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尘佛院的钟声,依旧每日在晨光熹微时响起,却再也敲不散清衍心头的阴霾。
回到佛院的日子,和从前并无二致。玄空依旧每日清晨诵经,白日里打理院角的半畦青菜,傍晚时分教清衍研读佛经。佛院的青石板依旧干净,老井的水依旧清甜,可清衍的心,却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澄澈。
他还是会跟着玄空诵经,可指尖摩挲佛珠时,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专注。曾经烂熟于心的《金刚经》,如今念到半途便会走神,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灵山明心台上的画面——各族兽人厌恶的眼神、牛族长老的怒斥、鉴佛碑冰冷的死寂。那些画面像一根根毒刺,深深扎在他心里,让他坐立难安。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玄空坐在蒲团上,看着弟子频频出错的诵经声,缓缓开口,声音温和如春风,“清衍,你执念于鉴佛碑的结果,执念于他人的眼光,这便是心魔。佛性不在碑上,不在他人之口,而在你本心。”
清衍停下诵经,垂着头,黑色的狼耳耷拉着,声音沙哑:“师父,弟子也想放下,可我做不到。他们都说我是魔,鉴佛碑也不认我……我真的怕,怕自己哪天真的变成他们口中的魔。”
他能感觉到,体内有某种东西在蠢蠢欲动。尤其是在心绪不宁时,丹田处会涌起一股灼热的黑气,顺着经脉蔓延,让他浑身燥热,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有一次,他给院角的青菜浇水时,不小心被荆棘划破了手指,一丝鲜血渗出,那股黑气瞬间暴涨,让他忍不住想要嘶吼,眼底闪过一丝嗜血的红光。
他吓得连忙后退,死死攥住受伤的手指,脑海里疯狂默念《心经》。玄空及时赶来,掌心的佛光覆在他的伤口上,温润的力量驱散了黑气,他才渐渐平复下来。
“师父……”清衍浑身颤抖,眼神里满是恐惧,“刚刚那是什么?我差点……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是你体内的魔性。”玄空没有隐瞒,语气平静,“每个人心中都有魔性,只是寻常兽人被佛性压制,不易显露。你天生无佛性根基,魔性便少了束缚,一旦心绪紊乱,便容易失控。”
“那我真的是魔?”清衍的声音带着绝望。
“魔由心生,而非天生。”玄空抬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顶,“你若能守住本心,向善而行,魔性便无法作祟;你若被执念裹挟,心生恶念,才会真正沦为魔。《维摩诘经》有云:‘心净则国土净’,清衍,净化你的心,比执着于佛性是否显现,更重要。”
清衍点了点头,将师父的话记在心里。他努力想要静下心来,跟着玄空打坐、诵经、劳作,可越是刻意压制,心魔越是猖獗。他会在诵经时突然烦躁地扔掉佛经,会在打坐时忍不住起身踱步,会在看到飞过的雀鸟时,心底莫名升起一丝捕猎的冲动。
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不再像从前那样围着玄空问东问西。大多数时候,他只是独自坐在佛院的门槛上,望着远方的山脉发呆,黑色的眼眸里满是迷茫和挣扎。他身上的黑气越来越浓郁,虽被玄空的佛光勉强压制着,却还是在不经意间泄露出来,让院角的青菜生长得越发缓慢,连老井的水,都似乎少了几分清甜。
玄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从未放弃。他每日都会为清衍诵经祈福,用佛光为他梳理经脉,教他如何用善念引导魔性,而非一味压制。“压制如堵水,越堵越烈;引导如疏河,顺势而为,方能平息。”玄空一边为他输送佛光,一边轻声教诲,“你体内的魔性,本是天地间的一股能量,无善无恶,关键在于你如何掌控。”
清衍努力按照师父的教导去做,试着接纳自己体内的魔性,而非抗拒它。他会在魔气涌动时,回忆自己曾经救助流浪小兽的画面,回忆师父教他的慈悲之心。渐渐地,他偶尔能短暂地掌控那股力量,让魔气温顺地蛰伏在丹田深处。
可这样的平静,终究是短暂的。每当夜深人静,他独自一人时,那些负面情绪便会卷土重来,让他痛苦不堪。
三年的时间,就在这样的挣扎与拉扯中,悄然流逝。
这三年里,清衍长高了不少,身形更加挺拔,浑身的黑毛也愈发顺滑,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阴郁,眼神里的温润被深深的疲惫和挣扎取代。他体内的魔性越来越强,玄空的佛光已经快要压制不住,尤其是在临近灵山之约的日子里,他几乎每天都会经历一次魔气暴走的痛苦。
“师父,我们真的要回去吗?”出发前夜,清衍坐在佛院的月光下,声音低沉,“我怕……我怕这一次,他们不会再放过我。”
玄空坐在他身边,月光洒在他的僧袍上,泛着淡淡的银光。“既已约定,便要赴约。”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坚定,“清衍,这三年你并未作恶,反而坚守本心,这便足够。无论结果如何,师父都会陪着你。”
清衍看着师父苍老却依旧挺拔的身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三年,若不是师父不离不弃,耐心引导,他恐怕早已沦为魔邪。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佛珠——那串佛珠已经被他摩挲得光滑温润,上面刻满了他的坚持与挣扎。
再次踏上灵山的阶梯,清衍的心情与三年前截然不同。没有了当初的好奇与期待,只剩下沉重与忐忑。灵山的佛光依旧浓郁,却让他感到一阵压抑,体内的魔气在佛光的刺激下,开始蠢蠢欲动,让他浑身不适。
玄空察觉到他的异样,放慢脚步,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温润的佛光顺着经脉涌入他的体内,安抚着躁动的魔气。“别怕,有师父在。”
清衍咬着牙,忍着体内的不适,跟着玄空一步步走上明心台。
此时的明心台,比三年前更加热闹。佛贯贯主依旧端坐在莲台上,两侧侍立着各位高阶僧人,台下围满了各族兽人修行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清衍身上,带着探究、警惕,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他就是三年前那个无佛性的狼族兽人?”
“听说这三年他跟着玄空大师修行,不知道有没有修出佛性?”
“我看悬!天生无佛性,怎么可能修得出来?说不定早就成魔了!”
议论声传入耳中,清衍的身体微微颤抖,体内的魔气越发躁动。他紧紧攥着玄空的手,指甲几乎嵌进肉里,脑海里反复默念着师父教他的佛经,试图平复心绪。
“玄空大师,清衍,三年之期已到,今日便再次验明佛性吧。”佛贯贯主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台上的议论。
清衍深吸一口气,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走向鉴佛碑。他的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他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着,抚上了那块让他噩梦缠身的墨玉碑。
时间仿佛静止了。
清衍屏住呼吸,体内的气息小心翼翼地涌向鉴佛碑,心里默念着《金刚经》,祈祷着这一次能有不一样的结果。
可鉴佛碑依旧死寂。
墨色的碑身没有任何反应,没有光芒,没有波动,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无情地宣告着他的“无佛性”。
“果然没有!我就说他是魔邪!”
“三年修行都修不出佛性,这不是魔是什么?”
“贯主!不能再留他了!快杀了他!”
愤怒的呼喊声再次响起,比三年前更加激烈。
清衍猛地收回手,脸色苍白如纸,眼神里满是绝望。他看着周围兽人狰狞的面孔,听着他们的嘶吼,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却还是倔强地喊道:“我不是魔!我真的不是魔!我这三年从未作恶,我心里装着慈悲,装着佛经,我怎么会是魔?!”
“休得狡辩!”牛族长老再次站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串金色的佛珠,佛珠上泛着浓郁的佛光,“无佛性便是魔邪铁证!今日我便用‘镇魔珠’验明你的真身!”
镇魔珠,是兽人佛门专门用来克制魔邪的佛器,由千年佛光淬炼而成,对魔邪有着极强的克制作用,魔邪触碰之下,会遭受烈火焚身般的痛苦。
清衍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眼神里满是恐惧:“不要!我不是魔!我不要碰那东西!”
可牛族长老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手持镇魔珠,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金色的镇魔珠触碰到清衍皮肤的瞬间,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扎进他的经脉,又像是有一团烈火,在他体内燃烧,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他体内的魔气被镇魔珠的佛光刺激,疯狂地暴走起来,与佛光激烈碰撞,让他痛不欲生。
“啊——!”
清衍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黑色的狼耳猛地竖起,身后的狼尾痛苦地甩动着,浑身的黑毛根根倒竖。黑色的魔气从他身上疯狂涌出,与镇魔珠的金色佛光相互交织,形成一道黑白相间的光幕。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血红,却又被他强行压制下去,嘴角溢出鲜血,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魔气!真的有魔气!”
“果然是魔邪!这下没人能狡辩了!”
“杀了他!快杀了他!”
看到清衍身上涌出的浓郁魔气,所有人都确定了他的“魔邪”身份,呼喊声、怒骂声此起彼伏,甚至有兽人已经举起了禅杖,想要冲上来杀了他。
“住手!”玄空连忙上前,挡在清衍身前,佛光爆发,将冲上来的兽人挡住,“他只是魔性显露,并未作恶!镇魔珠虽能验明魔邪,却也能刺激魔性,你们这样做,只会逼他彻底成魔!”
“成魔是他的宿命!”牛族长老怒喝一声,手上的力道加重,镇魔珠的佛光更加浓郁,“今日不除他,日后他魔性大发,定会残害生灵!玄空大师,你不要再被他蒙蔽了!”
清衍被镇魔珠的力量死死压制着,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浑身抽搐。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魔性在疯狂叫嚣,想要冲破束缚,想要杀戮,想要毁灭一切。可他的心里,还有一个声音在挣扎,那是师父教他的佛经,是他三年来坚守的善念。
“不……我不是魔……”他艰难地抬起头,眼神涣散,泪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师父……救我……师父……我好痛苦……我不想成魔……求您救救我……”
他的声音微弱,带着绝望的哀求,看向玄空的眼神里,满是依赖和无助。那是一种濒临崩溃的祈求,像一个迷路的孩子,在黑暗中寻找唯一的光。
玄空看着弟子痛苦的模样,心如刀绞。他想要上前拉开牛族长老,却被几位高阶僧人拦住。“玄空大师,这是佛门规矩,还请不要阻拦。”
“规矩?规矩是为了守护生灵,而非残害无辜!”玄空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依旧坚定,“清衍虽有魔性,却从未作恶,他的心是向善的!你们这样做,与魔何异?”
“他是魔邪,本就该死!”牛族长老冷哼一声,手上的镇魔珠再次发力。
“啊——!”
清衍的惨叫声更加凄厉,黑色的魔气越来越浓郁,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闪过母亲临终前的笑容,闪过师父温和的教导,闪过自己三年来的挣扎与坚守。
“我不是魔……我真的不是魔……”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眼神里的清明渐渐被血红取代,体内的魔性,似乎快要彻底失控。
玄空看着这一幕,眼眶泛红。他知道,再这样下去,清衍要么被镇魔珠折磨致死,要么就会彻底沦为魔邪。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周身的佛光暴涨,橙色的佛光几乎要凝成实质。“今日谁敢伤我弟子,便先过我这一关!”
话音落下,玄空猛地发力,冲破了几位高阶僧人的阻拦,朝着清衍和牛族长老冲去。他的身影在佛光的笼罩下,显得格外挺拔,像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峰,守护着他的弟子。
灵山明心台上,佛光与魔气交织,愤怒与哀求并存。清衍的命运,玄空的坚守,佛门的规矩,在这一刻,激烈地碰撞在一起。
而清衍体内的魔性,在镇魔珠的刺激和绝望情绪的催化下,正朝着一个不可预知的方向,疯狂蔓延……
镇魔珠的佛光如烈火烹油,灼烧着清衍的每一寸经脉。黑色魔气在他体内疯狂冲撞,与佛光撕扯、纠缠,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他蜷缩在地上,浑身抽搐,黑毛被汗水和血水浸透,黏在皮肤上,喉咙里溢出的呜咽声破碎而绝望。
血红渐渐吞噬着眼底的澄澈,杀戮的欲望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的心神,耳边似乎响起了魔性的低语——杀了他们,杀了这些对你施加痛苦的人,让他们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他的指甲变长变尖,泛着寒光,身后的狼尾疯狂甩动,扫得地面碎石飞溅。周围兽人惊恐的尖叫、愤怒的嘶吼,都成了刺激魔性的催化剂,让他体内的戾气越发浓烈。
就在他即将彻底沉沦的瞬间,脑海里突然响起了玄空温和的诵经声。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那声音清晰而宁静,像一道清泉,浇灭了心头熊熊燃烧的戾气。紧接着,师父平日里的教诲也浮现出来:“魔由心生,而非天生。作恶为魔,向善为佛,不在于你是谁,而在于你做了什么。”
“魔……会残害生灵,会让天下百姓流离失所……”清衍的意识在剧痛中挣扎,眼前闪过青禾部落饿死的族人、荒原上的饿殍、母亲临终前的牵挂。那些画面像一把把钥匙,打开了他被魔性封锁的善念。
他想起自己三年来坚守的本心,想起自己救助过的流浪小兽,想起师父为了护他,不惜与整个佛门为敌。他不能让师父的心血白费,不能变成自己最痛恨的那种怪物。
“啊——!”
清衍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这一次,嘶吼中没有了痛苦,只剩下决绝。他猛地抬起头,血红的眼眸里,澄澈的光芒渐渐复苏,死死盯着玄空,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师父……我认了……我是魔……”
这句话像一颗巨石,砸在明心台上,所有人都愣住了。
玄空的脚步一顿,眼神里满是震惊和心痛。
清衍看着师父,泪水混合着血水滑落,嘴角露出一丝凄苦的笑容:“魔……该杀……我知道……我读过佛经,知道魔邪害人……我不能……不能成为祸害苍生的存在……”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镇魔珠的佛光死死压制,只能趴在地上,伸出颤抖的手,朝着玄空的方向伸去:“师父……求您……杀了我……只有您动手……我才甘心……求您……为了天下苍生……杀了我……”
他的声音带着哀求,却异常坚定。他知道自己体内的魔性有多可怕,今日若不除,日后一旦失控,定会酿成大祸。与其成为残害生灵的魔,不如死在最信任的师父手中,也算赎了天生魔胎的罪孽。
“清衍!”玄空的声音带着颤抖,眼眶泛红,“你不是魔!你只是……只是生而不同!你从未作恶,何罪之有?何必要死?”
“我是魔……这是事实……”清衍摇了摇头,黑色的狼耳无力地耷拉着,“镇魔珠不会说谎……魔气不会说谎……今日我能压制,他日未必……师父,您常说,慈悲不是纵容,渡化不是盲从……杀了我,才是真正的慈悲……”
牛族长老见状,立刻说道:“玄空大师!他既已认罪,便是魔邪无疑!快动手杀了他,以绝后患!”
周围的兽人也纷纷附和:“杀了他!杀了这个魔邪!”
“为了天下苍生,不能留他!”
玄空看着弟子趴在地上,满身血污,眼神里却满是决绝和哀求,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修行多年,佛性深厚,早已看淡生死,可此刻,面对自己一手养大、悉心教导的弟子,他怎么下得去手?
他想起清衍刚被抱回佛院时的瘦弱模样,想起他第一次学会诵经时的喜悦,想起他为了救助受伤的小兽,彻夜不眠地照料。这个孩子,心地纯粹,慈悲为怀,只是天生无佛性,便要被冠上魔邪的罪名,落得这般下场?
“佛门讲究明辨是非,可你们……只凭一块石碑、一串佛珠,便定人生死,这与魔何异?”玄空的声音低沉而悲愤,周身的佛光剧烈波动,“我玄空修行一生,追求佛性圆满,可今日我才明白,佛性圆满,并非无情无义,而是守住本心,守护值得守护之人!”
他的佛性,终究未能做到彻底割舍人性的羁绊。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子死去,做不到亲手杀死这个心怀善念的孩子。
“师父……您动手啊!”清衍见玄空犹豫,急得嘶吼起来,体内的魔气再次躁动,“您再不动手,我就快要控制不住了!师父!求您了!”
玄空看着他痛苦挣扎的模样,心里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猛地转身,对着佛贯贯主躬身行礼:“贯主,清衍虽为魔胎,却从未作恶,弟子恳请贯主再给一次机会!”
“玄空大师,你冥顽不灵!”牛族长老怒道,手上的镇魔珠再次发力。
“啊——!”
剧烈的疼痛让清衍再也忍不住,体内的魔气彻底爆发,黑色的魔气像海啸一样席卷而出,瞬间冲破了镇魔珠的压制。他猛地站起身,浑身黑气缭绕,血红的眼眸里满是暴戾,却依旧死死咬着牙,没有向周围的兽人发起攻击,只是转头看向玄空,声音嘶哑:“师父……我控制不住了……快杀了我……”
玄空知道,不能再等了。他猛地上前,一把推开牛族长老,将清衍护在身后。他的手掌抚上清衍的头顶,温润的佛光涌入他的体内,暂时压制住躁动的魔气,然后附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傻孩子……师父怎么舍得杀你……从后门走,一直向西,那里有一片黑风林,魔气浓郁,能掩盖你的气息……快走!永远不要再回来!”
清衍愣住了,血红的眼眸里满是震惊:“师父……您……”
“快走!”玄空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猛地发力,将清衍推向明心台的后门方向,“记住!魔性无善恶,在于你如何掌控!不要让师父失望!”
说完,玄空猛地转身,周身橙色佛光暴涨,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挡住了想要追赶的兽人。“清衍已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玄空大师!你竟敢放走魔邪!”牛族长老怒不可遏,手持镇魔珠朝着玄空冲去。
“你这是背叛佛门!”
“杀了他!为佛门清理门户!”
各族兽人愤怒地冲了上来,佛光与玄空的佛光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玄空虽然佛性深厚,却架不住人多势众,很快就落入了下风,身上的僧袍被撕裂,嘴角溢出鲜血。
清衍站在后门,看着师父为了掩护自己,被无数兽人围攻,浑身是伤,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他想要冲回去,却被玄空严厉的眼神制止:“走!不准回头!活下去!”
清衍咬碎了牙,泪水模糊了视线。他对着玄空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朝着西方疾驰而去。黑色的魔气在他身后蔓延,像一条黑色的丝带,承载着师父的期望和自己的挣扎,消失在灵山的尽头。
玄空看着弟子远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随后被众人缉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