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亮了,七条线同时闪起蓝光。我盯着那七道上升的曲线,手停在启动键上一秒。空气里有股金属味,有点闷。
我按下按钮。
地下一下子动了起来。中间的灵核嗡嗡响,一圈圈能量往外扩散,顺着地下的管子传到各处。这是我们三年建好的“七脉归元”系统,每一条线都连着古老阵法的一个点。
御劫戈上的符文开始亮。那些刻在铁板上的字本来是黑的,现在从下往上变蓝。光不是普通的光,像是很久以前就存在的东西醒了。
零点十七分,第一波脉冲发出。
地面轻轻震动,像有什么在下面翻身。脚下的平台抖了一下,灯闪了闪,又亮了。这震感不强,但压得人心里发紧,整座山好像都在回应。
赵临已经在操作台前打字。他动作很快,手影都看不清。他是技术员,负责骗敌人出来。刚才他放了一段假数据,就是为了引出对方。
三秒不到,屏幕上出现异常。
“找到干扰源了。”赵临说,声音很冷,“东南八百米,三层嵌套。”
话刚说完,对方就开始攻击。大量数据冲过来,想突破我们的防火墙。赵临猛地按下一个键,断开备用线路,攻击立刻停了。屏幕上的红流一下子消失,像是撞了墙。
“切得干净。”我说。
“他们不会罢休。”赵临冷笑,“这才刚开始。”
阿哲突然抬头:“节点三压力超了!
我心里一紧。节点三连着西岭阵眼,要是坏了,整个系统会断。我看了一眼控制台,第三条线果然在跳,颜色从蓝变红。
“魏沉!”我喊。
魏沉马上拉动手柄,把面前那块大铁板转了个角度。这铁板很重,上面全是符文,是御劫戈的关键部分。它一动,空气里的力量也变了。几秒后,能量稳住了。
“好了。”魏沉喘气,头上出汗。
我们都清楚,这才刚开始。
为了应对意外,我们早就改成手动操作。所有步骤都要靠人配合,不能靠机器自动完成。我们练过很多次,闭着眼也能做。但现在敌人干扰不断,地下的情况也在变,一点错都不能出。
陈岩一直站在外面警戒,背对着我们,眼睛盯着远处的雾。他是最后一道防线,平时话最少。他曾说过:“只要我还站着,没人能靠近这里一步。”那时候我们不信,现在没人怀疑。
他的腿在痛。
三年前那次任务留下的伤。他为掩护我们,一个人挡住九首虺蛇的攻击。那一战让他左腿废了一半,后来用了秘法治好一些,但一累就会疼。我知道他在忍,也知道他不会走。
苏葵的通讯屏突然黑了。
她拍了两下,没反应。再试一次,还是不行。她皱眉,手指在边上滑动,想重启信号。
“中继站断了。”她开口,声音不大,但大家都听到了。
我没回头,继续看数据。我知道怎么回事——敌人发现了我们的位置,炸了北坡的中继站。那是我们唯一的对外联系,没了它,我们就彻底孤立了。
然后,九首虺蛇来了。
它没有吼叫,也没有遮天蔽日。它的影子慢慢从地上爬上来,像墨水化开,一点点进入现实。第一个被攻击的是情报区,就是苏葵的位置。
我听见后面“咚”一声。
陈岩转身就冲出去。
他没等命令,也没回头看。他在灯光下跑成一道影子,像一把刀直插黑暗。
接着,他的气息变了。
原本平稳的力量突然爆发,像点燃了火。那是“燃魂步”,用生命换速度和力量的禁术。古书说练这个的人活不过三十。可他不在乎。
我能感觉到,他冲出去那一刻,整个人都在燃烧。
空中,虺蛇的影子扭动起来,九个头一个个出现,每个眼睛都是红的,嘴里喷出毒雾。它要杀苏葵,毁掉我们的信息中心。
我不允许。
我抬手,掌心贴住镇渊铃。
这是我在遗迹里带出来的铜铃,据说能封邪物。白泽教过我一段口诀,叫“归墟引”,意思是让东西回到虚无。我没学全,只懂一点。但现在只能试试。
闭眼,吸气。
我把力气集中到手上。铃微微震动,发出一声轻响。地下的残余能量也被带动,在空中转了个小圈。
频率要对上……
白泽说过,关键是“共鸣”。铃声要和地下的波动一致,才能打开裂缝。
我咬破舌尖,让自己清醒,把最后一点力气送进铃里。
“叮——”
一声清脆的铃响。
空气一下子静了。虺蛇的影子卡在半空,九个头乱晃,动不了。它的身体扭曲变形,像被什么东西拉住。几秒后,整团黑影缩成一条线,钻进了空中的一道缝里。
封住了。
我睁开眼,心跳很快,一身冷汗。刚才那一招几乎把我掏空,手还在抖。耳朵嗡嗡响,视线有点花。
“信号恢复一半。”苏葵说。
她接通了备用频道,虽然弱,但能连六个点。我们还能打。
警报又响了。
红灯在天花板转,照在每个人脸上。屏幕上,敌人的核心出现了——他们在用一种邪阵,反过来抽走我们的能量。更糟的是,七条线的能量开始倒流,封印的力在被吸走。
我胸口一闷,一口血喷出来,溅在台上。
我擦掉嘴角,继续操作。
其他人也都吐了血。赵临的手臂冒烟,魏沉脸色发白,阿哲的手抖得厉害。但他们都没停下。
刘思语,撑住。
我在心里默念三息归元法——这是白泽石板背面写的调息方法,能快速回一点力气。我把手放在石板上,冰凉,但很快纹路发光,一股清爽的感觉传遍全身。
我抓住这感觉,把意识顺着能量送出去。
六个人的节奏慢慢合上了。
呼吸一样,心跳同步,体内的力也流向同一个方向。这是我们最难练成的状态,叫“七心归一”。只有这样,御劫戈才能发挥最大威力。
“赵临,上破妄符文。”我说。
他抬起右臂——那是灵晶做的假肢,曾替他挡过致命一击。现在它发出刺耳声,一层层符文亮起,最后变成一道强光,射进数据锚点。
邪阵的波动停了一瞬。
机会来了。
“魏沉,阿哲,加大输出!”我喊。
两人立刻动手。魏沉展开铁板,阿哲启动增幅器。能量猛增,御劫戈轰鸣起来。第二波脉冲发出,比上次更强,差点撕裂空间。
地底轰鸣回应,封印本身也在震动。
这时,陈岩回来了。
他靠着柱子喘气,衣服烧了角,脸上有灰和血。他抬头看我,点点头。我松了口气。
他还活着。
我知道西岭阵眼压力在升。那边一直是假信号,用来骗人,现在可能被识破了。真阵眼一旦暴露,后果严重。
“要来了。”我说。
话音刚落,第一波攻击落下。
高台猛晃,火花四溅,我抬手挡脸。,还在降。
第二波马上又来。
我抓起控制器,直接插进灵核。小时候听雨,滴答滴答很有节奏。我就把输出调成那样,一下一下,不快不慢。奇怪的是,能量真的稳了。
魏沉和阿哲扑到御劫戈边,死死抱住支架。合金柱弯了,但他们用身体顶住。阿哲脸上被碎片划破,血流到下巴也没管。
陈岩挡在我们前面。
冲击撞上他,他跪了一下,又站起来。左腿伤口裂开,血浸透裤子,但他没倒。
十二秒。
我们撑过去了。
主控台还在运行,七条线没断。
我看控制器,屏幕裂了缝,数字正常。能量线回升,封印的基础还在。
“还能打。”我说。
赵临坐在舱前,机械臂冒烟,右手不能动了。他换左手继续盯数据,眼神还是那么狠。
苏葵耳朵流血,但她咬牙接通最后一个频段。“能撑二十分钟。”她说,声音哑但稳。
魏沉扶着御劫戈站起来,对我点头。阿哲撕布条绑伤口,继续查线路。陈岩靠着柱子,一只手撑地,慢慢站直。
没人退。
天上云裂开一道口子,闪电劈下,照在漩涡中心。地底的声音越来越重,像两股力量在下面打架。
我握紧白泽石板,另一只手放在启动键上。
第三波脉冲准备好了。
“放。”我说。
能量冲出去,敌人马上反击。邪阵飞快转,想把能量吸回去。我们的系统又乱了,有人摔倒。赵临咬牙撑住,苏葵拼命调频,魏沉和阿哲压住失控的符文。
但我看到了。
在能量交汇的地方,有个小缺口。一闪而过,但确实存在。
那是邪阵最弱的地方。
“就是那里。”我指屏幕。
赵临立刻标坐标,苏葵同步定位。魏沉和阿哲调整御劫戈的瞄准,精度要到小数点后五位。
陈岩拔出短刀,插进地面。
“下一波来了,”他说,“我会用自己的身体锁住阵眼。”
没人质疑。
我深吸一口气,把灵核输出调到最高。体内的力量像洪水一样冲进系统。
第四波脉冲,准备发射。
手指刚碰到按钮,主控台猛震。西岭阵眼暴露了,敌人集中火力轰炸。高台边缘塌了,石头滚下去,好久才听到响。
控制器在我手里狂抖,屏幕上的缺口快要关了。
不能再等。
“现在!”我吼。
脉冲发射。
能量撞上邪阵,在弱点炸开。轰的一声,天地全亮。冲击把我们全掀翻在地。
我趴着,手还抓着控制器。抬头时,看到天空裂得更深,一道大缝横在天上,像天都被撕开了。
地底的声音变了。
不再是轰鸣。
而是……推的声音。
像有什么,正从另一边,用力往外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