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越过东侧的山脊,将金红色的光芒泼洒进岩棚,驱散了最后一丝夜间的寒凉。空气中弥漫着草木蒸腾的水汽、湿润泥土的气息,以及远处溪流带来的清新水意。林辰靠坐在岩棚内侧干燥的沙地上,平板电脑放在膝头,屏幕微光映着他专注而略显疲惫的脸。
他在研读k昨晚发来的关于“意识协同”的理论资料附件。资料是加密的,加载缓慢,内容艰深晦涩,混合了量子纠缠的类比、神经镜像系统的假说、灵能频率共振模型,以及大量图表和数学公式。许多地方远超林辰的知识范围,他只能连蒙带猜,结合父亲手札中那感性的描述——“在《灯塔》完整旋律奏响至‘极夜将尽、晨光初现’的乐章高潮时,两人的精神频率与‘她’残留的呼唤产生共鸣”——来尝试理解。
核心概念似乎围绕着“相位调谐”和“信息熵共享”。简单来说,就是让两个独立意识体的“波动频率”调整到高度一致甚至部分重叠的状态,从而允许信息(包括感知、情绪、甚至部分记忆片段)在两者间低损耗传递,并可能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协同共振”效应。这需要双方极高的信任度、精神放松度,以及对彼此能量特征(林辰的生物电与精神力场,萧烬的灵能结构)的深刻熟悉与接纳。
“简直像要让两块不同材质、不同形状的石头,以同样的频率和振幅一起震动,还要产生和谐的音符……”林辰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低声嘟囔。这比高考最难的物理题还要抽象和困难。
萧烬的灵体悬浮在岩棚入口附近,面朝外,红发光芒如同呼吸般平稳流转,吸收着晨光中蕴含的微弱灵能粒子进行恢复。经过一夜的调息,他的状态明显好转,灵体轮廓更加凝实,红发色泽也恢复了往日的几分炽烈感,虽然距离全盛时期还有差距,但那份沉静中蕴含力量的感觉已经回来了。
感应到林辰的苦恼,萧烬的意念传来,带着一丝温和的抚慰:“理论……总是复杂的。实际去做……可能没那么难。我们之间……本来就有联系。”
林辰抬起头,看向萧烬的背影。是的,他们之间一直存在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联系。从最初笔记本的共鸣,到萧烬在他意识中的“显形”,再到多次危机中的默契配合,甚至昨晚在气象站地下室,萧烬引导他的精神力混合频率开启秘门……他们早已不是完全的独立个体。
但这种联系,距离手札要求的“深度意识同步”,在“《灯塔》高潮处与‘她’共鸣”,显然还有巨大的差距。那需要的不是简单的配合或引导,而是近乎融合般的理解与共鸣。
“资料里提到了一些基础训练方法。”林辰将平板转向萧烬的方向(虽然萧烬不用“看”),“第一步是‘共感’练习——在不依赖言语和意念直接传递的情况下,尝试感知对方的情绪状态或简单的意图。需要先建立稳定的‘低带宽连接’。”
“怎么做?”萧烬的灵体转了过来。
“首先是放松,进入冥想状态,尽量清空杂念。然后,将注意力集中在对方的存在上,想象一条无形的‘线’连接着彼此。一方主动释放一个简单的、清晰的‘信号’——比如一种颜色、一种温度感、一个方向指示,另一方则完全放开自己的接收屏障,尝试去‘捕捉’这个信号,并反馈确认。”林辰念着资料上的步骤,“这需要反复练习,逐步降低‘信号’的强度和明确度,增加复杂性和模糊性,最终目标是能够近乎本能地感知到对方的即时情绪和意图流动。”
听起来有点像高级版的“你画我猜”,但用的是纯粹的精神层面。而且前提是双方都必须绝对信任,愿意向对方敞开自己的精神边界——这本身就蕴含着风险。
“可以试试。”萧烬的灵体飘近了一些,红发光芒收敛,显得更加平和。“现在?”
林辰看了看外面明亮的晨光和相对安全的环境,点了点头。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尽快开始。“好,先试试最简单的。”
两人在岩棚内相对而坐(萧烬悬浮)。林辰按照资料指导,深呼吸几次,努力排除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关于手札的内容、关于沈鹤年、“捕光者”、“星陨之地”……这并不容易,但他逐渐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萧烬的灵体上,感受着那份微凉的、稳定的、带着独特韵律的能量波动。
他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勾勒出一条若有若无的、散发着微光的细线,从自己的眉心延伸出去,连接到萧烬灵体的核心。
“我开始了。”林辰在意识中默念,然后,他努力构想出一个非常明确、强烈的“信号”——红色、方形、温暖。
他将这个“信号”想象成一颗发着红光、有棱有角、散发着暖意的小立方体,然后沿着脑海中那条“线”,轻轻地“推”向萧烬。
做完这一切,他保持静止和专注,等待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岩棚外只有溪流声和鸟鸣。林辰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能感觉到萧烬灵体散发的稳定波动,但那条“线”上,似乎什么都没有。
失败了?是他构想不够清晰?还是萧烬没有接收到?或者,这根本就是异想天开?
就在他有些气馁,准备放弃时——
一丝极其微弱、但清晰无误的暖意,如同冬日里呵出的一小口白气,轻轻拂过他的意识表层。紧接着,一个模糊的、边缘带着棱角感的“红色”概念,如同滴入清水中的一滴颜料,在他脑海的“视觉”中晕染开来。
虽然非常淡,非常不完整(“方形”和“温暖”的感觉几乎没有),但这无疑是回应!
林辰心中一阵激动,差点从冥想状态中脱离。他赶紧稳住心神,然后尝试按照资料所说,向萧烬发送一个确认反馈——一个简单的“√”(对号)形状的肯定感。
这一次,反馈似乎顺利了一些。他感觉到那条“线”微微颤动了一下,仿佛收到了他的确认。
“成功了!你感觉到了吗?红色!”林辰兴奋地睁开眼。
萧烬的灵体光芒柔和地闪烁着:“感觉到了……虽然很模糊。红色……还有一点点……硬的感觉?温暖……没感觉到。”
“是方形!我想的是红色方形温暖!”林辰解释道,“看来‘颜色’最容易传递,‘形状’和‘质感’就差很多。”
“再试一次。”萧烬也被这初步的成功激起了兴趣。
他们开始了反复的练习。林辰尝试发送不同的简单信号:蓝色、圆形、冰冷;绿色、三角形、清新;甚至尝试传递简单的方向感——向上、向左。
萧烬的接收成功率逐渐提高,从最初的只能模糊捕捉颜色,到后来能大致分辨形状(圆形比方形容易,三角形最难),质感(冰冷比温暖容易感知)和方向感则一直比较模糊。反过来,萧烬也尝试作为发送方。灵体发送的信号似乎带着一种独特的“能量质感”,林辰接收起来感觉更加……直接,但也更难用人类的感官概念去准确描述,往往只能感受到一种“情绪色调”或“能量倾向”。
练习了一个多小时,两人都感到精神有些疲惫。这种精神层面的专注和交互,消耗的心力远超体力劳动。
“休息一下。”林辰揉了揉眉心,感觉太阳穴有些发胀。“效果比预想的好,但距离‘共感’还差得远。我们现在顶多算是……能通过一条很不稳定的破电话线,断断续续听到几个模糊的词语。”
“已经很好了。”萧烬的灵体放松下来,光芒流转的速度变慢,“第一次尝试……就能建立连接。信任……是关键。”
确实,林辰回想整个过程,当他完全信任萧烬,不设防地敞开自己去接收时,信号就清晰一些。反之,当他因为疲惫或杂念而心生一丝疑虑时,连接就会立刻变得滞涩甚至中断。
信任,不仅仅是口头上的,更是精神层面的无条件接纳。这需要时间,也需要共同经历更多。
下午,他们继续进行练习,并尝试增加难度。比如,林辰不再发送具体的概念,而是尝试传递一种“平静”或“警惕”的情绪状态。萧烬则尝试传递一种“好奇”或“守护”的意念倾向。
情绪的传递比具体概念更加抽象和困难,成功率很低,往往只能捕捉到一丝模糊的感觉,难以准确界定。但每一次成功的传递,都让两人精神连接的那条“线”仿佛变得更加坚韧和清晰了一点点。
傍晚时分,当夕阳将山林染成一片金红时,他们结束了今天的正式训练。虽然进展缓慢,但确实在前进。
林辰拿出通讯器,给k发送了简短的训练进展汇报,并询问关于“捕光者”和“先生”势力的最新动态。
k的回复很快:
《灯塔》旋律的协同哼鸣?这听起来比共感练习更进了一步,直接关联到开启入口的核心条件。
林辰将k的建议转达给萧烬。
“可以尝试。”萧烬的灵体红发微微扬起,似乎对与《灯塔》旋律相关的事物有着本能的关注。
夜幕降临,山林陷入深沉的黑暗。他们没有点燃任何光源,依靠星光和逐渐增强的夜视力适应环境。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他们开始了新的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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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辰在心中默默哼唱起《灯塔》的旋律,从开篇那低沉、仿佛从深海传来的呜咽开始,逐渐推向第一次微弱而坚定的光之浮现。他努力沉浸其中,感受着旋律带来的孤独、指引、以及那一丝不屈的希望。
与此同时,他清晰地“感觉”到,身旁萧烬的灵体,也在微微地震荡。那不是声音的震动,而是灵能频率随着某种内在的节奏在起伏、流转。萧烬的“哼鸣”是无声的,是纯粹的能量波动,精准地对应着《灯塔》旋律的每一个转折、每一次起伏。
林辰努力摒弃杂念,让自己的精神频率,去贴合萧烬那能量化的“哼鸣”。起初,他只能捕捉到大概的节奏和强弱的轮廓,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听交响乐。但随着他越来越专注,越来越放松,那层“毛玻璃”似乎渐渐变薄了。
他仿佛“听”到了萧烬“哼鸣”中蕴含的,不仅仅是对旋律的复现,还有一种更深层的东西——那是对“光”的本能向往,是对“指引”的深切共鸣,甚至……夹杂着一丝连萧烬自己可能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源自遥远彼方的悲伤回响。
而萧烬,似乎也在同步感知着林辰这边的状态。林辰注意到,当他情绪代入过深,旋律中悲伤色彩过重时,萧烬的能量波动会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迟滞和紊乱;而当他将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希望”与“指引”的段落时,萧烬的“哼鸣”会变得更加稳定、明亮。
他们在黑暗中,通过一段跨越了生命形态的旋律,进行着无声的、越来越默契的对话与调整。
不知过了多久,当林辰哼到《灯塔》中段,那段描述风暴肆虐、灯塔之光摇曳却始终不灭的激烈乐章时,他和萧烬的“哼鸣”——精神与能量的波动——竟然在某个瞬间,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同步!
林辰感觉自己仿佛不再仅仅是“听”和“感受”萧烬的波动,而是自己的精神也化为了那波动的一部分,与萧烬的灵能频率完美地叠加在一起!那一瞬间,《灯塔》的旋律仿佛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前所未有的清晰、饱满、富有层次感!他不仅听到了音符,更“看”到了汹涌的能量潮汐,感受到了那份在绝境中坚守的顽强意志!
而萧烬的灵体,也在那一瞬间光芒骤亮!虽然立刻又被他压制下去,但那一闪而逝的炽烈,如同夜空中爆发的超新星!
同步只持续了短短不到两秒,便因为两人同时感到的震撼和精神负荷过载而中断。
林辰剧烈地喘息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但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太奇妙了!也太强大了!仿佛两个人的精神力量真的产生了某种共鸣增幅!
萧烬的灵体也波动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传递过来的意念带着同样的震惊与一丝探究:“刚才……那是……”
“共鸣!虽然很短!”林辰激动地说,“我们做到了!虽然只是一瞬间!”
这无疑是巨大的鼓舞。尽管只是惊鸿一瞥,但他们确实验证了意识协同的可能性,并且亲身体验了那种奇妙的共鸣状态。这为将来在“星陨之地”入口前,尝试与“她”的呼唤共鸣,提供了宝贵的经验和信心。
“继续练习!争取能把这种同步状态维持得更久!”林辰兴致高昂。
然而,萧烬却传递来一丝谨慎:“不……今天就到这里。这种深度同步……消耗很大。对你我的精神都是负担。需要循序渐进。”
林辰冷静下来,点了点头。确实,刚才那一下之后,他感到一阵精神上的虚脱感,比做了一整天数学题还累。萧烬的灵体光芒也比平时黯淡了一些。
欲速则不达。
他们停止了练习,开始轮流休息和警戒。林辰小睡了几个小时,凌晨时分被萧烬换下。
站在岩棚入口,望着东方天际渐渐泛起的鱼肚白,林辰感到一种久违的、混杂着疲惫与希望的感觉。前路依然艰险未知,但至少,他们不再是盲目前行,手中有了地图,身边有了可以真正信赖和并肩的伙伴,自身也在一点点变强。
明天,拿到k提供的补给后,他们将开始为前往“星陨之地”做最后的准备。
第二天一整天,他们都在为晚上的物资接收做准备。林辰详细勘察了死投点a周围的地形,规划了多条接近和撤离路线。萧烬则持续感知着更大范围的能量背景,确保没有异常的扫描或潜伏。
傍晚时分,他们提前出发,利用黄昏最后的光线,悄无声息地抵达了死投点附近——一片位于两座丘陵之间、长满高大芦苇的干涸河床。死投点具体位置在一棵被雷劈断、树心空洞的老槐树根部。
他们潜伏在河床边缘的灌木丛中,耐心等待。夜色渐浓,星斗浮现。
晚上23点整,夜空中传来极其轻微的、仿佛大型昆虫掠过的声音。一道几乎融入夜色的黑影从东南方向低空急速飞来,在接近老槐树上空时,一个包裹被精准地抛投下来,落入树根部的空洞,发出轻微的“噗”声。黑影随即拉高,消失在夜空之中。
是无人机空投。k的安排越来越高效隐蔽。
林辰和萧烬没有立刻上前。他们又等待了十五分钟,确认周围没有任何异动后,才迅速接近老槐树。
树洞里的包裹是一个中等大小的防水迷彩背包,分量不轻。林辰快速检查了一下,清单上的物品齐全:高能食物、水袋、药品、备用电池、特种纤维绳索、微型红外夜视仪(单目)、几个不同用途的传感器模块、一套轻便的攀岩工具,甚至还有两套更换的、更适合山林活动的伪装服。
更重要的是,里面有一个加密的固态硬盘,标注着“补充资料及训练辅助程序”。
林辰背上新的背包(将部分必需品转移到自己原来的背包里以平衡负重),和萧烬迅速撤离了死投点,沿着规划好的隐蔽路线返回岩棚。
回到相对安全的岩棚后,林辰立刻将固态硬盘连接到平板电脑上。里面除了k整理汇总的关于“滤波器阵列”(星陨之地)的更多历史资料和地形分析(包括一些更清晰的早期卫星图片),还有一个专门设计的、用于辅助意识协同训练的程序。
程序原理是基于平板的外置生物电传感器(贴片式,k在包裹里放了)和灵能波动模拟接收器(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黑色方块,据说能与萧烬的灵能产生微弱耦合),实时监测并可视化林辰的脑波状态、心率变异率,以及(通过那个黑方块)萧烬灵能波动的频谱特征。
程序提供几种训练模式:一是基础的“信号发送-接收”反馈练习,有了实时可视化反馈,能更精确地知道信号是否成功发送、接收质量如何;二是“《灯塔》旋律同步率监测”,程序可以播放《灯塔》的基准音频(或由林辰/萧烬主动“哼鸣”,然后实时计算两者精神/能量波动的同步率,并以百分比和波形图的形式显示出来;三是更高级的“场景模拟共鸣”,程序会播放一些特定环境音效(如风雨、海浪、人群低语)或展示一些抽象画面,要求两人在不沟通的情况下,同时产生并传递某种对应的情绪或意象,然后比对匹配度。
这简直是瞌睡送枕头!有了这个程序的辅助,他们的训练效率无疑会大幅提升。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完全沉浸在训练之中。白天进行基础的共感练习和《灯塔》旋律同步训练,晚上则利用程序的场景模拟进行更复杂的情绪与意象传递练习。
进步是显而易见的。在程序的实时反馈下,他们能迅速纠正错误,找到更有效的连接方式。林辰发送的“信号”越来越清晰、准确,萧烬的接收也越来越敏锐、完整。反过来,林辰也逐渐能更准确地解读萧烬传递过来的、那些带有独特“灵能质感”的信息。
《灯塔》旋律的同步率,从最初偶然爆发的短暂瞬间,到后来能勉强维持在10左右(程序判定)几秒钟,再到第三天傍晚,他们竟然在一次练习中,将一段长达三十秒的旋律片段的平均同步率提升到了25!虽然距离真正的“深度同步”还遥不可及,但已经是飞跃式的进步。
更让林辰惊喜的是,在这种高强度的精神交互中,他和萧烬之间的那种默契与信任,确实在以惊人的速度深化。他有时甚至能在不刻意“共感”的情况下,模糊地感知到萧烬的情绪倾向(比如警惕、放松、好奇);而萧烬似乎也能更敏锐地察觉到他精神状态的细微变化(比如疲惫、焦虑或专注)。
他们仿佛真的在搭建一座无形的“心桥”。
然而,训练并非一帆风顺。第三天深夜,在一次尝试进行较高难度的“恐惧与安抚”情绪对传练习时,意外发生了。
程序模拟出突如其来的危机场景音效(尖锐的警报、逼近的脚步声),要求林辰产生强烈的“恐惧”感并传递给萧烬,同时萧烬需要产生对应的“安抚”或“保护”感传递回来。
当林辰努力构想恐惧、并将这股情绪沿着日益坚韧的连接“线”推向萧烬时,萧烬的灵体突然剧烈地震荡了一下!
一股冰冷、混乱、夹杂着暴怒与无尽黑暗的负面情绪洪流,如同决堤的冰河,反向冲入了林辰的意识!那绝不是萧烬试图传递的“安抚”,更像是他意识深处某个被封印或遗忘的角落,被林辰传递的“恐惧”情绪意外触动了开关,瞬间反涌而出!
“啊——!”林辰闷哼一声,感觉脑袋像是被冰锥狠狠刺入,眼前发黑,一阵强烈的恶心和晕眩感袭来。他踉跄后退,背撞在岩壁上,才勉强没有倒下。
“林辰!”萧烬的意念充满了惊慌和自责,那股反涌的负面洪流瞬间被他强行切断、压制。灵体光芒急剧闪烁,显得极不稳定。
“没……没事……”林辰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冷汗涔涔,过了好一会儿,那剧烈的头痛和恶心感才缓缓消退。他心有余悸地看向萧烬,“刚才那是……”
萧烬的灵体沉默了很久,光芒黯淡,传递过来的意念充满了困惑与一丝……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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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不是故意的。好像……是埋在我……记忆深处的东西。被你的‘恐惧’……引出来了。一些……很黑、很冷、很愤怒的碎片……像是……被束缚?被撕裂?还有……‘她’的尖叫?很遥远,很模糊……”
被束缚?被撕裂?“她”的尖叫?
林辰心中一震。难道刚才触发的,是萧烬与“她”被“归档”或发生意外时的记忆残片?是eos被强行约束时的痛苦呐喊,在萧烬这个“锚点”或“共鸣体”灵魂中留下的深刻烙印?
“对不起,我不该……”林辰感到一阵内疚。他没想到训练会引发萧烬如此痛苦的记忆。
“不……不是你的错。”萧烬的意念渐渐平稳下来,但那份沉重感并未消散,“这些……迟早要面对。只是……没想到会这样出现。看来,我们的‘心桥’……不仅连接现在,也可能会触及……过去的阴影。”
这次意外给两人都敲响了警钟。意识协同训练并非毫无风险。尤其是涉及到情绪和深层记忆的交互,稍有不慎,可能会引发意想不到的精神冲击。他们必须更加小心,循序渐进,不能冒进。
接下来的训练,他们变得更加谨慎,暂时回避了那些可能引发强烈负面情绪的内容,专注于巩固已经建立的稳定连接和提升《灯塔》旋律的同步率。
第四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岩棚时,林辰和萧烬结束了最后一次晨间练习。
林辰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看向平板屏幕上程序刚刚记录的数据。《灯塔》中段一段关键旋律的同步率,已经能稳定在30-35之间,峰值偶尔能突破40。共感练习中,对于非强烈情绪的简单状态传递(如“平静”、“专注”、“轻微警惕”),成功率已经超过八成。
虽然距离手札要求的、能在特定高潮点与“她”共鸣的“深度同步”还有巨大差距,但短短几天能有如此进展,已经远超预期。更重要的是,两人之间那种无需言语的默契感,已经渗透到了日常的每一个眼神(对林辰而言)和能量波动(对萧烬而言)之中。
“是时候了。”林辰关掉平板,看向萧烬。
萧烬的灵体已经完全恢复,红发光芒温润而凝练,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感。“嗯。去‘星陨之地’。”
他们仔细检查了所有装备,分配好负重,销毁了岩棚内可能留下个人痕迹的物品,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临时训练了数日的“家”。
阳光明媚,山林生机勃勃。但他们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绝不会是坦途。
“滤波器阵列”所在的东南山林保护区核心地带,地形比西北杂木林更加复杂原始,据说有未经开发的地下溶洞和复杂的水系。那里是“星陨之地”,是父亲隐藏“归档库”入口坐标的地方,也必然会是“捕光者”和“先生”势力重点关注甚至可能设伏的区域。
他们将要面对的,可能不仅仅是自然环境的挑战,更有潜伏在暗处的、拥有未知技术和力量的敌人。
林辰背上行囊,握紧了手中的登山杖(也是伪装过的防身武器)。萧烬的灵体化为一道淡红色的微光,如同忠诚的守护灵,萦绕在他身侧。
“出发。”林辰低声说道,目光坚定地投向东南方向。
两人迈开脚步,离开了岩棚,身影很快消失在茂密的山林之中,向着那片被称作“星陨之地”的神秘区域进发。
而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动身前往东南方向的同时——
在城市的另一端,沈鹤年站在自己豪华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手中拿着一份刚刚破译截获的、来源不明的加密通讯片段。片段内容残缺,但几个关键词清晰可见:“东南山林……滤波器阵列……坐标确认……疑似‘钥匙’动向……”
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按下内部通讯器:“启动‘清扫者’三号预案。目标区域:东南山林保护区,坐标已发送。允许使用非致命拘束手段,首要目标:带回那个叫林辰的男孩。次要目标:捕获或摧毁其身边的异常灵体。记住,我要活的,和完整的‘样本’。”
几乎在同一时间,在某处光线扭曲、仿佛不存在于常规空间的监控室内,数个悬浮的光屏上闪烁着复杂的频谱图和数据流。其中一个光屏上,赫然显示着东南山林保护区的地形图,一个微弱的、但特征明确的灵能信号源(与“灯塔”频率高度相关)正在地图上缓慢移动,方向直指保护区核心。
一个没有面孔、只有光影轮廓的“人形”站在光屏前,发出非男非女、带着电子合成质感的冰冷声音:“‘灯塔’源头已移动,轨迹指向‘编织场’预定锚点区域。‘织网者’小队,开始布设‘寂静之网’第一阶段。目标:限制其活动范围,逐步收紧。注意,避免直接能量冲击,以免损伤‘源头’完整性。‘观测者’持续追踪,报告其协同者状态。”
无声的指令在无形的网络中传递。山林之上,晴朗的天空中,几片云朵以不自然的轨迹缓缓飘向东南方向。林间某些角落,岩石的阴影似乎比平时更加浓重,空气中弥漫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次声波般的极低频嗡鸣,寻常生物难以察觉,却让一些敏感的昆虫和小动物躁动不安,纷纷远离。
一张无形的、针对“灯塔”与“持钥者”的大网,正在“星陨之地”的外围,悄然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