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王家强脸上的尴尬僵住了,转而变成错愕;王秀兰、刘建国、刘云峰等人则是一脸茫然和震惊;吕建生更是瞪大了眼睛,看看卿宏伟,又看看刘云浩,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刘云浩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们,他从容地从家人身后走上前,脸上带着谦和的笑容:“卿县,吴局,新年好!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你们。今天是我舅舅家团年,请我们一家人吃个饭。”他语气不卑不亢。
“你舅舅?”卿宏伟狐疑地看了看四周。
刘云浩侧身,指向脸色变幻不定的王家强,介绍道:“这位就是我舅舅,县检察院的王家强副检察长。”
卿宏伟的目光在王家强和刘云浩脸上来回扫视,手指点了点,恍然大悟:“嘿!老王!原来云浩是你外甥啊!你怎么不早说!这自家人团年,怎么能没有包间呢!”他立刻转向旁边的黄经理,招了招手,“黄经理,你过来一下。”
他把黄经理拉到一边,压低了些声音,但周围离得近的人还是能隐约听到几句:“我跟你说,你知道那个年轻人是谁吗?青霞镇的刘云浩副镇长!李强副县长眼前的红人,能干得很!前途无量!你们不是一直预留了应急的包间吗?今天必须给我腾一个出来”
黄经理一边听,一边偷偷打量了一眼刘云浩,心中暗暗咋舌,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像大学生的年轻人,竟有这么大的来头。他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连声应道:“没问题,没问题!卿县您开口了,肯定有办法!我马上安排!”
与此同时,吕建生也赶紧凑到副局长吴波面前,恭敬地递上烟:“吴局,过年好!您也来吃饭?”
吴波接过烟,看了一眼吕建生,又看看刘云浩,语气和蔼了许多:“吕股长也在啊?你和刘镇长是?”
“云浩是我爱人的表弟,亲表弟。”吕建生连忙解释,语气中带着一丝与有荣焉的意味。
“哦!原来是一家人啊!好,好!”吴波笑着点头,拍了拍吕建生的肩膀,“怎么不早说呢!以后多联系!”
这时,黄经理已经安排妥当,快步走回来,脸上带着如释重负和加倍的热情:“王检,刘镇长,各位领导,实在不好意思!刚才协调了一下,正好有个预定包间的客人临时来不了,空出来一间‘黄鹤楼’,环境绝对是最好的!小陈,快,带各位贵客去‘黄鹤楼’包间!”
“好的经理!各位请跟我来!”一名服务员立刻殷勤地在前面引路。
卿宏伟笑着对刘云浩说:“云浩老弟,那你们先去,好好聚!我等会儿一定过来敬杯酒!”
“卿县您太客气了,等会儿应该我过去敬您和吴局才对!”刘云浩连忙回应。
一家人在这戏剧性的转折中,跟着服务员走向包间。一路上,气氛微妙而复杂。舅舅王家强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震惊、尴尬、恍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欣慰交织在一起,他几次想开口跟刘云浩说点什么,又似乎不知从何说起。舅妈廖丽萍和表姐王燕则是满脸的惊喜和好奇,不停地打量着刘云浩。而刘云浩的父母和哥嫂小妹,则从最初的震惊和尴尬中回过神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扬眉吐气、难以抑制的自豪感,腰杆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许多。
走进名为“黄鹤楼”的包间,饶是王家强见多识广,也不禁为其中的陈设暗暗点头。这显然是最顶级的包间。墙面以温润的米白色壁布铺底,上面暗织着细密而不张扬的纹路,透着手工定制的高级质感。正墙悬挂着一幅气势恢宏的水墨黄鹤楼全景图,画工精湛,装裱在深色实木画框中,边角处镶嵌着细巧的鎏金饰条,于古朴中透出奢华。画作两侧是原木打造的格栅,中间嵌着磨砂玻璃,上面阴刻着与黄鹤楼相关的诗词名句,旁边还点缀着小巧精致的玉石浮雕挂件。墙裙采用深色实木,上面是简洁利落的浮雕纹样,没有过多繁复的装饰,却凭借材质的天然肌理与处处考究的细节,营造出一种低调而沉稳的高端氛围。
众人依序落座,气氛相比在门口时,已然轻松热络了许多,但话题的中心,却不知不觉地转移了。
服务员倒上茶水后,舅舅王家强忍不住率先开口,语气充满了感慨和探究:“云浩啊,真是没想到!你现在和卿县长他们都这么熟悉?我看他对你,可不是一般的客气啊!”他不再称呼“卿县”,而是下意识地用了“卿县长”,带着明显的尊重。
一旁的表姐夫吕建生也立刻接口,语气带着几分激动和讨好:“就是啊云浩!你跟吴局吴波副局长也是老相识?他可是我的直接分管领导!刚才还特意跟我说以后多联系呢!”他看向刘云浩的眼神,充满了热切。
刘云浩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语气依旧平和,没有一丝得意之色:“舅舅,姐夫,你们太抬举我了。卿县和吴局,都是我去年在市委党校学习时的同班同学,相处得还不错而已。谈不上多熟悉,就是同学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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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情谊好啊!这同学情谊才是最难得、最铁的关系!”王家强立刻说道,语气前所未有地郑重,“建生,你听到了?以后要多跟云浩走动走动!咱们是一家人,血脉相连,就是要互相帮衬,拧成一股绳!”他这话,既是对吕建生说,也是对在座所有人说,更是对自己以往某种无意识疏离的一种修正。
母亲王秀兰此刻脸上乐开了花,儿子给她挣足了面子,她连忙笑着附和:“他舅,你说得对!一家人就是要互相帮助!云浩这孩子还算争气,以后肯定忘不了他舅舅你的提点和一家人帮衬!云浩,以后要多听你舅舅的话!”她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以往在哥哥家隐约感受到的那点阶层差距,在此刻似乎被抹平了。
刘云浩听着母亲和舅舅的话,心里明镜似的。他深知,舅舅态度的转变,舅妈表姐的热情,乃至姐夫此刻的殷勤,固然有亲情的成分,但更多是建立在自己展现出的、被卿宏伟、吴波这些实权人物所认可的“潜力”之上。以前舅舅虽然不至于是“势利眼”,但多少有些体制内的优越感,说话爱打官腔,对他们家虽有关照,却总隔着一层无形的距离。而舅妈和表姐,倒是从小就一直对他们家很亲切。不过,他转念一想,这就是现实的人情世故,终究是一家人,血浓于水,能看到家人和睦,母亲高兴,也就够了。
于是,他脸上露出诚恳的笑容,对王家强和吕建生说道:“舅舅,姐夫,你们放心。咱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以后只要是在政策允许、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我能搭把手、说得上话的地方,肯定义不容辞。就算我能力有限帮不上,不还有舅舅您在嘛!您可是咱们家的定海神针!”
他这番话,既表达了亲近,也守住了底线,还巧妙地捧了舅舅一下。
王家强听得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了舒心而满意的笑容,之前因为包间引起的不快早已烟消云散:“好!好!云浩啊,你成熟了,会说话,更有格局了!舅舅很高兴!来,大家都把酒满上,今天咱们一家人,好好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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