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别墅客厅只亮着一盏落地灯。
陆怀瑾靠在沙发上,闭着眼,耳边还残留着宴会上那些嘈杂的心声余音。温明辉的“看她能得意多久”,二叔的“嫁个废物也好控制”,姑妈的“老爷子偏心”……像一群苍蝇在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揉了揉太阳穴,端起茶几上已经凉掉的半杯水。
就在这时,楼梯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他睁开眼,看见温清瓷穿着丝质睡袍走下来。她似乎刚洗过澡,长发微湿地披在肩头,卸了妆的脸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柔和许多——虽然那副清冷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还没睡?”她走到厨房倒水,声音平静无波。
陆怀瑾应了一声,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身上。很奇怪,明明人在眼前走动,他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不是环境安静的那种无声,而是……仿佛她周围有一层透明的屏障,把所有的内心活动都隔绝了。
温清瓷端着水杯走过来,在单人沙发上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三米距离,像这三个月来的每一次共处一室——不远不近,不冷不热。
“今天宴会上,”她忽然开口,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谢谢你。”
陆怀瑾抬眼看她。
“王建的事。”她补充道,语气依然平淡,就像在说“明天天气不错”。
他这才想起那封匿名短信。当时听到王建心里盘算着怎么挪用项目款,顺手就发了条信息提醒。没想到她会猜到是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怀瑾选择装傻。
温清瓷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很浅,却像能看穿什么。但最终她没追问,只是喝了口水。
客厅又陷入沉默。
陆怀瑾试图集中精神去“听”,可温清瓷那边依旧一片空白。倒是能听见楼上保姆翻了个身的嘟囔“明天该买菜了”,窗外夜猫打架的“嘶哈”声,甚至远处街道出租车司机“这单跑完就收工”的念头。
唯独听不见她的。
这种反常让他很不适应。前世修炼千年,什么神通法术没见过,这种单向的“失聪”却是头一遭。
“你……”温清瓷忽然又开口。
陆怀瑾回过神。
她似乎犹豫了一下,才说:“温明辉后来找你麻烦了?”
“没有。”他实话实说。那几个混混自己撞成一团后,温明辉吓得不轻,估计短时间内不敢再招惹。
“那就好。”她点点头,又沉默了几秒,“以后他如果为难你,可以跟我说。”
这话说得有点别扭,像是想表达关心,又放不下架子。
陆怀瑾看着她垂眸喝水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可能并不像表面那么冰冷。
“温总,”他用了惯常的称呼,“你其实不用操心这些。”
温清瓷抬眼看他,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我们既然是夫妻,”她说,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面子上总该过得去。你在温家被人欺负,传出去对我的名声也不好。”
哦,为了名声。
陆怀瑾扯了扯嘴角,没接话。
又是一阵沉默。这次持续得更久,久到温清瓷似乎觉得该上楼了,她放下水杯,站起身。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陆怀瑾忽然问:“你头疼的毛病,最近好些了吗?”
温清瓷脚步顿住。
她回过头,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头疼?”
陆怀瑾顿了顿。他是前几天“听”见她在书房揉太阳穴时心里想的“又疼了”,可现在这个借口不能说。
“看你偶尔会揉太阳穴。”他选了最安全的说法。
温清瓷盯着他看了两秒,那目光像某种无声的审判。然后她说:“老毛病,习惯了。”
说完就要走。
“等等。”陆怀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叫住她。
她停在楼梯口,侧过身,用眼神询问。
陆怀瑾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这个距离很近,近到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混合着一种很淡的、像是雪松的气息。
温清瓷似乎不太适应这样的近距离,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但又停住,像是觉得这个动作太露怯。
“我学过一点中医,”陆怀瑾说,“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帮你按一下穴位。应该能缓解。”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突兀。按照这三个月来的相处模式,他们之间不该有这种提议。
温清瓷显然也这么想。她看着他的眼睛,像是在判断这话背后的意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就在陆怀瑾以为她会拒绝时,她忽然说:“去书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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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在二楼,是温清瓷在家办公的地方。房间里弥漫着和她身上一样的雪松香气,书桌上堆着文件,电脑屏幕还亮着,显示着股票走势图。
她在办公椅上坐下,背对着他。
陆怀瑾绕到她身后,手指轻轻落在她太阳穴两侧。触碰到皮肤的瞬间,他能感觉到她身体微微一僵。
“放松。”他说,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些。
指尖凝聚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灵力,缓缓渗入。这不是治疗法术,只是最基础的安神疏导——以他现在的修为,也就能做到这个程度。
温清瓷起初很紧绷,但渐渐地,那紧绷感松了下来。她闭上眼睛,呼吸变得绵长。
陆怀瑾一边按压穴位,一边观察她的反应。依旧听不见心声,但能感觉到她身体传递出的疲惫。那种疲惫很深,像是积压了很久。
“公司的事很麻烦?”他问,话出口才意识到这问题越界了。
按照他们之间的“约法三章”,互不干涉对方事务是最基本的一条。
温清瓷沉默了片刻。
就在陆怀瑾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轻声说:“新能源那个项目,周氏也在抢。他们找来了国外的技术支持,我们……劣势很大。”
这话说得很平静,但陆怀瑾能感觉到她肩颈肌肉又绷紧了。
“所以你这几天熬夜,是在找解决方案?”他问,手指力道放得更柔。
“嗯。”她应了一声,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也没什么,习惯了。”
又是“习惯了”。
陆怀瑾忽然想起宴会上听到的那些心声。温家那些人表面恭维,背地里都在等着看她笑话。一个二十六岁的女人,扛着这么大一个集团,丈夫还是个“废物赘婿”……
“会解决的。”他说。
温清瓷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很淡,听不出情绪:“你说得轻松。”
“我说会解决,就会解决。”陆怀瑾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温清瓷睁开眼,从面前黑屏的电脑显示器里,能看到身后男人的倒影。他低着头,神情专注,手指的动作专业得像真的学过中医。
她忽然问:“陆怀瑾,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
按照婚前调查的资料,陆怀瑾是个父母双亡的普通留学生,学历一般,能力一般,性格……也一般。温家选他,就是看中他背景干净好控制。
但这三个月的相处,温清瓷越来越觉得,那些资料可能漏掉了什么。
这个男人太平静了。不是懦弱的那种平静,而是一种……仿佛见过大风大浪后的淡然。被嘲讽时不怒,被轻视时不卑,就连今天宴会上那些明枪暗箭,他都像没看见一样。
这不正常。
陆怀瑾的手指停了一瞬,然后继续动作。
“就是资料上写的那样。”他说。
“是吗?”温清瓷从显示器里看着他的眼睛,“可我觉得不像。”
“那温总觉得我像什么?”
这个问题把温清瓷问住了。她沉默了很久,久到陆怀瑾以为对话结束了。
“我不知道。”她最后说,声音轻得像叹息,“但我觉得,你不该是这样。”
“不该是哪样?”
“不该是……”她斟酌着措辞,“一个甘心当赘婿的人。”
陆怀瑾笑了。这是今晚他第一次笑,低低的笑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温总觉得,什么样的人才会甘心当赘婿?”
温清瓷没说话。
“贪图富贵的人?懦弱无能的人?还是……”他顿了顿,“别有用心的人?”
最后几个字说得很慢,温清瓷的身体明显又绷紧了。
陆怀瑾叹了口气,收回手。
“好了,按完了。你试试还疼不疼?”
温清瓷转动了一下脖子,眼底掠过一丝惊讶——真的不疼了,连带着那种紧绷的沉重感也消失了。
“谢谢。”她说,这次语气真诚了些。
“不客气。”陆怀瑾退开两步,拉开距离,“早点休息吧,熬夜解决不了问题。”
温清瓷站起身,转身面对他。两人之间隔着两步的距离,她能清晰看见他眼睛里的自己。
“陆怀瑾,”她忽然叫他的名字,而不是“你”或者“喂”,“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想离开温家,可以跟我说。”
陆怀瑾挑眉:“温总这是要赶我走?”
“不是。”她摇头,语气复杂,“我只是觉得,你这样的人才,不该困在这里。”
“温总怎么知道我是人才?”
“直觉。”温清瓷说完,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站不住脚,抿了抿唇,“算了,当我没说。晚安。”
她快步走出书房,留下陆怀瑾一个人站在原地。
直觉?
陆怀瑾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忽然觉得,这个听不见心声的妻子,可能比他想象中要敏锐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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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房,陆怀瑾没有开灯。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寂静的庭院。月光洒在草坪上,泛着银白的光。
今天发生的一切在脑海里回放。听心术的觉醒,温清瓷的“无声”,那些嘈杂的恶意,还有她最后那句“不该困在这里”。
前世修行千年,他见过太多人心。贪婪的、虚伪的、恶毒的、善变的……所以他才选择了最极致的无情道,斩断一切牵绊,只为飞升。
可天道给了他最后一劫——心魔劫。劫中景象,就是成为一个被所有人轻视的赘婿,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和一个冷漠的妻子。
这是要他体验最卑微的境遇,最复杂的人心。
只是没想到,劫中还有这样的变数。
听心术……唯独听不见她。
这是巧合,还是天道安排的某种暗示?
陆怀瑾闭上眼,尝试运转体内微薄的灵力。这个世界的灵气稀薄得可怜,三个月下来,他也不过恢复到炼气初期的水准——放在前世,连外门弟子都不如。
但用来做一些小事,足够了。
比如,明天该去古玩街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蕴含灵气的物件。
再比如……该想想怎么“无意间”帮温清瓷解决那个新能源项目的难题。
既然这一世要渡劫,那就好好渡。体验人心是吧?那他就体验个透彻。
至于温清瓷……
陆怀瑾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她是他劫数的一部分,却也是唯一的“安静”。在这个嘈杂的世界里,她的无声,反而成了最特殊的存在。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陆怀瑾拿起一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陆先生,今天谢谢你提醒王建的事。我是温总的助理林薇,温总让我转告你,明天开始你可以到公司担任她的专属司机,月薪两万。如果你愿意,请回复。”
专属司机?
陆怀瑾挑眉。这是要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他回复了一个字:“好。”
短信刚发出去,房门被轻轻敲响。
陆怀瑾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温清瓷。她已经换了一身家居服,手里端着一杯牛奶。
“给你的。”她把牛奶递过来,表情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助眠。”
陆怀瑾接过,杯子温热。
“谢谢。”
“嗯。”她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门口,像是还有话要说。
走廊的灯光从她身后照过来,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这一刻,陆怀瑾忽然注意到,她的眼下有很浅的黑眼圈。
“还有事?”他问。
温清瓷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说:“明天早上八点出发。别迟到。”
“好。”
她转身要走,走了两步又回头:“那个……牛奶趁热喝。”
说完,快步回了主卧。
陆怀瑾端着温热的牛奶,站在门口,看着她关上的房门,忽然觉得,这个冰山妻子,可能也没那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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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七点半,陆怀瑾下楼时,温清瓷已经坐在餐厅吃早餐。
她穿着标准的职业装——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裙,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脸上化了精致的妆容,恢复了那副商业精英的模样。
“早。”陆怀瑾打招呼。
温清瓷抬眼看了他一下,点点头:“早。早餐在厨房,自己拿。”
语气又回到了那种疏离的平静。
陆怀瑾去厨房端了早餐出来,在她对面坐下。两人安静地吃着,只有餐具碰撞的轻微声响。
“司机的工作内容林薇会跟你说。”温清瓷忽然开口,“主要就是接送我上下班,偶尔去一些商务场合。其他时间你可以自由安排,只要保持电话畅通。”
“明白。”陆怀瑾应道。
“还有,”她顿了顿,“在公司,我们只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明白吗?”
陆怀瑾看她一眼:“明白。”
温清瓷似乎松了口气,继续吃她的吐司。
早餐后,两人一起出门。车库里停着好几辆车,温清瓷选了那辆最低调的黑色轿车。
“你开。”她把钥匙扔给陆怀瑾。
陆怀瑾接过钥匙,很自然地坐进驾驶座。前世修行时,御剑飞行都常做,开车这种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车子平稳驶出别墅区,汇入早高峰的车流。
车内很安静,温清瓷在后座看着平板电脑上的文件,眉头微蹙。
陆怀瑾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忽然开口:“新能源项目,具体卡在哪个环节?”
温清瓷抬眼,从镜子里对上他的目光:“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陆怀瑾说,“昨天听你提了一句。”
温清瓷沉默了几秒,才说:“核心技术。周氏拿到了德国一家公司的独家授权,我们自主研发进度太慢,等我们做出来,市场早就被抢光了。”
“所以需要替代方案?”
“嗯。”温清瓷揉了揉眉心,“但国际上的技术都被巨头垄断,国内……暂时没有能打的。”
陆怀瑾没接话,心里却在快速思考。
前世修真界,有很多能量运用的法门。虽然这个世界灵气稀薄,那些高阶阵法用不了,但一些基础的能量转换原理,或许可以改造一下,用科技手段实现。
不过这事儿不能急,得找个合适的机会“无意间”提出来。
“你在想什么?”温清瓷忽然问。
陆怀瑾回神:“没什么。只是在想,也许可以换个思路。”
“什么思路?”
“比如……”陆怀瑾斟酌着措辞,“不一定要跟他们在同一个赛道上竞争。他们做电池,我们可以做能量管理系统。他们追求储能密度,我们可以追求转换效率。”
温清瓷盯着他看了几秒,眼神锐利:“你怎么知道这些术语?”
陆怀瑾心里一紧,表面却淡定:“最近看了一些相关报道。”
“是吗?”温清瓷显然不信,但也没追问,只是说,“你说的方向我们也考虑过,但技术壁垒一样高。”
“也许……没那么高。”陆怀瑾轻声说。
温清瓷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陆怀瑾摇头,“到了。”
车子驶入温氏大厦的地下停车场。温清瓷收起平板,深吸一口气,推门下车。
那一瞬间,陆怀瑾“听”见了周围许多心声——
保安的“温总今天还是这么漂亮”,匆匆走过的员工的“完了要迟到了”,电梯口等电梯的几个女职员的“听说周氏又抢了我们一个单子”……
嘈杂,混乱,像一场无声的喧嚣。
而温清瓷走在这些声音中间,脊背挺直,表情冷淡,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但陆怀瑾知道,她能感觉到那些目光。那些质疑的、同情的、幸灾乐祸的目光。
她只是习惯了不表现出来。
“你先去人事部办入职,”温清瓷对他说,“然后到二十八楼找我。”
“好。”
她走进专用电梯,门缓缓关上。最后一刻,陆怀瑾看见她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那声叹息很轻,却重重落在他心里。
电梯上行,陆怀瑾站在原地,周围的心声还在继续——
“那就是温总的赘婿?长得还行啊。”
“有什么用,听说就是个花瓶。”
“温总真可怜,这么优秀却嫁了这么个人……”
陆怀瑾扯了扯嘴角,朝人事部走去。
可怜吗?
也许吧。
但很快,这些人就会知道,他们口中的“花瓶”,会变成他们仰望的存在。
而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帮那个习惯独扛一切的女人,解决她最大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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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陆怀瑾办完入职手续,来到二十八楼总裁办公室。
林薇已经在等他了。这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干练女性,看他的眼神带着审视,但还算礼貌。
“陆先生,你的工位在这里。”林薇指了指办公室外的一个小隔间,“温总在里面开会,你暂时在这里待命。这是你的门禁卡、员工证,还有公司内部通讯软件已经给你装好了。”
“谢谢。”陆怀瑾接过东西。
“另外,”林薇压低声音,“虽然你是温总的丈夫,但在公司,请遵守规章制度。不要随意进总裁办公室,有需要温总会叫你。”
“明白。”
林薇似乎对他的配合有些意外,多看了他一眼,才转身离开。
陆怀瑾在小隔间坐下,这个位置正对总裁办公室的门,能看见里面的一角。温清瓷背对着门,正在和几个高管开会。
他能“听”见那些高管的心声——
“这个方案行不通啊……”
“周氏那边压价太狠了,我们没优势。”
“温总还是太年轻,这次怕是要栽……”
而温清瓷的心声,依旧一片寂静。
陆怀瑾闭上眼睛,开始梳理记忆里那些低阶的能量阵法。有什么是可以用现代科技实现的?有什么是可以绕开专利壁垒的?
他需要时间,也需要一个契机。
正想着,办公室的门开了。高管们鱼贯而出,一个个脸色都不太好看。
最后出来的是温清瓷。她站在门口,对林薇说:“把新能源项目组的所有资料整理一份给我,下午我要看。”
“好的温总。”
温清瓷转身要回办公室,目光扫过陆怀瑾的隔间,顿了顿:“你进来一下。”
陆怀瑾起身跟进去。
办公室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温清瓷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他,声音有些疲惫:“下午我要去见一个投资人,你准备一下车。”
“好。”陆怀瑾应道,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忽然问,“项目不顺利?”
温清瓷肩膀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嗯。”她没否认,“三个投资方都撤了,说看不到盈利前景。”
“需要我做什么吗?”
温清瓷转过身,看着他,眼神复杂:“你能做什么?”
这话不是嘲讽,更像是一种无奈的自问。
陆怀瑾看着她眼里的疲惫,心里某个地方软了一下。
“也许,”他缓缓说,“我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找到解决方案。”
温清瓷笑了,那笑容很淡,带着苦涩:“陆怀瑾,我知道你想帮我。但这是商业战场,不是过家家。技术、资金、人才、市场……这些不是靠几句话就能解决的。”
“我知道。”陆怀瑾点头,“所以给我三天时间。”
“三天?”温清瓷挑眉,“三天你能做什么?”
“三天后,”陆怀瑾看着她,眼神认真,“我给你一个方向。如果不行,我以后再也不提这事。”
温清瓷盯着他看了很久。
窗外阳光洒进来,在她身上镀了一层金边。她站在那里,像一尊精致却易碎的瓷器。
最后,她轻声说:“好,三天。”
那声音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
但陆怀瑾听见了。
也听见了自己心里,某个决定落地的声音。
这一世的心魔劫,就从守护这个无声的她开始吧。
哪怕她永远听不见他的心声。
哪怕她永远不会知道,他为何而来。
至少在这一刻,他想让她肩上的重量,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