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瑁蒯越在襄阳搞兵变、立刘琮的消息，像一颗炸雷，把江东都督府的房顶都快掀了。
程普、黄盖这帮老将，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嗷嗷叫着要立刻点兵，杀过江去，先宰了黄祖报仇，再趁乱把江夏抢回来！唾沫星子喷得满屋子都是。
“天赐良机啊都督！此时不出兵，更待何时？！”
“对！趁他们狗咬狗，咱们直捣黄龙！”
张昭那帮文官则急得直跺脚，连声道：“不可！万万不可！荆州内乱，乃其家事，我江东岂可妄动刀兵，授人以柄？当遣使调和，静观其变方为上策！”
“调和个屁！蔡瑁那厮的檄文都说刘琦勾结咱们了！摆明了要拖咱们下水！”
“那是借口！我军新定，粮草不丰，巢湖水寨新修，岂可轻启战端？”
两边吵得面红耳赤，差点在堂上动起手来。孙权坐在主位，被吵得头昏脑涨，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最后可怜巴巴地望向一直没说话的周瑜。
周瑜端着茶杯，慢悠悠地吹着浮沫，好像眼前这场全武行预演跟他没关系一样。等他们吵得差不多了，才把杯子往案几上轻轻一顿。
“铛”一声轻响，不算响，但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向他。
“吵完了？”周瑜眼皮都没抬，“程老将军要打，张公要等。都有道理。”
他站起身，走到悬挂的简陋地图前，拿起一根细竹竿，点了点襄阳，又划到江夏。
“蔡瑁蒯越，鸠占鹊巢，名不正言不顺。黄祖刘琦，据江夏而抗襄阳，势单力薄。”竹竿最后在江东的位置敲了敲，“咱们呢？兵不够多，粮不够足，船……还在造。”
程普急了：“都督！难道就干看着？”
“谁说要干看着？”周瑜斜了他一眼，“打，是要打的。但不是现在，也不是这么个打法。”
他竹竿重重地点在江夏位置上：“咱们的目标，是这里！江夏！”
“黄祖老儿盘踞江夏多年，卡着长江咽喉，此乃我心腹之患，亦是我江东西进必经之路！以往刘表在，动他名不正言不顺。现在好了，襄阳自顾不暇，黄祖又跟蔡瑁撕破了脸，咱们打江夏，是帮刘琦‘清君侧’？还是报昔日之仇？话都由着咱们说！”
他看向众人，眼神锐利：“但直接大军压境，硬碰硬，就算拿下江夏，也必是惨胜，损兵折将，反而让襄阳的蔡瑁，或者北面的曹操看了笑话！”
“那……都督的意思是？”张昭皱眉问道。
“当渔翁，就得有当渔翁的觉悟。”周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让他们先咬！咬得越狠越好！咱们呢，一边加紧练兵，囤积粮草，打造军械；一边……给咱们的‘老朋友’黄祖，悄悄递个话，卖点‘人情’。”
“递话？卖人情？”程普一脸懵，“跟黄祖那老狗有什么人情可卖？”
“当然有。”周瑜笑得像只狐狸，“咱们可以‘秘密’支援他点军械粮草，帮他‘顶住’襄阳的压力。条件嘛……就是要他江夏的几个沿江哨卡，或者……允许咱们的‘商船’在江夏补给停靠。”
这下连张昭都愣住了：“都督，此举岂非资敌？黄祖实力强了，于我何益？”
“益处大了！”周瑜解释道，“第一，让黄祖和刘琦能多顶一会儿，消耗襄阳的实力。第二，咱们的人进了江夏，地形、防务、虚实，不就一清二楚了？第三，等他们拼得两败俱伤，咱们再以‘援军’或者‘调解’的名义开过去，是占城？是接收？还不是咱们说了算？这叫假道伐虢，顺手牵羊！”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仔细一品，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周瑜心里补充：老子还有火药和新船呢，真要动手的时候，给他来个惊喜，效果更佳！
“当然，这都是后话。”周瑜收起笑容，正色道，“当务之急，是立刻行动起来！程普、黄盖！”
“末将在！”二将起身。
“命你二人，即刻开始整顿军马，水陆并进，加强操练！特别是水军，新船一旦下水，立刻熟悉战术！我要的是一支能随时拉出去打仗的虎狼之师，不是样子货！”
“诺！”
“张昭！”
“老臣在。”
“后勤粮草，军械打造，民夫征调，由你总责，务必保障充足！特别是巢湖那边，新船工匠要什么给什么！”
“老臣领命。”
周瑜最后看向一脸兴奋的孙权：“仲谋。”
“在！”孙权挺起胸膛。
“你……”周瑜顿了顿，“继续看好你的稻子，那是我军根本。另外，没事多去军营转转，摆摆少主威风，鼓舞士气。打仗的事，暂时不用你操心。”
孙权：“……哦。” 有点小失落，但还是乖乖点头。
计议已定，整个江东机器立刻高速运转起来。
周瑜亲自跑到巢湖水寨，盯着吕蒙练兵和新船改造。他把系统给的初级造船技术挑了能用的部分，比如改良帆装和水密隔舱的雏形，悄悄用上，虽然只是小范围试验，但新船的速度和稳定性明显提升，让吕蒙和手下水军将领啧啧称奇，对周瑜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陆上各营，杀声震天，操练得热火朝天。周瑜偶尔也会去晃悠一圈，不动声色地展示一下“霸王之力”，比如“不小心”把练力气的石锁扔出几十步远，或者“随手”掰弯一根枪杆，把那些大头兵唬得一愣一愣的，士气嗷嗷叫。
一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
荆州那边的消息不断传来。蔡瑁果然派兵进攻江夏，黄祖和刘琦据城死守，仗打得挺激烈，互有胜负，暂时僵持住了。周瑜派去的“商队”（其实是侦察队）也顺利混进了江夏，不断有情报送回。
这天，周瑜正在水寨看新下水的几条改良艨艟试航，亲卫送来了江夏的最新密报。
周瑜打开一看，眉头一挑。
情报显示，蔡瑁这次下了血本，调集了大型楼船和攻城器械，猛攻江夏水寨，黄祖那边损失不小，有点撑不住了。密报最后还提了一句，黄祖似乎有意向江东“求援”，但还在犹豫。
机会来了！
周瑜眼中精光一闪。火上浇油的时候到了！得再给黄祖加点压力，逼他快点开口求援，这样自己才能名正言顺地把手伸进江夏！
他立刻把吕蒙叫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吕蒙听完，眼睛瞪得溜圆：“都督，这……能行吗？会不会太冒险了？”
“照我说的做！”周瑜语气不容置疑，“记住，快进快出，放了就跑！千万别恋战！”
“诺！”吕蒙一咬牙，领命而去。
几天后的夜晚，江夏水域。
几条没有悬挂任何旗帜的快船，借着夜色和江上薄雾的掩护，悄无声息地靠近了正在围攻江夏水寨的襄阳军船队侧翼。
带领这支小队的军校，手心全是汗，紧紧盯着远处灯火通明的襄阳船队，心里把周瑜的命令重复了无数遍：找最大、最显眼的楼船，靠近到两百步内，把手里的“大号烟花”点着扔过去，然后立刻掉头跑，绝对不准回头！
眼看距离差不多了，军校一咬牙：“点火！扔！”
几个士卒颤抖着点燃引信，奋力将几个加料加量、用防水油布包裹的“特大号烟花弹”扔向了襄阳军最大的那艘楼船！
“噗通……噗通……” 烟花弹落入水中，溅起些许水花。
“妈的！没中！快跑！”军校吓得魂飞魄散，立刻下令撤退。快船掉头，拼命划桨。
就在他们跑出几百步后，身后突然传来几声沉闷的巨响！
“轰！！！轰隆——！！！”
声音比在巢湖试验时响亮数倍！只见那艘巨大的楼船侧舷水线下，猛地爆起巨大的水柱和火光！船身剧烈摇晃，木屑横飞，船上瞬间乱成一团，惊呼声、惨叫声甚至传到了逃跑的快船这边！
“老天爷……真……真响了……”军校回头看了一眼，脸都白了，更是拼命催促手下：“快划！再快点！”
第二天，有关“江夏水怪发怒、吐出神火击伤襄阳楼船”的谣言，就在长江两岸飞速传开了。 版本越传越邪乎，都说黄祖有天神相助，蔡瑁必败无疑。
消息传回吴郡，周瑜看着密报，笑了。
效果不错。虽然没炸沉，但这心理威慑力，绝对够蔡瑁和黄祖喝一壶的了。
他走到窗边，看着西边江夏的方向。
油，已经泼下去了。火，也点着了。
接下来，就等黄祖那老小子，什么时候撑不住，来求自己这把“东风”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江夏城头，即将插上江东的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