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那夜的惊魂,让陈默意识到自己如同置身于一个透明的鱼缸,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伍4看书 勉废岳黩刘医生惊魂未定,再三叮嘱他胡爷性情古怪,深居简出,早已不过问江湖事,能否见到、愿不愿说,全看机缘,并给了他一个模糊的地址——城北老工业区边缘,一片待拆迁的棚户区。
陈默没有立刻动身。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出租屋里蛰伏了两天,反复推敲每一个细节。赵天宇的疯狂,周文斌的深不可测,第三方势力的招揽,还有那晚诊所里装备精良的神秘人各方势力绞杀之下,胡爷这片最后的“净土”,恐怕也早已不再平静。
他决定不再被动等待。这一次,他要反客为主,至少要制造一点混乱,看清到底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他利用仅剩的钱,买了一个廉价的二手手机和一张不记名电话卡。
第三天傍晚,陈默开始了行动。他首先用新手机卡,给沈泓留下的那个号码发了一条简短信息:“胡爷,城北棚户区,有眉目。有兴趣合作吗?” 他要把第三方势力也引入局,搅浑水。
然后,他换上一身破旧的工装,戴上鸭舌帽,没有直接去城北,反而去了相反方向的城南平康巷——刘医生提到的赵德坤老宅旧址。那里早已拆迁,变成了一片围挡起来的待建工地。他故意在工地周围徘徊,显得鬼鬼祟祟,还假装弯腰在废墟里翻找什么。
果然,不到半小时,他就感觉到至少有两拨人在不同方位监视他。一拨人比较毛躁,像是赵天宇的风格;另一拨则更隐蔽专业,可能是第三方或者周文斌的人。
天色渐暗,陈默趁着一辆渣土车驶过的噪音和扬尘,迅速闪进一条小巷,七拐八绕,甩掉可能的跟踪,然后搭乘一辆摩的,绕了一个大圈,直奔城北棚户区。
城北棚户区如同城市的伤疤,昏暗、杂乱,空气中弥漫着煤烟和腐败物的混合气味。按照地址,陈默找到一间低矮、窗户糊着油毡的破旧平房。门口坐着一个正在打盹的干瘦老头,看不出年纪。
陈默报上刘医生的名字,说明来意。老头眼皮都没抬,只是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指了指屋里。
屋内光线昏暗,一个身材矮壮、穿着老式中山装的老者正独自坐在小马扎上,对着一个残旧的木质棋盘下棋。他头发花白,但面色红润,眼神锐利如鹰,正是胡爷。
“刘小子让你来的?”胡爷头也不抬,手指夹着一枚棋子,沉吟未落。
“是。想向胡爷请教一下,赵德坤赵老板的旧事。”陈默恭敬道。
胡爷冷哼一声:“他的事,与我何干?滚蛋。”
陈默没有动,继续说道:“赵老先生临终前,提到‘账本在老’,刘医生说,可能跟胡爷您有关。”
“啪!”胡爷将棋子重重拍在棋盘上,目光如电扫向陈默:“小子,拿个死人的话当幌子?赵德坤的东西,早就烂透了!你想知道?可以,陪我下盘棋。赢了,我告诉你点有趣的。输了,留下点东西。”他指了指墙角,那里随意丢着几根锈迹斑斑的铁棍和一把砍刀,意思不言而喻。
这是一场赌局。陈默棋艺平平,但此刻没有退路。他深吸一口气,在胡爷对面坐下。棋局厮杀激烈,胡爷棋风老辣,陈默步步惊心,全凭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勉强支撑。最终,胡爷一着巧妙的弃子,奠定了胜局。
“你输了。”胡爷面无表情。
陈默后背渗出冷汗。
胡爷却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玩味:“不过,你小子有点意思,像块硬骨头。账本嘛,我确实见过,但不在我这儿。赵德坤疑心重,真正的老底,他只会放在自己最放心的地方——他那个宝贝儿子赵天宇绝对想不到的地方。”
他凑近一些,压低声音:“他第一个老婆的墓地里,有夹层。”
陈默心中巨震!赵德坤还有过前妻?这几乎没人知道!
“为什么告诉我?”陈默问。
“我看赵天宇不顺眼很久了。”胡爷重新摆弄着棋子,语气淡漠,“而且,有人出价,要买赵家完蛋的消息。我老了,只想换点清静钱。”
离开胡爷那令人窒息的平房,陈默感觉信息量爆炸。胡爷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他是单纯卖消息,还是另有所图?那个“出价”的人,是沈泓吗?
但墓地线索太过惊人,他必须去验证。赵德坤的前妻墓地,这绝对是赵天宇的思维盲区!
第二天深夜,阴云遮月。陈默带着简易工具,潜入了位于市郊的西山公墓。根据胡爷模糊的描述和白天提前的踩点,他找到了那个偏僻角落、略显破旧的墓碑——爱妻柳氏之墓。
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松林的呜咽声。陈默用手电仔细检查墓碑和基座,果然在基座后方发现了一处细微的、不同于自然风化的缝隙。他用工具小心撬动,一块石板应声松动,露出了一个狭窄的暗格!
暗格里,没有账本,只有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厚厚的硬皮笔记本!
陈默的心狂跳起来,就是它!他颤抖着手拿出笔记本,迫不及待地想要翻开。
突然,一束强光从身后猛地打在他身上,刺得他睁不开眼!
“别动!警察!”一个威严的声音喝道。
同时,另一个方向也响起了脚步声,伴随着赵天宇那熟悉而癫狂的笑声:
“陈默!这回人赃并获!盗掘坟墓!我看你还怎么跑!”
前后夹击!警察和赵天宇竟然同时出现!这绝不可能巧合!
陈默抱着那本冰冷的笔记本,僵在原地。他瞬间明白——胡爷出卖了他!这根本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引他入瓮的死局!
强光中,他看不清警察的脸,也看不清赵天宇的表情,只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