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心泵之间(1 / 1)

死寂重新笼罩了岩洞,只剩下能量残骸偶尔发出的、微弱的“滋滋”声,以及三人粗重艰难的喘息。

血腥味、金属腥味、焦糊味、还有暗红色粘稠物散发的甜腥腐败气息,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也时刻提醒着刚才那场短暂却凶险至极的搏杀。

陈默强迫自己从剧烈的脱力感和右手钻心的疼痛中清醒过来。他用左手摸索着,从腰间解下最后一点用剩的髓液药膏(在应急石室重新分装的),先咬牙给自己血肉模糊、指骨都隐约可见的右手简单涂抹。清凉感伴随着更强烈的刺痛传来,至少止住了血,麻痹了部分痛觉神经。然后他踉跄着走到周文斌身边。

周文斌肩头的伤口很深,皮肉翻卷,几乎能看到骨头,鲜血仍在汩汩外涌,染红了半边身子。他脸色蜡黄,嘴唇因失血而发白,但眼神依旧凶悍,死死盯着那具倒地的遗骸残骸,仿佛随时准备它再跳起来。

“别动。”陈默按住他,将剩下的药膏全部敷在伤口上。药膏与伤口接触,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周文斌额头青筋暴起,却咬紧牙关没哼一声。药效迅速发挥作用,出血明显减缓,翻卷的皮肉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收拢、愈合,只是过程带来的麻痒感让他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

处理完周文斌,陈默才走向昏迷的顾清澜。

她侧卧在粘稠的地面上,左肩的灼伤一片赤红,起了大片水泡,触目惊心。但更让陈默担心的是她的气息——极其微弱,时断时续,仿佛风中残烛。晶化的右手依旧紧握着那块染血的深蓝护身符碎片,碎片上的裂痕似乎又多了几条。她右手皮肤下的乳白色纹路,此刻正以一种极其缓慢、但清晰可见的速度,从手掌向手腕上方蔓延,纹路的色泽也比之前更加凝实、更加“晶莹”。

陈默小心地掰开她的手指,取下那块已经彻底失去光泽、布满裂痕的碎片。碎片边缘沾着她的血,触手冰凉。他将碎片贴身收好,然后试图给她左肩伤口涂抹药膏——却发现药膏已经用完了。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那些遗骸残骸上流淌的、尚未完全凝固的暗蓝色能量液。这东西显然具有强烈的侵蚀性,不能用于治疗。但那些遗骸内部,是否会有类似“润滑”或“冷却”用的中性物质?

他强撑着站起来,走到一具相对完整的遗骸残骸旁,用左手捡起一块锋利的金属碎片,小心地撬开其胸腔部位一处破损的装甲板。内部结构复杂得令人头皮发麻,精密的齿轮、管道、能量线路交错,还有大量暗红色的、类似肌肉组织的生物质填充其中,此刻都已失去活性,呈现出灰败的颜色。

在这些结构的深处,靠近脊柱位置,他找到了一个约拳头大小、半透明的容器。容器内还残留着少量无色透明的粘稠液体,散发出极其微弱的、类似薄荷的清凉气味。容器本身连接着几根细小的管道,似乎是用于为某些高负荷运转部件进行冷却或润滑。

陈默判断这液体应该相对“惰性”,至少不是那种充满攻击性的暗蓝能量液。他小心地取下容器,用金属碎片敲开一个小口,倒出一点液体在手背上测试。液体清凉,没有灼痛或腐蚀感,反而有一丝微弱的镇定效果。

他不再犹豫,将剩余的透明液体小心地涂抹在顾清澜左肩的灼伤处。液体接触皮肤,立刻形成一层极薄的、清凉的保护膜,灼伤的赤红肉眼可见地消退了一些,水泡也不再扩大。顾清澜紧皱的眉头似乎也舒展了一丝。

暂时稳住了伤势,陈默靠着岩壁坐下,剧烈喘息。他看向岩洞深处,那个通往天坑更下方、被庞大机械外壳占据的缺口。辨气盘早已在战斗中掉落损坏,但不需要它指引,那股从深处传来的、贪婪而冰冷的能量吸吮感,如同无形的潮汐,一波波冲击着他们的感知。

“九窍引能枢”的核心还在运转。刚才的战斗,或许只是触发了外围的自动防御机制。

“默哥”周文斌虚弱地开口,声音嘶哑,“咱们还往下走吗?”

陈默没有立刻回答。他低头看着自己几乎废掉的右手,又看了看昏迷的顾清澜和重伤的周文斌。理智告诉他,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撤退,回到相对安全的应急石室,等伤势恢复,利用新获得的技玉和图纸提升实力,再从长计议。

但本能,或者说,一种更深层的东西,在阻止他做出这个“明智”的决定。

他想起坤池守望者们玉石俱焚的净化,想起那五名被困至死的技术执役,想起“涟”前辈留下的信件和那块染血的护身符碎片,想起刚才战斗中,徽章对那古老咒言的响应,以及其中蕴含的“审判”与“修正”意志

他们一路走来,捡拾的不仅仅是工具和知识,更是一份份跨越时空、沉甸甸的嘱托与责任。

现在,他们已经站在了“病灶”的边缘。那台贪婪的机器就在下方,持续窃取着地脉的生机,很可能也是诱发蚀巢、导致坤池毁灭的元凶之一。如果现在退走,等他们养好伤再来,这期间,它又会吸走多少能量?会不会引发新的、更糟糕的变化?

!“我们不能退。 已发布醉薪漳结”陈默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至少,要去看看。看看那东西到底是怎么运作的,有没有弱点,有没有关闭的可能。”

周文斌沉默了一下,咧嘴笑了,尽管这个动作扯动伤口让他疼得龇牙咧嘴:“我就知道你他娘的不会怂。行,反正这条命也是捡回来的,豁出去了。”

就在这时,顾清澜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先是涣散,然后逐渐聚焦在陈默脸上。

“我们赢了?”她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暂时。”陈默扶她稍微坐起,喂她喝了点水囊里所剩无几的清水,“感觉怎么样?”

顾清澜尝试活动了一下左肩,剧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但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确实减轻了不少。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晶化纹路已经蔓延到了手腕上方两寸,皮肤的半透明感更加明显,甚至能看到皮肤下淡蓝色的、如同能量脉络般微微发光的纤细纹路。

“我好像‘看’到了更多东西。”她轻声说,目光投向岩洞深处那个缺口,“下面的能量流动非常复杂,非常‘有序’的混乱。有一个很强的‘泵’,在把地脉能量抽进去,然后‘粉碎’,‘重铸’,变成那种冰冷的、金属性的东西,再输送出去。输送的方向不止一个。除了向上、向外的管道,还有向下的?”

“向下?”陈默心中一动,“地底深处?它们把能量送到更深的地方去干什么?”

“不知道。”顾清澜摇头,“那种向下的能量流很隐蔽,带着很强的‘屏蔽’和‘加密’性质,我的感知探不进去。但能感觉到,那里面的‘东西’,比我们刚才对付的这些‘守卫’,要‘高级’很多。也更‘饥饿’。”

更高级?更饥饿?

陈默想起图纸上关于“蚀巢”的记载,想起那庞大机械集合体与生物组织的诡异融合。难道这“九窍引能枢”不仅仅是在窃取能量,还在利用能量“喂养”或者“制造”着什么更可怕的东西?

这个猜测让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我们必须下去看看。”顾清澜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为虚弱和伤痛又跌坐回去,但她眼神里的决意丝毫不减,“‘涟’前辈的碎片最后给我的感觉下面有很重要的东西,可能是这整个装置的控制核心,也可能是古代守望者留下的、应对这种情况的后手。”

她看向陈默:“你的徽章刚才那种力量,还能用吗?”

陈默摊开左手,徽章静静躺在掌心,光芒黯淡,表面甚至多了几道细微的裂纹。刚才那两次爆发,尤其是最后引动咒言摧毁遗骸核心的一击,似乎消耗了它积攒的大部分能量,甚至损伤了本身结构。

“不确定,但应该还能用一两次,只是威力会小很多。”陈默感受着徽章内部传来的、微弱却依然稳定的搏动,“它似乎在主动配合我们。刚才那句咒言,是它‘告诉’我的,在它内部铭刻的信息里。”

他顿了顿,看向周文斌和顾清澜:“下面的情况完全未知,危险程度只会更高。你们两个现在的状态”

“死不了就能打。”周文斌撑着地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虽然脸色依旧惨白,但眼神凶狠,“大不了再拼一次命。”

顾清澜也靠着岩壁缓缓站起,用未受伤的右手握住一块从遗骸残骸上掰下的、边缘锋利的金属片:“我的右手好像对它们那种能量结构很敏感。我能找到弱点。”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最简单、最朴素的决心。

陈默不再劝阻。他从遗骸残骸中挑拣出几样相对完好的东西:一根约两尺长、材质坚硬、一端尖锐的金属刺(似乎是某种维护工具);一小块表面光滑、内部似乎封存着稳定能量源的灰白色“电池”状物体(不知道用途,但感觉有用);还有几段相对柔韧、绝缘的能量管线(或许能当绳索或陷阱)。

三人简单处理了伤口,用撕下的布条重新包扎固定。喝光了最后一点水,吃掉了最后半块硬如石头的豆饼。然后,互相搀扶着,走向岩洞深处那个被机械外壳覆盖的缺口。

缺口内是一条向下倾斜的、金属材质的宽阔甬道。甬道四壁光滑,刻满那种冰冷的异界纹路,暗蓝色的能量流在纹路凹槽内缓缓流淌,提供着微弱的光源。空气更加沉闷,充满了金属运转的低频震动和能量转换时特有的“嗡嗡”声,温度也比外面高了不少,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息。

沿着甬道向下,坡度很陡。他们走得很慢,很小心,警惕着每一个转角、每一个通风口、每一个看似不起眼的金属面板。

没有遇到新的守卫。或许刚才那三具遗骸就是这片区域的全部防御力量,又或许更深处有更可怕的敌人在等待着他们。

下降了约莫近百米,甬道尽头,出现了一扇巨大的、圆形的金属闸门。

闸门紧闭,中央有一个复杂的、多层的旋转机械锁,锁具周围布满了能量接口和观察窗。闸门边缘与甬道墙壁严丝合缝,没有任何缝隙。

而在闸门旁边的金属墙壁上,赫然镶嵌着一个他们熟悉的东西——

一个磨盘大小、表面布满灰尘和锈迹、但结构依稀可辨的古代符文盘!

盘面以某种黑色的玉石材质制成,上面用银色的线条雕刻着极其复杂、却与周围异界纹路风格迥异的能量引导与稳定符文阵列!符文盘中央,有一个巴掌大小的凹槽,凹槽的形状与陈默手中的坤字令,完美契合!

这是古代守望者留下的东西!他们竟然在这里,在这异界机械的核心区域,留下了自己的“后门”或者“监控装置”!

陈默立刻取出坤字令,将其放入凹槽。

严丝合缝。

令牌表面的“坤”字再次亮起柔和的土黄色光晕。紧接着,整个符文盘上的银色线条逐一亮起,如同被唤醒的星辰!一股厚重、稳定、与周围冰冷机械感格格不入的古老能量波动,从符文盘中荡漾开来!

“咔哒咔哒轰隆”

巨大的圆形金属闸门内部,传来一连串沉重复杂的机械传动声。紧接着,闸门开始缓缓向一侧滑开,露出后面令人震撼的景象。

门后,是一个无比广阔、高度超过三十丈的圆柱形空间。

空间的中央,悬浮着一颗巨大无朋的、由无数金属管道、齿轮、能量转换器、以及暗红色生物组织融合而成的“心脏”。

那就是“九窍引能枢”的核心——心泵之间。

它缓慢而有力地搏动着,每一次收缩,都从下方粗大的、深扎入地底岩层的“动脉”管道中,抽取出海量乳白色的、温和的地脉能量;每一次舒张,则将那些能量压入周围无数精密的转化器中,被迅速“粉碎”、“提纯”、“重铸”,变成冰冷的、暗蓝色的、充满金属锐意的异种能量,再通过上方和四周密密麻麻的“静脉”管道泵送出去。

而在那颗巨大的机械心脏周围,环绕着三层悬浮的、由透明能量屏障隔离的环形平台。平台上,布满了更加精密复杂的控制终端、能量监控仪表、以及一些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似乎是用于“生物机械融合实验”的装置——培养槽、手术台、基因螺旋投影、还有大量浸泡在淡绿色溶液中的、半成品的生物机械器官和肢体

整个空间充斥着震耳欲聋的、有节奏的“轰隆”搏动声,混合着能量转换的“滋滋”声、液体流动的“哗啦”声、以及某种低频的、仿佛无数人在痛苦呻吟的“嗡鸣”。

而在最下层环形平台的一个角落,一个被透明能量屏障单独隔离的小区域内——

摆放着一具水晶棺椁。

棺椁内,静静地躺着一个身穿残破古朴灰色长袍、面容栩栩如生、仿佛只是沉睡的

人类老者。

他的双手交叠在胸前,手中捧着一块拳头大小、散发着纯净乳白色光芒的、完美无瑕的

晶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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