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子弹与陷阱(1 / 1)

黑市的空气里永远飘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陈年霉味、劣质烟草、隔夜馊饭,还有地下交易特有的紧张和贪婪混杂在一起。这里没有招牌,没有灯光,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影在阴影里晃动,低声交谈,钱货两清,然后迅速分开。

苏澈用围巾包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他在几个摊位前转了一圈,在一个卖旧货的摊子前蹲下,手指在几件破铜烂铁上拨弄着,声音压得很低:

“能搞到子弹吗?”

摊主是个干瘦的中年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蹲在阴影里,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他抬起头,上下打量了苏澈几秒,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跟我来。”声音沙哑,像砂纸摩擦。

苏澈站起身,跟着摊主离开黑市主干道,拐进一条更窄、更暗的胡同。胡同两边是高高的院墙,墙上爬满枯藤,月光照不进来,只有远处几点稀薄的灯光,勉强能看清脚下的路。

两人一前一后,脚步都很轻。摊主显然对这里的地形极其熟悉,七拐八绕,在迷宫般的胡同里穿行,有时甚至会从两堵墙的缝隙里挤过去。苏澈默默跟着,眼睛警剔地扫视着四周,耳朵捕捉着每一丝异响。

大约十分钟后,摊主在一处不起眼的院子前停下。院子很小,门是那种老式的木门,油漆斑驳,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

“到了。”摊主低声说,伸手敲门。

三长两短。

门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门闩被拉开,门开了一条缝。一只眼睛从门缝里往外看,看见摊主,又看了看苏澈,然后门完全打开。

“进来。”

苏澈跟着摊主走进院子。院子很小,只有二十来平米,地上铺着青砖,角落堆着些破木头和烂瓦片。正屋里亮着灯,门虚掩着。

摊主推开门。

屋里坐着七八个人,都蒙着脸,只露出眼睛。有男有女,年纪不一,但眼神都很警剔。屋子正中摆着一张破桌子,桌子上摊开一块黑布,黑布上摆着几样东西——两把手枪,几把匕首,还有几盒子弹。

苏澈扫了一眼那些枪。一把是五四式,保养得不错,另一把是土造的,枪管加长,弹匣很大。子弹有五四式的,也有土造枪用的。

“要多少?”摊主问,声音依旧沙哑。

“一百发。”苏澈说,“五四式的。”

屋里安静了一瞬。

蒙面的人们交换了一下眼神。一百发子弹,在这个年代,不是小数目。普通人买子弹,顶多十发八发,防身用。要一百发……这是准备打一场小型战争?

“有。”摊主沉默了几秒,点头,“但要先看钱。”

苏澈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不是钱,是一根黄澄澄的小黄鱼——从阎埠贵身上摸来的那根。

金子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诱人的光。

屋里所有人的呼吸都重了一瞬。

小黄鱼。

硬通货。

比钱好使多了。

“够吗?”苏澈问。

摊主伸手拿起小黄鱼,在手里掂了掂,又用牙齿咬了一下——验成色。然后点点头:“够了。不光够子弹,这把五四式,你也可以拿走。”

他指了指桌上那把保养得很好的五四式手枪。

苏澈没接话,只是看着那些子弹:“先验货。”

摊主从黑布上拿起一盒子弹,打开。黄澄澄的子弹整齐地排列在纸盒里,弹头锃亮,底火完好。他又拿起几颗,让苏澈看。

苏澈拿起一颗子弹,在手里掂了掂,又看了看底火——确实是军工厂的正规货,不是土造。

“可以。”他把子弹放回去,“装起来。”

摊主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帆布包,开始往里面装子弹。一盒二十发,一共五盒,刚好一百发。装好后,他又把那把五四式手枪和两个备用弹匣也塞了进去。

“枪是好的,刚保养过。”摊主把帆布包递给苏澈,“子弹也是新的,没问题。”

苏澈接过包,掂了掂重量,然后从怀里掏出另一个小布包,扔给摊主——里面是几张大团结,算是“手续费”。

摊主接过钱,没数,直接塞进怀里。

“兄弟,”他忽然开口,声音压低,“最近风声紧,你……悠着点。”

苏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要走。

“等等。”摊主叫住他,“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苏澈停下脚步,没回头。

“你买这么多子弹,是要干大事。”摊主的声音更低了,“但最近,四九城不太平。轧钢厂那边……有人放出风声,要买你的命。”

苏澈的身体微微一顿。

“谁?”

“不知道具体是谁,但来头不小。”摊主说,“价钱开得很高,高到……很多亡命徒都动心了。”

苏澈慢慢转过身,看着摊主蒙着脸的脸:“你怎么知道是我?”

摊主笑了——虽然蒙着脸,但能感觉到他在笑。

“兄弟,这四九城里,一次买一百发子弹、还拿小黄鱼付帐的,能有几个?”他顿了顿,“而且……你身上那股味,我闻得出来。”

“什么味?”

“血味。”摊主说,“杀过很多人的人,身上都有这种味。洗不掉。”

屋里其他蒙面人,眼神都变了。有人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手摸向腰间。

苏澈没动,只是看着摊主:“你告诉我这些,想要什么?”

“什么都不要。”摊主摆摆手,“只是想告诉你——小心点。这趟浑水,比你想象的深。”

苏澈沉默了几秒,点点头:“谢了。”

他不再多说,转身离开屋子,走出院子,重新融入黑暗的胡同里。

摊主站在门口,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很久没动。

“老大,”屋里一个蒙面人小声问,“刚才那人……真是苏澈?”

“八九不离十。”摊主叹了口气,“这四九城,要出大事了。”

“那咱们……”

“跟咱们没关系。”摊主转身回屋,“咱们只做生意,不掺和这些事。把东西收拾好,明天换地方。这里……不能待了。”

---

苏澈背着沉甸甸的帆布包,在胡同里快速穿行。

摊主的话,在他脑子里回荡。

轧钢厂那边,有人要买他的命。

价钱很高,高到亡命徒都动心。

是谁?

李怀德?

还是……何大清?

或者,两个人联手?

苏澈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好啊。

来啊。

看谁先死。

他绕了几条胡同,确认没人跟踪,才回到肉联厂附近的棚户区。

推开门,晓晓已经醒了,正坐在炕上,就着煤油灯的光看书。看见他回来,她抬起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哥哥,你回来了。”

“恩。”苏澈把帆布包放在墙角,脱下外套,“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晓晓合上书,“做了个噩梦。”

苏澈走到炕边坐下,摸了摸她的头:“梦到什么了?”

“梦到……好多人追我。”晓晓的声音很小,“我跑啊跑,怎么也跑不掉。”

苏澈的手顿了顿。

“不怕。”他轻声说,“有哥哥在,没人能欺负你。”

晓晓用力点头,但眼睛里还有一丝未散的恐惧。

苏澈看着她,心里那股杀意,又翻涌起来。

那些畜生。

他们把晓晓害成这样。

让她连觉都睡不安稳。

这笔债,必须用血来偿。

一分一毫,都不能少。

“晓晓,”苏澈说,“再过几天,哥哥就带你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真的吗?”晓晓的眼睛亮了。

“真的。”苏澈认真地说,“哥哥答应你。”

晓晓笑了,笑容很干净,很纯粹。

苏澈也笑了,但笑容里,藏着冰冷的杀机。

离开之前,他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清理掉那些,该清理的人。

---

深夜,四合院。

何大清坐在自家屋里,面前摆着一个小香炉,里面插着三炷香。香烟袅袅升起,在昏黄的灯光下,扭曲成诡异的型状。

他在等。

等王彪的消息。

柱子明天就要下葬了。

“新娘”必须到位。

否则,他儿子黄泉路上,太孤单了。

香烧到一半时,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三长两短。

何大清站起身,走过去开门。

王彪站在门外,脸上那道疤在月光下泛着青色的光。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不是张铁柱和赵大勇,是两张陌生的脸,眼神凶狠,一看就不是善茬。

“人带来了?”何大清低声问。

“带来了。”王彪侧身,让那两个人进屋。

屋里,那两个人摘下帽子,露出脸。一个三十多岁,脸上有条刀疤,从眉骨划到嘴角,狰狞可怖。另一个年轻些,但眼神阴鸷,手里拎着一个麻袋——麻袋在动,里面显然装着活物。

“疤脸,阿彪。”王彪介绍,“都是道上的好手。”

何大清点点头,目光落在那个麻袋上:“活的?”

“活的。”刀疤脸的汉子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按您的要求,年纪合适,模样也周正。”

他踢了踢麻袋,麻袋里传来一声压抑的呜咽。

是个女人。

何大清的眼睛亮了:“好。事成之后,钱一分不少。”

“何一大爷爽快。”王彪笑道,“那……我们明天晚上,按计划行事?”

“不。”何大清摇头,“改计划。明天白天,下葬的时候,就把人‘送’过去。”

王彪一愣:“白天?那么多公安……”

“就是要白天。”何大清的眼神变得疯狂,“苏澈不是喜欢在人多的地方动手吗?我也让他看看,我何大清……不是好惹的!”

王彪和那两个汉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和……一丝恐惧。

这个老家伙,真的疯了。

要在光天化日之下,给死人配阴婚?

还要在公安眼皮底下,把一个大活人……

“何一大爷,”王彪舔了舔嘴唇,“这……太冒险了。”

“冒险?”何大清冷笑,“我儿子都死了,我还怕冒险?你们要是怕,现在就可以走。钱,我一分不少给。但以后……别想在四九城混了。”

这话是威胁。

王彪的脸色变了变。

他知道何大清不是说着玩的。这老家伙早年就在四九城混得开,黑白两道都有人脉。真要得罪了他,以后确实不好混。

“行。”王彪一咬牙,“就按您说的办。明天白天,下葬的时候,我们把‘新娘’……送过去。”

何大清满意地点点头:“去吧。准备好。明天……我要让柱子,风风光光地走。”

王彪三人离开。

屋里重新安静下来。

何大清走到香炉前,看着那三炷即将燃尽的香。

“柱子,”他低声说,“明天,爸就给你把‘媳妇’娶回来。”

“黄泉路上,你不会孤单的。”

窗外,月光惨白。

像死人的脸。

夜,深了。

而明天,注定要流血。

更多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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