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的修车摊前，师傅正低着头给自行车打气，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瞬间散开。卖冰糖葫芦的大爷推着小车慢悠悠走过，红亮的山楂裹着晶莹的糖壳，在阳光下闪着光，吆喝声浑厚悠长：“冰糖葫芦……酸甜开胃嘞……”穿过街巷，落在每个角落。
风里带着初冬的清冽，却不刺骨，吹得路边的枯叶打着旋儿飘过，落在老人的脚边，又被风卷向远处。整个老街浸在慵懒的午后时光里，没有车水马龙的喧嚣，只有阳光、烟火与慢悠悠的节奏，透着北京老城独有的温润与安宁。
夜清鸢颇有兴趣的看着窗外的街景，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老街的烟火气了。
“下周有场古典音乐会，会上会演奏许多肖邦写的曲子。”皇甫封看着夜清鸢嘴角上扬，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看来往老街走，是个不错的决定，他状似随意地说，“你有时间吗？我带你去听。”
夜清鸢下意识的转头看向皇甫封，她喜欢肖邦，这个秘密除了过世的父母，很少有人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
“上次在你书架上看到肖邦的乐谱。”皇甫封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语气自然，上次参观她那超大的书房时，偶然发现的，“猜你喜欢肖邦。”
原来他连这种细节都注意到了。夜清鸢心里泛起一阵异样，她发现自从认识皇甫封后，她异样的情绪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夜清鸢犹豫着说：“我挂单的时间快结束了，近期可能要回国述职了，我不确定有没有时间！”
虽然说国际律师挂单时间不受限制，但是她觉得自己空闲了太久了，是时候回去工作了。
这次回来，认识了许多新朋友。解决常氏的问题算是这次休息的意外惊喜。那日，当她把常氏的股权转让书交给皇甫封之后，皇甫封却拿另一份合同与之交换，其中的大致内容就她手上的这些股份给皇甫封，算是皇甫集团旗下即将成立的房产公司的入股资金，公司成立之后，夜清鸢有分红权，并不具备决策权。这明摆着让她占便宜。
原本她不愿，但是皇甫封说了，在常氏，她拥有的45的股权，算是大股东了， 可以决定常氏的任何企划。以常氏现在的经营状态，这些股份市场价值不高，不如钱生钱。虽然她不缺钱，但是为什么有钱不赚呢？！她很确信，皇甫封带给她的效益绝对是物超所值的。所以最终，她签了那份入股合同。
“没关系。”皇甫封接了夜清鸢的话，没有丝毫勉强，“票我先留着，你有空了随时告诉我。”
他的坦然让夜清鸢松了口气，又莫名有些失落。她其实想说“我可以试试调整时间”，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客套的“谢谢”。
车到桃花园，皇甫封没有像往常一样提出送她进院子，只是在车里说：“苍木的实验室后续需要法律顾问，你能帮忙介绍一个相关领域的律师吗？”这个实验室主要研究新能源和无人驾驶实验，皇甫集团封法务部没有相关专业封律师。
“只需要他当一个法律顾问，有问题的时候方便咨询，薪酬不是问题。”其实他想请夜清鸢当法律顾问，但是她在tsdr入职，一旦回去工作，不但存在着时差问题，而且她不见得有太多空闲的时间。毕竟现在这个世界没有想象中的太平。
“可以。”夜清鸢点头答应，这不是什么难事，都是一个圈子的，找个把人还是容易的。再说了，皇甫集团薪资不低，肯定有人乐意接这份工作。
“那就拜托你了。”皇甫封笑了笑，“早点休息。”
夜清鸢站在院门口，看着他的车消失在拐角，手里攥着那枚他顺手递来的银杏叶书签——刚才他说“秋天的第一片落叶，适合夹在乐谱里”。虽然已经入冬，但是叶脉清晰的叶片上，仿佛还带着他指尖的温度。
之后几天，不管是在游戏里还是现实中，夜清鸢都没见到苍木，一来苍木的实验室已经开始建造了，而且建造速度很快，二来，苍木跟自己的研究团队之前就在研究的东西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他们现在是忙的脚不沾地，基本都住在研究室里了。
夜清鸢最后还是没和皇甫封去听演奏会，但是她在离开之前，和皇甫集团的法务部碰了个头，她特意选了皇甫集团所附近的咖啡馆。她没有去皇甫集团，因为她发现自己进出于皇甫集团过于频繁了，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专业律师已经给他们找了一个，但她还是给他们做了一套保护方案，可以先借鉴用着。毕竟她走的是国际化！
“这是实验室的知识产权保护方案，你看看有没有遗漏。”夜清鸢把文件推给皇甫集团的法务总监，表情严肃，眼睛透着清明，在她的专业领域，她很严谨的。
法务总监很认真的在看方案，有不明白的地方，趁着夜清鸢在，立马提出来，夜清鸢耐心的给他讲解着，顺带给他普及了许多在国际上常用的知识产权方面的法条。
皇甫封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咖啡馆门口，手里拿着两杯热拿铁，径直走到她面前：“路过，听说你在这里和我们的法务总监碰头，给你点了杯咖啡。”
法务总监识趣地站起身：“封总，夜律师，你们聊，我去下洗手间。”
咖啡馆里流淌着舒缓的钢琴曲，夜清鸢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拿铁，是她习惯的少糖少奶：“你这么巧？”他这个路过显得有些刻意了。
“正好在附近谈事。”皇甫封坦然的在她对面坐下，目光落在她面前的文件上，“苍木那个项目，没给你添麻烦吧？”
夜清鸢已经给他们介绍了一个相关领域的律师，但是这两天夜清鸢还是在帮助他们在完善一些相关的法律条文。
“还好，苍木对于实验基地的建设，还是很有规划的！”夜清鸢之前看过苍木他们的设计规划图，她也找了国外专门建造实验室的团队咨询了一下，大体没问题，只是一些小细节需要修正一下，而且他们也帮忙修改了。
夜清鸢突然想到了什么，翻开茶几上的文件，指着几个条文说，“专利申请这块，因为你们后期的产品是要面向国际的，涉及到国际合作，有些条款需要格外注意……”就因为她是国际律师，所以对这一块的敏感度比别的律师强，她也只能帮到这里。
“清鸢，”皇甫封打断她，眼神认真，“走之前，能和我回家一趟吗？我妈想请你去家里吃顿饭。”
夜清鸢握着笔的手顿住了。见家长？这个提议让她瞬间紧张起来，什么情况？“你妈妈……为什么突然要请我吃饭？”
“她总听我说起你，想和你认识一下。之前集团在国外那批货，是你引荐了司徒警官。这次苍木建立实验室，也是你帮忙联系海外建筑团队来完善我们的设计规划。到现在，你还一直在替我们规避风险，于公于私，我们都要好好感谢你！”皇甫封声音低沉，看着夜清鸢微皱眉的样子，笑道，“只是普通的家宴，你别紧张。”
后面说的这些都是借口，他父母想见见他心上人才是主要原因。虽然已经在电视和新闻上见过了夜清鸢，也听周围朋友聊过夜清鸢，但是没有自己直接看来的更直观。
“我……”夜清鸢想拒绝，却看到他眼底的期待，话到嘴边变成了，“我明天就要飞国了，可能……”
“明天就走？”皇甫封一愣，这么快？如果他今天没有出现在这里，明天她是不是就会不告而别？
“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一会我带你一起回去，就吃个便饭，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皇甫封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让她无法再找借口。“那……好吧。那就麻烦阿姨了。”去当去朋友家吃个饭，应该不会引起什么误解吧！
皇甫封眼底的光芒亮了起来，像孩童得到了想要的糖果。“太好了。我妈做的红烧肉很拿手，你肯定喜欢。”他掏出手机给母亲发去信息，今晚家中有客来。
看着他开心的样子，夜清鸢心里的紧张渐渐被一种莫名的期待取代。她想起傲月提起过皇甫母亲，说她是位温柔知性的女士，不像一般豪门贵妇那样挑剔。
法务总监归位，看自家老总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能坐下继续和夜清鸢研究手中的方案，两个小时后，法务总监一脸餍足的起身，收好所有资料，开心的和两人告别，他感觉今天上了一堂高质量的法学课，学到了不少东西。
等人走出咖啡屋，皇甫封从兜里拿出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上次在杭城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
盒子里躺着一条项链，铂金链条上挂着一枚小巧的一节竹子带两片竹叶的碧玉吊坠，翠绿色的吊坠在阳光下通体透亮。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她把盒子推回去，语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