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京城土生土长的人,郑立平听说过一些古董市场的行情,有些无良贩子会专门制作假古董,高价卖给不懂行的。
其中古籍造假就有这个法子。
把用宣纸做的假书放在茶水里长时间浸泡,取出后阴干,就能形成不均匀的黄褐色和晕染感,就有了古籍的质感。
“小风风,咱可不能做那违法犯罪的事啊!作为兄弟,我有必要劝你迷途知返!”
林风一阵无语,“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形象吗?我不是要拿去卖……”
他把事情简单跟郑立平一说,郑立平一拍他的肩膀,“好小子,你脑子咋就这么好使!”
林风把泡好的宣纸递给他,“别贫了,拿着,去帮我找个地方阴干。”
“得嘞!”郑立平双手接过,颠颠地跑走了。
等他返回的时候,林风道:“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记得要阴干,不能暴晒。我出去一趟。”
“这都快饭点了,还出去?回来吃吗?”郑立平在他身后喊。
“不一定,别等我。”话音未落,林风已经出了门。
外头天色已经灰蒙蒙的,林风径直往京城医院赶。
这个点儿,闻雅应该快下班了。
他在内科诊区外的走廊等了一会儿,才看见闻雅换下了白大褂,穿着件浅灰色的棉猴外套,背着个帆布挎包走出来。
“闻医生。”林风迎上前。
闻雅看见他,有些意外,停下脚步:“林风同志?找我有事?”
“有点事想请你帮忙。”林风开门见山,“听说你画画不错,能不能请你画一幅画?”
闻雅挑了挑眉,没立刻答应,反而问:“请我帮忙,就空着手来呀?”
林风一愣。
闻雅眼里掠过一丝狡黠,语气却故意淡淡的:“求人办事,不得有点表示?起码……请顿饭吧。”
林风看着她那双清亮的眼睛,知道这不是真为难,更象是玩笑。
他无奈地笑了笑:“成。地方你定。”
林风想起上次在闻家看到的山水画,顺口问了句:“我记得你上次画的好象是山水?画人象……能行吗?”
闻雅微微勾唇:“小看人是不是?画画这东西,道理是相通的。我学过素描,石膏象、人物写生都练过。”
“不然你以为,医学生的解剖图是白画的?结构准不准,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林风挠挠头,“原来如此,闻小姐真是博学多才。”
“花言巧语,”闻雅嘴角弯了弯:“听说你做饭的手艺不错?我爸提过一嘴。那不如……去我家里,你做。”
林风以为是上次去过的那栋米黄色小楼,点了点头:“行。”
闻雅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小本子,撕下一页,飞快地写了几行字,递给林风。
“晚上七点,这儿。”她说完,摆摆手,“我还得去病房再看一眼,先走了。”
林风接过纸条,上面是个陌生的地址,看区划不象是干部大院那片。
他有些疑惑,但闻雅已经转身走了,他没来得及多问。
晚上差一刻七点,林风按着纸条上的地址,拐进了一条不算宽敞、但很清净的胡同。
找到门牌号,是个单开的黑漆小木门,门楣不高,墙头探出几根光秃秃的枣树枝桠。
比起闻家气派的别墅,这里更象是寻常人家住的地方。
他抬手敲了敲门。
门里没动静。正待再敲,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咳。
林风回头,只见闻雅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裹着条厚围巾,眼里带着恶作剧得逞般的笑意,显然故意放轻了脚步。
“吓我一跳。”林风道。
其实他早就听见了背后的脚步声,但他不介意让闻雅开心一下,毕竟他是来求人办事的。
“等你半天了。”闻雅笑着掏出钥匙,上前开门。锁簧“咔哒”一声弹开。
林风脚步一顿,问道:“家里……就咱俩?”
闻雅正低头解开围巾,闻言回头瞥他一眼,语气自然:“你请我吃饭,又没请别人,当然就我自己了。”
“怎么,你怕啊?”她眼里笑意更浓,“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林风被她说得一噎,心想她一个女同志都不介意,自己扭捏什么,便不再多言,走了进去。
院子确实不大,地上铺着青砖,角落砌了个小花坛,里面种着些过冬的植物,蒙着草苫子。
正面是三间坐北朝南的旧式瓦房,窗户玻璃擦得干净,透着屋里暖黄的灯光。屋檐下挂着两串晒干的红辣椒,很有生活气息。
“你在这儿住?”林风问。
“恩,有时候加班太晚,回那边太远,就歇这儿。”闻雅引着他往正屋走,“这以前是我姥姥留下的老房子,清净。偶尔……跟我爸吵了嘴,不想听他唠叼,也过来住几天。”
她推开堂屋的门,屋里陈设简单,但雅致。
靠墙是书架,一张书桌,两把藤椅,还有一张铺着蓝色印花布的小沙发。
林风想起闻明在家的模样,说了句:“闻叔其实……挺关心你的。就是方式有时……”
“打住。”闻雅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撇了撇嘴,“你这话的语气跟我爸似的,听着跟个小老头子。”
她脱下外套挂好,指了指侧面,“厨房在那边,东西都准备好了。林大厨,请吧?”
厨房里果然已经放好了食材:一块五花肉,几棵青椒,一把蒜苗,几个土豆,还有豆腐和白菜。案板旁摆着油盐酱醋的罐子。
林风挽起袖子,洗了手。
闻雅原本跟到厨房门口,但似乎觉得两人干站在厨房里确实有些尴尬,便说了句“我给你倒杯水”,转身去了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