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承骁看着沈琋心拉下口罩后那张清丽却带着倦意的脸,听着她那句带着调侃意味的“来看看‘利刃’队长实战演得怎么样”,心脏像是被投入热油的冰块,瞬间炸开,沸腾翻滚。狂喜、激动、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交织,让他几乎控制不住想要当场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的冲动。
但他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里还是片场,周围还有无数双眼睛。
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声音因为克制而低沉沙哑:“……那沈教官觉得,我演得怎么样?”
沈琋心的视线在他脸上未卸的油彩和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上停留片刻,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尚可。”
只是“尚可”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已经是极高的评价。慕承骁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像个得到了最高奖赏的孩子。
“走,”他不再犹豫,极其自然地伸手,想要去牵她的手,但在触碰到她指尖的前一刻,又顿住了,转而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一个既亲密又不至于在公开场合过于唐突的动作,“我先带你去卸妆,这里风沙大。”
他的动作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沈琋心低头看了一眼他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没有挣脱,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嗯。”
慕承骁心头一荡,牵着她,在片场尚未完全散去的工作人员或好奇、或探究、或了然的目光中,快步朝着他的专属休息室走去。他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如同探照灯一样聚焦在他们身上,尤其是聚焦在他牵着的沈琋心身上。但他毫不在意,甚至,一种隐秘的、想要宣告什么的冲动,在他心里蠢蠢欲动。
休息室的门一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慕承骁几乎是立刻转身,将沈琋心轻轻抵在门板上,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圈在自己和门之间狭小的空间里。他低头,深深地望进她清澈的眼眸里,气息因为刚才的疾走和此刻激荡的心情而有些不稳。
“你怎么……突然就来了?”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接你!”
沈琋心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壁咚”弄得微微一怔,但并没有慌乱。她抬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布满汗水和油彩的脸,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和眼中毫不掩饰的深情与喜悦。
“临时决定的假期。”她回答,语气依旧平静,但耳根却悄悄染上了一层薄红,“告诉你,就不算惊喜了。”
“惊喜……这简直是惊吓!天大的惊喜!”慕承骁低低地笑了起来,忍不住抬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蹭了蹭她眼下淡淡的青黑,“一路上累坏了吧?”
他的触碰温柔而珍重,沈琋心感觉被他蹭过的那一小片皮肤微微发烫。她微微偏开头,避开他过于炽热的目光:“还好。”
慕承骁却不允许她躲避。他捧住她的脸,迫使她与自己对视,眼神认真而郑重:“琋心,谢谢你。谢谢你来看我。”
他的感谢如此真诚,让沈琋心心头微软。她看着他,看着他眼中倒映出的、小小的自己,一种陌生的、名为“归属感”的情绪,悄然滋生。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
两人在休息室里短暂地温存了片刻,慕承骁到底记挂着她还带着旅途的疲惫,很快放开她,催促她先在沙发上休息,自己则迅速去隔壁的简易淋浴间冲洗,卸掉那一脸的油彩和满身的沙尘。
当他神清气爽地换好干净衣服出来时,发现沈琋心并没有休息,而是站在他挂在衣架上的那套“利刃”作战服前,手指轻轻拂过臂章的位置,眼神专注,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动静,她回过头。
慕承骁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套作战服,语气带着点期待地问:“怎么样?这身行头,还像那么回事吧?”
沈琋心转过头,目光落在他洗去铅华、清爽俊朗的脸上,又看了看那套充满硝烟气息的作战服,点了点头:“形神兼备。陈导眼光很毒。”
这已经是她能给出的最高赞誉。慕承骁心花怒放,忍不住又想去牵她的手。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敲响了。
“承骁?在里面吗?陈导说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聊聊后面的戏。”门外传来王磊的声音。
慕承骁和沈琋心对视了一眼。沈琋心眼神示意他先去开门。
慕承骁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让她挣脱,然后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在,磊哥你进来吧。”
门被推开,王磊笑着探头进来,目光在接触到房间里并肩站立的两人,尤其是慕承骁紧紧牵着沈琋心的手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变成了惊讶和了然,随即化为促狭的笑意。
“哟!这是……”王磊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语气暧昧。
慕承骁将沈琋心的手握得更紧,上前一步,将她稍稍护在身侧,脸上带着坦然甚至有些骄傲的笑容,看向王磊,声音清晰而坚定地介绍道:
“磊哥,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沈琋心,我未婚妻。”
“未婚妻”三个字,如同平地惊雷,不仅让王磊瞬间瞪大了眼睛,连被他紧紧握着手心的沈琋心,身体都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猛地侧过头看向他,眼中充满了惊愕和一丝……慌乱?她显然没料到他会用这个称呼。
慕承骁感觉到她手的瞬间僵硬,但他没有退缩,反而侧过头,对她露出了一个安抚又带着点赖皮的微笑,用眼神传递着“交给我”的讯息。
王磊短暂的震惊过后,立刻反应过来,脸上堆满了真诚的笑容,连忙上前一步:“哎呀!原来是弟妹!失敬失敬!早就听承骁提起过你,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果然……哈哈哈,跟我们承骁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他热情地伸出手,沈琋心在慕承骁鼓励的目光下,勉强压下心中的波澜,恢复了平时的镇定,礼貌地与他握了握手:“王老师,您好。”
“别叫老师,太见外了,跟承骁一样叫我磊哥就行!”王磊笑得见牙不见眼,又转向慕承骁,捶了他肩膀一下,“好小子!藏得够深的啊!这么大的喜事也不提前透露一下!”
慕承骁笑着承受了这一拳,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沈琋心,眼神温柔而坚定:“这不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嘛。正好,琋心过来探班,就正式跟大家认识一下。”
他的话语,他的眼神,都在无声地向沈琋心传递着一个信息——他认定了她,并且,毫不畏惧向全世界宣告。
沈琋心看着他眼中毫无保留的爱意和担当,看着他紧紧握住自己的、带着薄茧的温暖大手,心中最初的那丝惊愕和慌乱,渐渐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所取代——是动容,是安心,或许……还有一丝隐秘的欢喜。
她知道,“未婚妻”这个称呼或许为时过早,但他这份敢于在众人面前确认她身份的心意,沉重而真挚,让她无法拒绝,也不忍心在此时拆穿。
她微微垂下眼睫,默认了这个称呼,也默认了他在剧组里,为她冠上的这个新的、带着承诺意味的身份。
王磊何等精明,立刻看出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他哈哈一笑,打了个圆场:“好好好!太好了!那今晚这顿饭必须得吃!我这就去告诉陈导这个好消息!你们先收拾,一会儿餐厅见!”
说完,他识趣地退出了休息室,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门一关上,休息室里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
慕承骁立刻转向沈琋心,眼神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和讨好:“琋心,我……我刚才那么说,你是不是生气了?”
沈琋心抬起眼,静静地看着他,看了他许久,直看得慕承骁心里七上八下。
就在他快要撑不住准备道歉时,却听到她轻轻地、几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下次……提前跟我说一声。”
没有否认,没有责怪,只是要求“提前说一声”。
这近乎纵容的态度,让慕承骁瞬间狂喜!他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声音里充满了激动和承诺:“好!好!下次一定提前请示汇报!琋心,谢谢你……谢谢你没有推开我。”
沈琋心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腔传来的剧烈心跳,和他怀抱令人安心的力量,缓缓闭上了眼睛。
剧组官宣,来得突然而直接。他用一种近乎“霸道”的方式,将她拉入了他的世界,并向所有人宣告了她的存在。而她,在最初的措手不及之后,选择了默许和接受。
这一步,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而言,是一次巨大的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