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黑石镇内的尸骸清理工作仍在进行。镇公所密室中,两盏油灯摇曳,映照着狗蛋凝重的面容。在他面前,两名黑袍邪修已被禁锢真元,绑在石柱上,鬼面具被摘下,露出两张惨白阴鸷的脸。
狗蛋没有急于逼问,而是先取出一枚自制的“清心醒神丹”化水,让王猛强行灌入二人口中。丹药入腹,两名邪修眼中浑浊的阴戾之气稍减,取而代之的是更清晰的恐惧——他们发现自己的真元不仅被封锁,连神魂都仿佛被一层温和却坚韧的力量笼罩,任何自毁或传讯的秘术都无法发动。
“你……你对我们做了什么?”那筑基中期修士嘶声问道,声音干涩。
“一点医道小术,暂时护住你们的心脉与识海,以防你们想不开。”狗蛋声音平静,手中把玩着神农针,针尖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金芒,“现在,说说吧。死寂沼泽里的炼尸巢穴,具体位置、布置、守备力量。还有,你们黑煞门在十万大山深处,除了炼尸,还在谋划什么?与‘血煞谷’、‘引星阵’有何关联?”
两名邪修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挣扎。狗蛋也不催促,只是指尖轻弹,神农针无声飞出,悬停在那筑基初期修士的眉心前三寸,针尖一缕破邪真元吞吐不定,让他额间瞬间渗出冷汗。
“我说!我说!”筑基初期修士心理防线率先崩溃,“沼泽中心有一处天然地窟,被我们改造成了炼尸池和养尸地,由一位筑基后期的‘铁尸上人’坐镇,还有三十余名炼气期弟子,近百具炼制中的行尸,其中……其中有三具即将突破到‘铁尸’层次的行尸头领!”
筑基中期修士怒瞪同伴,却不敢妄动。
狗蛋继续问道:“进出路线?阵法布置?那铁尸上人有何特点?”
“地窟入口在沼泽中央最大的枯死榕树下,有幻阵遮掩。外围有三层警戒,一为‘腐毒瘴’,二为‘阴魂哨’,三为巡逻尸群。铁尸上人……他修炼的是《黑煞炼体诀》,肉身堪比铁尸,且擅长操控‘腐阴毒火’,寻常法器难伤……”筑基初期修士竹筒倒豆子般交代着。
狗蛋一边听着,一边以神识仔细感应对方神魂波动,判断所言真伪。同时,他脑海中《青囊经》中关于驱邪、破障、净化等相关记载飞速闪过。
待对方说完,狗蛋又转向那筑基中期修士:“你有什么补充?或者,说说你们在十万大山深处的其他布局。”
筑基中期修士沉默片刻,见狗蛋指尖微动,那神农针又转向自己,终于咬牙道:“我们在几个隐蔽山谷设立了血祭坛,以生灵精血和魂魄温养一件宗门传承的邪宝‘万魂幡’。‘引星阵’……那是更高层长老亲自布置的,具体位置我也不知,只知与接引某种‘幽冥星力’、开启一处上古秘府有关。血煞谷是其中一处重要的血祭点,但并非唯一。”
狗蛋心中一动:幽冥星力?上古秘府?这与星纹针和八卦鼎是否有关联?他面上不显,继续追问细节。
半个时辰后,狗蛋走出密室,将整理出的情报与赵镇长、王猛等人分享。众人听说沼泽中竟有筑基后期邪修坐镇,且即将炼成三具“铁尸”,皆倒吸凉气。
“前辈,是否应向邻近的‘青岚宗’或‘玄剑门’求援?”赵镇长忧心忡忡。
狗蛋沉思片刻,摇头:“远水难解近渴,且大宗门调遣需要时间。邪修经此一败,很可能加强戒备,甚至转移。我们需尽快行动,打他个措手不及。”他顿了顿,“不过,硬闯炼尸巢穴确实风险极大。我需要准备一些特殊之物。”
接下来的两日,狗蛋闭门不出。他先以从邪修身上搜出的部分材料,结合自己携带的药材,大量炼制“清瘟辟毒散”和效果更强的“净毒丹”,分发给全体镇民和护卫,并指导他们每日服用、洒扫,净化镇内可能残留的尸毒疫气。
同时,他开始尝试炼制一种《青囊经》中记载的、专门克制阴邪尸祟的符箓——“金光驱尸符”。此符需以蕴含破邪阳气的朱砂混合雄鸡冠血、百年桃木粉为墨,以狗蛋自身混元真元为引,在特制的“净阳符纸”上勾勒特定符文。
起初,狗蛋连续失败了数次——要么符纸承载不住真元爆裂,要么符文勾勒时气机衔接不畅。但他不急不躁,仔细体悟《青囊经》中关于“符医相通”的论述:“符者,天地气机之纹;医者,调和阴阳之道。以医理明符理,以真元贯符文,则符成法显。”
他调整真元输出,使之更加绵长均匀;以神识精细控制每一笔符文的起承转合,仿佛在为人针灸疏导经脉;甚至借鉴八卦鼎“镇域”中对气场的掌控,将绘制符箓的小范围空间气场暂时稳固。
终于,在第三日清晨,第一张“金光驱尸符”成功制成!符纸呈淡金色,其上朱红符文流转着温润阳和的气息,隐隐有金光内蕴。狗蛋试验了一下,将符箓激活掷向一具被隔离的、尚未完全处理的低阶行尸,符箓化作一道金光笼罩尸身,那行尸顿时如遭火焚,嘶吼挣扎,周身黑气快速消散,不过十息便彻底僵直不动,再无复起可能。
“成功了!”狗蛋精神一振。他抓紧时间,一鼓作气,又炼制出二十余张驱尸符,并将绘制心得传授给镇上那位最有天赋的年轻医师,让他日后可尝试绘制简化版的“驱邪符”,用于日常防护。
在此期间,狗蛋还做了一件至关重要之事:净化沼泽边缘与镇内重点区域的“尸毒地脉”。他发现,黑煞门炼尸不仅制造行尸,其散逸的尸毒阴气已渗入部分土地和水源,形成微弱的“毒脉”,若不根除,长久会影响生灵健康,甚至可能吸引其他阴邪之物。
他选择数个关键节点,以神农针为引,星纹针辅助,布下小型的“净天地瘟阵”——这是《青囊经》中记载的一种以医术原理为基础、调和局部天地阴阳气机以净化疫毒的法门。布阵时,他融入了对八卦鼎“镇域”之力的感悟,使阵法更加稳固有效。
当阵法启动,淡淡翠金色光芒笼罩目标区域,地下隐隐有黑气被逼出、消散,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腐臭与阴冷感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新之气。镇民们明显感觉到呼吸顺畅了许多,连日的压抑恐慌也消减不少。
“李前辈真乃神人也!”赵镇长与镇民们对狗蛋的敬仰已达顶峰。
狗蛋却无暇享受赞誉。他深知,真正的考验在死寂沼泽。炼制驱尸符与净化尸毒,只是战前准备。三具即将成型的“铁尸”和那位筑基后期的“铁尸上人”,才是真正的威胁。
出发前夜,狗蛋将十张驱尸符交给王猛,嘱咐道:“若我们此行失败,或有漏网行尸来袭,此符可保镇墙一时无虞。另,我已传书附近相识的几位散修朋友和一个小型正道宗门‘清溪观’,他们三日内应能赶到支援。在此之前,紧闭门户,依托阵法与符箓,坚守待援。”
王猛单膝跪地,双手接过符箓,虎目含泪:“前辈高义!黑石镇上下,永世不忘!”
狗蛋扶起他,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目光投向沼泽方向。
“明日黎明,出发,捣毁炼尸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