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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如影随形(继)(1 / 1)

那短暂而尖锐的“嘀嘀”声,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入林辰的鼓膜,直抵大脑深处,冻结了他所有的思维和血液。

暴露了!

这个念头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带着令人窒息的绝望。他几乎能想象到下一秒,刺耳的全面警报就会响彻整栋建筑,保安沉重的脚步声会从四面八方涌来,强光手电筒会将他死死钉在这扇该死的门前,无所遁形。

时间仿佛凝固了。他僵硬地维持着下压门把手的姿势,指尖冰冷得失去了知觉,连呼吸都彻底停滞,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无声的轰鸣。

耳机里,同样是一片死寂。连萧烬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扼住了声音。

然而,预想中的全面警报并未响起。

那“嘀嘀”声在勉强响了几声后,竟像垂死之人最后的喘息般,迅速微弱下去,变得断断续续,最后……彻底熄灭了。

门框上方那个小小的警报器指示灯,原本闪烁着的微弱红光,也倏地熄灭了,彻底融入了周围的昏暗。

死一样的寂静重新降临,只剩下远处机器低沉的嗡鸣和林辰自己几乎要炸开的心跳声。

「……虚惊一场。」几秒后,萧烬的声音终于再次传来,那电子合成音里带着一种极其罕见的、如释重负的嘶哑,「它的电量到底还是耗尽了,就在触发报警的边缘彻底断电。我们……运气不错。」

林辰猛地抽回手,仿佛那门把手滚烫一般。他向后踉跄了半步,背心紧紧抵住冰冷的墙壁,才勉强支撑住有些发软的身体。冷汗如同细密的虫子,爬满他的额头和脊背,带来一阵阵冰凉的战栗。他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吞咽着混合着尘埃和恐惧的空气,试图平复那几乎要跃出喉咙的心脏。

运气不错……这何止是运气不错。刚才那一瞬间,他几乎已经看到了失败的结局。

「别发呆,林辰。」萧烬的声音迅速重新变得冷峻而急促,「警报器失效是意外之喜,但门锁已经开了。趁现在,立刻进去!」

林辰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尖锐的痛感强行驱散了残余的恐慌,让他的注意力再次高度集中。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握住门把手——这一次,没有任何阻力,轻轻一压,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嘎吱”声,厚重的金属防火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门内是更加浓郁的黑暗和一片死寂。一股陈年灰尘和封闭空间特有的沉闷气味扑面而来。

他没有任何犹豫,侧身如同游鱼般迅速滑入门内,然后反手极其轻缓地将门重新关上,隔绝了外面通道那点微弱的光线。

彻底置身于绝对的黑暗之中。

视觉暂时失效,其他的感官瞬间变得敏锐起来。听觉捕捉到空气流动的微弱声响,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嗡鸣。皮肤能感受到空气中低于外界的温度,以及那无所不在的、细密的灰尘颗粒。

「安全。」萧烬的声音在绝对的黑暗中也显得清晰了许多,「这里是消防通道的楼梯间,没有监控。你可以稍微放松一点,但动作还是要轻。我们需要向上四层。」

林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再次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过度紧张的肌肉慢慢松弛下来。他从口袋里摸出微型手电,但没有立刻打开。

「能感知到楼里的情况吗?」他低声问,声音在狭窄的楼梯间里产生微弱的回音。

「范围有限,但这一片区域目前很‘安静’。」萧烬回答,「生命体征反馈微弱,应该都集中在远处的办公区或者楼下大堂。这条通道是安全的。打开手电吧,小心点照路。」

“啪”的一声轻响,一道细小的光柱刺破黑暗。光线经过特殊处理,并不明亮刺眼,只能勉强照亮眼前几级台阶和粗糙的水泥墙面。

楼梯间内空旷而简陋,金属扶手冰冷,台阶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空气凝滞,仿佛很久没有人踏足过这里。

「跟上我的指引。」萧烬的红发在黑暗中散发出微弱的柔和光辉,如同一个飘忽的引路灯笼,悬浮在前方,「步伐放轻,注意脚下,避免踩到任何可能发出声响的杂物。」

林辰点点头,握紧手电,开始向上攀登。他的软底鞋踩在水泥台阶上,几乎做到了真正的悄无声息。只有极其轻微的布料摩擦声和他自己刻意压低的呼吸声萦绕在耳边。

萧烬飘在前方,他的灵体状态在此刻成为了绝佳的侦察单位。无需开门,他便能提前穿透楼层间的防火门,探查下一段楼梯或平台的情况。

「三楼安全。」

「转弯平台安全,继续。」

「四楼防火门后有微弱的光源,可能是应急灯,但没有动静。」

一层,又一层。在寂静与黑暗中进行着重复的攀登动作,对精神和体力都是不小的消耗。林辰的额角再次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不敢有丝毫停顿,紧紧跟着前方那簇跳动的红色光晕。

那不仅是引路的灯,更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和安心之所。

终于,他们抵达了目标楼层——第七层。周瑾的工作室就在这一层。

「停。」萧烬在通往七楼走廊的防火门前凝住了身形,红发光芒微微收敛,显得更加凝实,「门外是走廊。我需要一点时间集中感知,确认外面的具体情况。熄灯,绝对安静。」

林辰立刻关闭了手电筒,将自己再次融入彻底的黑暗。他蜷缩在门边的阴影里,连呼吸都放得极其轻缓,仿佛整个人都要化身为墙壁的一部分。

黑暗中,他只能看到萧烬模糊的轮廓。那红发灵体正对着厚重的防火门,微微前倾,似乎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门扉之后的世界。他周身的微弱光芒如同呼吸般极其缓慢地明暗交替着,那是他全力感知时的状态。

时间再次变得缓慢而煎熬。林辰的听觉在绝对安静的环境里被放大到了极致,他甚至能听到远处水管中液体流动的微弱声响,以及大楼钢结构偶尔因为温差变化而发出的几乎不可闻的“吱嘎”声。

每一秒等待,都像是在未知的深渊边缘徘徊。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萧烬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走廊长度约三十米。周瑾工作室在走廊中段右侧,门牌号707。走廊内有三个摄像头,分布点如下:一个在入口正上方,覆盖走廊前半段;一个在中段,正对工作室门口;一个在尽头,覆盖后半段及另一个安全出口。」

萧烬的语速很快,但异常清晰,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将结果直接输入林辰的脑海。

「它们的旋转有固定周期,但不同步。我们需要找到那个交叉盲区的时机。另外,中段那个摄像头角度略微向下,它的正下方有一片极小的死角,大约只能容纳一个人蜷缩着隐藏,但那是我们接近工作室门口唯一可能利用的点。」

林辰在脑中飞速构建着走廊的立体图像,以及那几个不断旋转的冰冷电子眼的活动轨迹。

「计算需要时间,」萧烬继续道,声音里带着全神贯注的紧绷,「我会同时尝试监听它们的信号流,寻找规律甚至微弱的干扰可能。准备好,这可能比穿过大堂更难。」

「明白。」林辰低声回应。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有些僵硬的肌肉重新恢复最佳状态,如同一个耐心的猎人,等待着指令,也等待着那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黑暗的楼梯间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有一人一灵,在绝对的安静中,与门外无形的电子防御网络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

萧烬的红发光芒不再波动,而是稳定地散发着微光,仿佛进入了某种“运算”状态。林辰则彻底静止,如同暗影中蛰伏的雕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突然,萧烬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丝精准捕捉到规律的果断:

「找到了!入口摄像头右转至67度角,中段摄像头左转至90度角,尽头摄像头刚好转回起始点的瞬间,三个探头视野会在工作室门口前方约两米处形成一个持续时间约18秒的交叉盲区!同时,中段摄像头会因为旋转角度,将其正下方的死角暴露约35秒!」

「你需要做的的是:在盲区形成的瞬间,从这扇门冲出,用最快速度直线冲刺约十米,抵达中段摄像头正下方的那片死角,然后蜷缩隐藏,等待下一次机会接近工作室门禁。整个过程,你必须在那18秒内完成启动和大部分冲刺,并且最终落脚点必须精准!」

18秒,十米距离,精准定位。

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尤其是在精神高度紧张和身体疲劳的情况下。

林辰的心脏再次提了起来。但他没有犹豫。

「告诉我时机。」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很好,」萧烬的声音里带着赞许,以及一丝不容有失的严肃,「我会倒数。记住,启动要爆发力十足,落脚要轻且准,绝对不能碰到任何东西发出声响!准备好——」

「3、」

林辰微微屈膝,身体前倾,重心压低,所有的肌肉纤维都绷紧到了极致,如同压缩到极点的弹簧。目光死死锁定那扇厚重的防火门,仿佛要穿透它,看到外面那条危机四伏的光之走廊。

「2、」

呼吸屏住,世界只剩下耳机里冰冷的倒数和自己澎湃的血流声。

「1——就是现在!冲!」

几乎在「冲」字落下的同一瞬间,林辰猛地推开防火门——萧烬早已确认过门外暂时无人——身体如同蓄力已久的猎豹,骤然爆发,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射向走廊!

眼前骤然一亮!

走廊顶灯惨白的光线瞬间包裹了他,与刚才楼梯间的绝对黑暗形成强烈反差,让他有片刻的眩晕。但他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压制住所有不适,目光如电,死死锁定前方那个安装在墙壁上、正在缓缓旋转的摄像头底座下方那片阴影区域!

脚步落地轻盈却迅捷无比,肌肉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推动着他向前冲刺!

他能感觉到头顶和侧方那无形的、冰冷的电子视线正在缓缓移开,那宝贵的盲区窗口正在以毫秒为单位急速缩小!

快!再快一点!

他的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将所有潜力压榨到极限!

就在那18秒盲区即将消失、中段摄像头即将转回原位的最后一刹那——

他的身体猛地向前一扑,如同滑垒般,精准地滑入了那个摄像头正下方的狭窄死角!同时最大限度地蜷缩起身体,将自己缩成一团,深深埋进阴影里!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他立刻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几乎就在他完成隐藏的下一秒,头顶那个摄像头匀速转了回来,冰冷的镜头毫无察觉地从他蜷缩的位置上方扫过。

成功了……第一段冲刺,成功了!

他蜷缩在小小的阴影里,心脏狂跳得厉害,刚才那瞬间的爆发几乎耗尽了他肺里所有的空气,此刻胸口火辣辣地疼,但他只能极力压制着喘息的欲望。

「干得漂亮!」耳机里传来萧烬压抑的喝彩,显然也为他捏了一把汗,「位置完美!现在,等待下一次中段摄像头旋转产生的盲区,它每次旋转周期是15秒,盲区出现35秒,足够你移动到工作室门口并尝试破解门禁。准备好你的工具。」

林辰微微点头,在极度的狭窄空间中,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了那根特制的连接线和接口器,握在掌心。

等待再次开始。每一次头顶摄像头缓慢转开,又缓慢转回,都像是在拉扯着他紧绷的神经。

「下一次旋转……3、2、1——动!」

指令下达,林辰如同脱兔般从死角中弹出,两步就跨到了那扇挂着“707”号牌、看起来厚重而昂贵的智能金属门前。

没有任何停顿,他立刻蹲下身,按照萧烬事先的指导,找到门禁系统一个不起眼的维护接口,将连接线迅速而准确地插入。

「接口连接成功,」萧烬的声音瞬间切入,语速极快,「现在开始破解第一层加密……绕过它……第二层验证需要模拟密钥……给我两秒钟……」

林辰半跪在门前,指尖紧紧捏着连接线,抬头紧张地注视着那个正在缓缓转向别处的摄像头。它下一次转回来,只有不到10秒的时间!

手机屏幕亮着微光,上面飞速滚过一串串复杂的代码。

「好了!第一道电子锁解除!」萧烬的声音带着突破的兴奋,「但还有一道物理锁舌,需要内部电磁驱动打开。我需要找到控制它的短频信号……等一下,这个频率有点奇怪……」

时间一秒秒流逝,头顶的摄像头无情地继续着它的旋转轨迹,正在一点点地……转回来!

「萧烬!」林辰忍不住低声催促,冷汗再次从额角滑落。

「找到了!但是……这信号被一个临时的加密协议包裹了!像是……像是最近才加上去的!」萧烬的声音陡然变得凝重而急促,「周瑾可能升级过安全系统!需要更多时间破解!」

而这时,那个摄像头……已经即将转回它最初的位置,冰冷的镜头即将再次对准蹲在门前的林辰!

危机,再次迫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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