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布包拖着火星，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弧线，朝着水匪聚集的船队飞去。时间仿佛被拉长了，周瑜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打鼓的声音。
“老天爷，给点面子，千万别只是个哑炮……”他心里疯狂祈祷，这要是不响，他刚才那番装腔作势可就真成笑话了，估计下一秒就得被愤怒的水匪射成刺猬。
布包终于落下，不偏不倚，砸在了一艘匪船的船舷上，弹了一下，滚进了人影幢幢的甲板。
一瞬间的死寂。
“轰——！！！”
一声绝不是这个时代应该存在的、沉闷如惊雷般的巨响，猛地炸开！火光伴随着浓烟冲天而起，那艘倒霉的匪船剧烈摇晃，木屑横飞，惨叫声瞬间被爆炸声淹没！靠得近的几条船也受到波及，船上的人被震得东倒西歪，火光点燃了船帆，引发更大的混乱！
爆炸的声浪和冲击波甚至传到了水寨墙上，震得周瑜脚下的木板都在颤动！
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笼罩了整个战场。
刚才还喊杀震天的水匪们，全都傻了，呆呆地看着那艘冒着黑烟、开始倾覆的船，以及周围乱成一团的同伴。有些人手里的刀“当啷”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这……这是什么？天雷？！妖法？！
就连周瑜身边的江东士兵，也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都督，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敬畏？刚才那玩意儿，是都督扔出去的？
吕蒙张大了嘴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看看爆炸的方向，又看看面无表情（其实是有点懵）的周瑜，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瑜自己心里也掀起了惊涛骇浪。我靠！真响了？！虽然威力比他想象的小点（估计是配方和工艺太糙），但这动静，这效果，放在冷兵器时代，绝对是核武器级别的心理打击！
他强压下心中的狂喜和后怕，努力维持着世外高人的风范，趁着敌人还没反应过来，运气再次暴喝，声音如同带着雷霆余威：
“天威如狱！冥顽不灵者，形神俱灭！尔等还不速退！”
这一嗓子，成了压垮水匪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妖法！周瑜会妖法！”
“快跑啊！天雷劈下来了！”
“妈呀！我不想死！”
恐惧像瘟疫一样在水匪中蔓延。也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嗓子，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匪众瞬间崩溃，哭爹喊娘地调转船头，拼命划桨，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恨不得立刻逃离这片被“天雷”笼罩的水域。连那些试图弹压的头目都被溃逃的人流冲散。
兵败如山倒。
江东士兵们见状，士气大振，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声：“都督神威！杀啊！” 顿时喊杀声再次响起，却是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追击的勇气。
“追击！别放跑一个！” 吕蒙终于反应过来，兴奋得满脸通红，挥刀就要带人冲出去。
“穷寇莫追！”周瑜却一把拉住他，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黑夜水道复杂，小心有诈！清理战场，救治伤员，加固防御要紧！”
他看得清楚，匪军虽溃，但远处黑暗中还有影影绰绰的火把，对方主力未明，贸然追击很可能中埋伏。见好就收，稳住阵脚才是王道。
吕蒙对周瑜已是奉若神明，立刻收住脚步：“末将遵命！”
【叮！紧急支线任务：化解巢湖水寨危机，击退来犯之敌。—— 完成度评定：优秀！
【奖励发放：请宿主在‘火药基础配方（简易版）’与‘初级水战指挥’技能中选择其一。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周瑜毫不犹豫：“选‘火药基础配方’！”
这玩意儿虽然糙，但潜力无限！水战指挥可以靠经验和原主记忆慢慢磨，但这黑火药，可是能改变战争模式的bug！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
【奖励已发放，相关知识与注意事项已载入宿主记忆。
一股信息流涌入脑海，包括更精确的硝硫炭比例（确实接近他蒙的75：10：15）、研磨混合的要点、以及最重要的安全规范。周瑜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这下不是瞎蒙了。
天色微明时，水寨的混乱终于初步平息。
匪军丢下几十具尸体和几条破船，狼狈逃窜。江东军也伤亡了数十人，两艘被点燃的艨艟烧得只剩下骨架，好在扑救及时，未波及其他战舰。
中军大帐内，吕蒙简单包扎了伤口，兴奋得坐不住，围着周瑜团团转：“都督！您真是神了！那……那到底是什么法宝？是天雷吗？您什么时候学会召唤天雷了？”
周瑜坐在主位，慢条斯理地喝着热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此乃……一点小小的驱邪辟易之术，不足挂齿。” 他赶紧把话题引开，“当务之急，是查清内奸和幕后主使！水寨布防图是如何泄露的？内部接应的人抓到了吗？”
提到这个，吕蒙脸色一沉，单膝跪地：“末将失职！让细作混入，内应……在混战中死了，是负责夜间值守的一个小队率，我们在他住处搜出了不少金银。”
“死了？”周瑜眼神一冷，“倒是便宜他了。查！顺着这条线，把他接触过的人，一个不漏地给我筛一遍！还有，那两个被抓的江北细作，严加看管，我要亲自审！”
“诺！”
就在这时，亲卫队长进来禀报：“都督，我们在清理那艘被炸毁的敌船残骸时，发现几个重伤未死的匪徒，其中有个头目模样的，看样子快不行了，但嘴里一直念叨着……‘曹’字。”
曹？
周瑜和吕蒙对视一眼，眼中寒光一闪。
曹操？还是……曹宏？
“带我去看！”周瑜霍然起身。
在临时充作伤兵营的船舱里，周瑜见到了那个奄一息的匪首。那人胸口被木屑扎穿，出的气多进的气少，眼神涣散，嘴里无意识地喃喃：“曹……曹公……承诺……江东……平分……”
周瑜蹲下身，运用新获得的“初级洞察”技能，紧紧盯着他。他能模糊地感觉到，这匪首的话语中充满了“怨恨”和“被欺骗”的情绪，提到“曹公”时，有一种“畏惧而非敬重”的波动。
不是曹操本人。更像是一个被利用的棋子，对所谓的“曹公”并无忠诚，只有畏惧和不满。
“哪个曹公？”周瑜低声问，声音带着一种诱导的力量。
那匪首瞳孔微缩，脸上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吐出了几个模糊的字眼：“是……曹……宏……先生……骗……骗了我们……”
说完，头一歪，断气了。
船舱里一片死寂。
吕蒙猛地握紧了刀柄，眼中喷火：“曹宏！果然是这老贼！他竟然敢勾结水匪，袭击水军重镇！我这就带兵回吴郡，宰了他！”
周瑜缓缓站起身，脸上看不出喜怒，但眼神冷得能冻死人。
曹宏……你终于藏不住尾巴了。里通外敌，袭击军营，这是死罪！
但……证据呢？一个死掉的匪首的口供，够吗？曹宏在江东经营多年，树大根深，没有铁证，动他必然引起轩然大波。
而且，曹宏一个豪族，有这么大胆子和能力组织这种规模的袭击？背后还有没有别人？那两个江北细作，在这中间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此事，切勿声张。”周瑜对吕蒙和亲卫队长吩咐道，“对外只说是击溃了一伙寻常水匪。严密看管好俘虏，特别是那两个江北人。吕蒙，你立刻整顿防务，修复水寨，严防敌人去而复返。”
“那……曹宏那边？”吕蒙不甘心地问。
周瑜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放心，他跑不了。现在，我们需要的是……耐心和证据。”
他走到帐外，看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和逐渐恢复秩序的水寨。
一场危机暂时解除，但水下的暗流，却更加汹涌了。
曹宏……还有那些藏在阴影里的手，是时候把他们揪出来，清算总账了。
而他的“火药”，或许会成为这场清算中，最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