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啊,就像胖小子手里那挂着铃铛的木牌,看着糙,听着吵,可就是这股子热乎劲,比啥精致玩意儿都实在。风从窗缝钻进来,带着点韭菜盒子的香,影觉得,这味儿比啥山珍海味都踏实。
明天一早,胖小子准会举着他刻了小药罐的木牌来,二丫准会拎着她穿白大褂的娃娃来,安安准会骑着小木马追着他们跑——这样的日子,不用求啥圆满,吵吵闹闹、有笑有闹的,就够了。
天刚蒙蒙亮,胖小子就举着他那刻了小药罐的木牌,“哐当哐当”摇着撞开影家院门,木牌上的小药罐刻得像个小尿壶,歪歪扭扭的。
“影叔!你看这药罐!”他举着木牌往影面前凑,铁环子“叮铃”撞上小药罐,把边缘磕掉一小块,“比李爷爷那陶罐子精神不?”
二丫拎着她那穿白大褂的布娃娃跟在后头,大褂是用她爹的旧衬衫改的,太长了拖在地上,沾了不少泥。“精神个屁!”她把娃娃往石桌上一摔,大褂罩住了娃娃的头,像蒙了块白布,“你那药罐刻得像要饭的碗!看俺这小大夫,白大褂多神气!”
安安在学步车里“咯咯”笑,小手拍着车帮子要抓木牌。胖小子赶紧递过去,安安抱着木牌啃,小药罐的缺口硌得她牙“咯吱”响,也不松口。二丫急了,把娃娃的白大褂拽下来往安安手里塞:“玩这个!软和!比他那扎人的破木牌强!”
影蹲在鸡窝前捡鸡蛋,被他俩吵得直皱眉:“胖小子你那药罐能不能磨光滑点?二丫你把娃娃的大褂剪短点,拖地上像孝服,不吉利。”
晌午头日头毒,张屠户扛着根粗木棍来,说是给腊肉挂架子用的。“影兄弟,这木棍是老枣木的,”他往地上一墩,“挂个百八十斤腊肉不晃悠。”胖小子凑过去闻:“真香!比俺这木牌还香!”二丫踹他一脚:“你懂啥?这是腊肉熏的味,跟你那破木头不一样!”
莫语端着西瓜汁出来,汁里放了冰块,甜丝丝的。“先喝汁,”她往影手里塞了碗,“安安在学步车里啃枣木棍呢,满嘴都是木渣!”影赶紧把安安抱起来,见小家伙正抱着木棍嚼得欢,嘴角沾着木屑,笑得直摇头:“你这丫头,是跟木头杠上了?啥木头都想尝尝!”
下午,老李头背着药箱来,手里拎着串野山楂,红通通的。“给孩子们解解馋,”他往胖小子手里塞了颗,“前儿个上山采的,酸得够劲。”胖小子举着木牌喊:“李爷爷,俺这药罐能装山楂不?摇着响还能吃!”老李头乐了:“你那药罐刻得漏风,装啥漏啥,自己拿着吃吧。”
二丫把布娃娃往老李头面前递:“李爷爷,俺这小大夫能给你递药不?比胖小子那破铃铛管用!”老李头笑着点头:“中,下次俺看病带着你这小大夫,保准病人见了就乐。”
太阳往西斜时,影把腊肉架子钉好了,枣木棍横在梁上,结实得很。胖小子的木牌修好了,小药罐的缺口磨光滑了,摇着“叮铃铃”响,再也不硌牙了。他举着木牌在院里跑,喊:“安安!听这响!比二丫的破娃娃强!”二丫给娃娃的白大褂剪短了,还缝了个小口袋,能装山楂,也跟着跑:“俺这小大夫有口袋!比你的破铃铛能装!”
晚饭吃的腊肉炒青椒,香得能把人魂勾走。胖小子和二丫抢着挑腊肉吃,筷子“叮叮当当”撞得碗沿响。“影叔,”胖小子嘴里塞得满满的,“明天俺给木牌刻串山楂,跟老李头给的一样红!”二丫接话:“俺给娃娃缝个听诊器,用红绳绑个小药瓶,像真的!”影往他们碗里各舀了勺菜:“中,折腾得越欢,日子越有滋味。”
夜里,影坐在灯下给安安做小布鱼,鱼身上绣着鳞片,摇着尾巴晃悠悠的。莫语在旁边补胖小子的裤子,他白天爬树摘山楂,裤膝盖磨破了个洞。“你听,”莫语往影手里塞了块腊肉干,“胖小子在他家院里刻山楂呢,刻刀‘沙沙’响,跟切菜似的。”影侧耳听,还真是,忍不住笑:“这小子,刻啥都这么卖力。”
安安趴在炕上,抱着胖小子的木牌啃,铁环子被口水浸得发亮。影把木牌拿过来,往她手里塞了小布鱼:“玩这个,软和还不掉渣。”小家伙抱着布鱼摇,鱼尾甩来甩去,她乐得直拍巴掌,小脚丫蹬得炕席“哗哗”响。
窗外的月亮挂在树梢上,枣木架子在月光下泛着红,像根红柱子。影把小布鱼往桌上一放,吹灭油灯:“睡吧,明天还得给王木匠的屏风配个木座,免得倒了。”莫语往他身边靠了靠:“你说这俩孩子,天天瞎折腾,倒不觉得累。”影笑:“累才好,累了睡得香,日子才扎实。”
这日子啊,就像胖小子手里那挂着铃铛的木牌,看着不咋光鲜,摇起来却热闹,刻的药罐、山楂,都是一刀一刀凿出来的实在。风从窗缝钻进来,带着点腊肉的香,影觉得,这味儿比啥山珍海味都踏实。
天刚亮,胖小子就攥着他那刻了山楂的木牌蹲在影家院墙外,嘴里叼着颗野山楂,酸得龇牙咧嘴。听见影开院门的动静,他“嗖”地蹿进来,木牌上的山楂刻得圆滚滚的,就是红漆刷得流了汤,像化了的糖球。“影叔!你看这山楂!”他举着木牌在晨光里晃,“俺娘说刷三层漆才不掉色,这是第一层,够红不?”
二丫背着她那带听诊器的布娃娃跟在后头,听诊器是用红绳绑着个玻璃药瓶,瓶底还沾着点药渣。“红个屁!”她把娃娃往石桌上一摔,听诊器的绳子缠在娃娃脖子上,“你那山楂像烂了的西红柿!看俺这听诊器,能听心跳!”说着把药瓶往自己胸口贴,“咚咚咚”敲得瓶底响。
安安在学步车里“咿呀”叫,小手扒着车帮子要木牌。胖小子赶紧递过去,安安抱着木牌啃,红漆蹭得满脸都是,像只小花猫。二丫急了,把听诊器的药瓶往安安耳朵边凑:“听!安安听心跳!比他那掉色的破木牌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