一声。江晚趁势而上,一拳击中其肋下!匪首吃痛,反手一拳抡出,江晚躲闪不及,被拳风扫中肩膀,痛哼一声倒飞出去,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她回头望了一眼屋后,哥哥依然没有现身的意思。她一咬牙,挣扎爬起,再次迎战。
阿土则充分发挥了他灵活和投石精准的优势,如同一个小号的游击射手,不断用石子骚扰攻击,每一击都让匪首疼痛难忍。匪首怒吼连连,身上已多了好几处青紫伤痕。他想先解决那个烦人的小鬼,转身向阿土冲去。
阿土身形灵动,如同林间小猴,左蹦右跳,匪首一时竟抓他不住,反而又挨了好几石子。
江晚见状,担心弟弟安危,强忍疼痛,一次次从侧翼攻上,牵制匪首。
在姐弟俩默契的夹攻之下,匪首顾此失彼,渐渐气息紊乱,伤痕累累,竟显露出败象!
“两个小杂种!这是你们逼我的!”匪首眼看要阴沟里翻船,眼中闪过疯狂之色,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枚赤红色的丹药塞入口中!
丹药入腹,他周身气息骤然暴涨,肌肉贲张,青筋暴露,双眼布满血丝,竟暂时提升到了接近炼气六层的地步!
“吼!我看你们现在怎么死!”他狂吼一声,带着暴虐的气息再次扑来!
姐弟俩被这股凶悍的气势所慑,纷纷后退。
就在这时,一道紫影如同毒蛇般从屋后飞出,精准地落入江晚手中。
是紫雷鞭!
江晚握住熟悉的鞭柄,心下一定——哥哥一直在看着!她将阿土护在身后,手腕一抖,长鞭如同活物般在空中绽开一朵凌厉的鞭花,发出噼啪爆响!
匪首冲势一滞,心中惊疑:还有后援?而且这鞭子…给他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但他此刻已被药力冲昏头脑,不管不顾地再次冲来,巨掌拍向江晚面门!
江晚牢记哥哥教过的鞭法,一招“蟠龙缠身”,长鞭如同灵蛇般旋转缠绕,竟将匪首全身笼罩!
匪首发现周身皆是鞭影,无处可避,凶性大发,竟不闪不避,怒吼着伸手直接抓向鞭身!
啪!
鞭梢如同毒蛇吐信,在他手臂上抽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但他也成功一把抓住了鞭身!
“给我过来!”他狞笑着,用力一拽!
然而,就在他抓住鞭身的瞬间,一股极其诡异的力量瞬间窜遍全身!
“呃啊啊啊——!”
匪首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酸爽痛楚直冲脑门,眼泪、鼻涕、口水完全失控地喷涌而出!他抓住鞭子的手顿时软了下来。
就在他神智恍惚的刹那!
又一颗石子如同炮弹般呼啸而来,狠狠砸在他的面门之上!砰的一声闷响,他只觉得鼻梁塌陷,眼冒金星,头晕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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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岂会错过这等良机?手腕再抖,被松开的紫雷鞭如同拥有生命般,一记“回龙望月”,鞭身巧妙地回旋,啪地一声,结结实实抽在了匪首的背心之上!
“嗷——!”
匪首发出一声变了调的惨嚎,整个人如同被戳破的气囊,一股恶臭瞬间弥漫开来——他竟被打得当场失禁!他刚勉力抬起头,又一石子飞来,再次精准命中面门!
匪首彻底陷入狂怒和极致的羞辱之中,理智尽失!江晚看准机会,使出了鞭法中攻势最猛的一招“鞭龙出海”,长鞭自下而上,划出一道凄厉的弧光!
啪!
鞭梢如同毒蝎摆尾,狠狠地抽击在匪首的下巴上!
匪首整个人被这股巨力带得凌空飞起三丈多高,划出一道抛物线,重重砸在村口的石碾之上!
轰隆!
石碾被砸得四分五裂!匪首躺在碎石之中,浑身抽搐,双眼翻白,口吐白沫,脸上却带着一种诡异而安详的微笑,彻底昏死过去。
从江晚接鞭到匪首溃败,不过短短几息时间!姐弟俩一攻一辅,配合虽显稚嫩,却竟打出了一气呵成的效果!
剩下的四个凡人喽啰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眼见首领如此凄惨下场,纷纷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仙师饶命!仙师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凌河这才缓缓从屋后走出,看着虽然狼狈却眼神亮晶晶、带着一丝胜利后兴奋与后怕的江晚和阿土,脸上露出了欣慰而又复杂的笑容。他们,真的在飞速成长…
然而,他嘴角的笑容还未完全展开,脸色骤然剧变!
西方天际,毫无征兆地传来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一道剑光如同撕裂长空的雷霆,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小村疾驰而来!
那速度,那威势…
凌河的心脏瞬间沉到谷底,头皮发麻,脑中只剩下一个绝望的念头:
“我的老天爷…元天宗…竟然派出了元婴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