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停了，海风从通风口吹进地下指挥室。应急灯一闪一闪，照得屋里影子晃来晃去。我站在投影台前，手里拿着一块壁画碎片，手指发冷。这东西是从南境古井挖出来的，表面全是裂纹，边角也不整齐。
但中间有一条细线，画的是星轨。第七个星点歪了十一度，和书上写的不一样。这个小错误，让我觉得我们以前搞错了什么。
“叫人过来。”我对阿哲说。
他没多问，转身就走。五分钟后，陈岩、苏葵、赵临、魏沉都到了。他们刚执行完任务回来：陈岩衣服上有红泥，袖子破了；苏葵头发湿着，应该是刚下通讯塔；赵临看着累，但眼神很亮；魏沉靠在门边，手里转着一个能量校准器。
没人说话。主屏启动时发出嗡嗡声。
我把玉简插进接口。符文顺着数据流传到大屏幕上，变成一行行蓝字：
重铸封印之钥，七脉共鸣；引动归墟之火，代价未知。
字一出来，屋里突然变冷。我后脖子一凉，听见有人轻轻吸气。
“我们之前想错了。”我说，“七个阵眼……不够。”
我把碎片翻过来，背面图案被扫到墙上。南境古井的地图出来了，有个红点标在第七星位偏了百分之十一的地方。东南三十里外，还有一个没见过的地质节点，像个漩涡，周围磁场乱，能量也不正常。
“三千年前的封印，其实有八个眼。”我指着那个点，“这个是第八个。它不在任何图谱里，也不连灵网，但它影响其他六个节点的节奏。”
屏幕换成动态模型。七条能量线本该汇到中心形成闭环，但现在每次快连上时，中间就会漏掉一部分，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
“南境水位下降，东川冒出红水，昆仑雪崩提前——这些都不是自然现象。”我说，“是因为第八眼开始吸收能量了。它像一颗心，正在慢慢醒来。”
大家都不说话。
苏葵小声说：“如果真是这样……那不是封印坏了，而是力量被转移了。”
我点头。“所以我们不能只修破损的地方。我们要让八个阵眼一起工作。”
陈岩皱眉：“怎么让它们同时启动？差一秒都会炸，至少毁三个阵眼。”
“位置已经有了。”我拿出玉简，调出一段波形，“御劫戈插进去时地下的震动带坐标。这不是地图，是声音。白泽说过：‘有些地方不能看，只能听。’”
赵临抬头：“你要去南境？”
“不只是去。”我说，“要把七处的能量引过去，在第八眼汇合。要么用共鸣重做钥匙，恢复封印；要么点燃归墟之火，烧掉源头。”
魏沉站直了：“第二个办法，代价未知，什么意思？”
“不知道会失去什么。”我说，“可能是人命，可能是地脉，甚至是一段时空。但我们得准备两条路。”
阿哲走到电脑前打字：“先拆开看怎么做。第一条路要七个阵眼在同一时间输出灵力，误差不能超过三秒。第二条路需要一个能承受归墟之火的东西，还得控制火不乱烧。”
“火一旦失控，”苏葵接话，“会烧穿地壳，引发大灾难。我们必须能立刻关掉它。”
我打开笔记本写：
七脉同步，媒介替代。
然后合上本子，看着大家：“现在分任务。”
“陈岩，去东川矿道取红水样本，查它有没有第八眼的能量。如果有共鸣特性，就能当引导剂，帮我们定位。”
陈岩记下，转身走了。
“苏葵，联系各阵眼的人，做一次模拟测试。我要知道他们能不能同时释放灵力。西岭和北渊那边老人多，反应慢，特别要注意。”
苏葵拿出通讯器开始拨号。她手指稳，按一下就像定一个音。
“魏沉和阿哲留下。”我看他们，“我们要改御劫戈。它本来是导能量的，现在要让它变成中转站。插进第八眼时，必须能把七处的力量全引过来。”
魏沉眼睛亮了：“你想让它当核心？”
“还不止。”我从包里拿出一块灰褐色石头——白泽留下的信物，“用这块石头做阵核，先做个模型试试。”
阿哲接过石头放检测台。机器一开，屏幕跳出一段古老频率曲线，前面乱七八糟，最后突然出现一段闭合音节，像没唱完的结尾。
“这频率和玉简里的吟唱对上了。”他说，“可这段一直当杂波处理，没人管。现在看……像是收尾的关键。”
“就是它。”我说，“没有它，能量没法闭合，只会散掉。有了它，才能真正共振。”
魏沉摸下巴：“如果我们把这段刻进御劫戈的导流槽内壁，也许能让七股力量稳定传输。”
“今晚就开始改。”我说，“我要看到模型跑通。”
赵临一直没说话。这时他问：“如果要点火，谁当媒介？”
屋里一下子安静。
我看着他：“不会让人去。”
“可壁画说‘代价未知’，说明得有人牺牲才行。”
“所以我不会用真人。”我说，“我们做个假生命体。用石头加心跳模拟器，再输入一段简单意识代码。让它看起来像活的，骗过地脉系统。”
阿哲抬头：“你能做到？”
“白泽的频率不只是引路用的。”我说，“它还能模仿‘存在感’。只要波动够真，地脉分不出真假。就像录音能模仿人声，我们也让机器模仿‘活着’。”
赵临盯着我：“万一不行呢？”
“那就不用这条路。”我说，“我们只在第一种方法失败时才点火。而且设自动关闭——火一起，十秒没反应就自毁，绝不让它失控。”
没人再问。
任务分完，各自干活。
六小时后，陈岩带回红水样本。液体是暗红色的，在容器里微微发光。检测结果显示，它的振动频率和地下某个地方几乎一样，误差只有03。
“是第八眼漏出来的东西。”陈岩说，“含有一种能传能量的粒子，可以当引导剂。”
我把它放进恒温舱，标上【关键引导剂-a】。
同时，苏葵完成第一次七阵眼模拟测试。六个点能按时启动，但西岭晚了四秒。
“那边守护者年纪大了。”她皱眉，“预热也没用。”
“不行。”我说，“差一秒都不行。能量交汇必须完全同步，不然会产生反冲，毁掉至少两个阵眼。通知他们换人，或者让新人提前十分钟准备好，等信号再放。”
她马上重打电话，语气严肃但有礼貌。
实验室里，魏沉和阿哲已经拆开御劫戈。这是件神器，由陨铁和古晶做成，上面刻着失传的纹路。他们在导流槽内壁刻那段闭合音节，又把白泽的石头接到共振模块，做成双频结构。
“试一次？”阿哲问。
我点头。
他们接上模拟器。屏幕上七条虚拟能量线依次亮起，分别代表七个阵眼，朝中心汇聚。
一开始还好。可快到中心时，中间突然乱了，能量打转、溢出，警报响了。
“缺锁扣。”我说。
阿哲马上启动那段闭合频率。
嗡——
一声轻响。屏幕上的七条线瞬间合拢，变成一股金光，稳稳注入模型。
成了。
“模型通了。”魏沉松口气，“只要找到第八眼具体位置，就能引能量过去。”
我看着稳定的波形图，在笔记本“媒介替代”下面画了个勾。
这时赵临进来，手里拿着一块透明晶体。里面有细线闪动，像血管跳。
“我在红水沉淀里找到的。”他说，“能模拟心跳，频率可调，反应很快。”
我接过放进测试机。
“还不够。”我说，“要到95以上才行。归墟之火很敏感，有一点不对就会认不出来，拒绝点燃。”
赵临点头，回去继续调。
我坐下来，把两套方案写进文档：
第一步：确定第八阵眼位置
用红水反向找能量源
结合御劫戈震动波定位
派无人探测器扫描地形
第二步：铺引导通道
提纯红水做引导剂，注入各阵眼管道
确保七处能量能顺利送到南境
第三步：尝试重铸封印
所有人到位，七阵眼同时输出
御劫戈插入第八眼，开启共鸣
成功则封印恢复
第四步：失败就点火
启用假媒介，装心跳模拟器和意识代码
点燃归墟之火，烧掉第八眼核心
设十秒倒计时自毁，防止扩散
每一步都有备用计划，每个环节都能随时停下。
天快亮时，所有数据齐了。
七阵眼人员安排好，红水可用，御劫戈改完，模型运行稳定，假媒介模拟度达到946，预计两小时内突破95。
我站在指挥室中央，看着屏幕上七条能量线同步跳动，心跳也跟着一起一落。
我翻开背包里的笔记本，写下：
“两条路都准备好了。
现在，只差一个开始。”
门外传来脚步声。
陈岩站在门口，作战服没脱，脸上有土，但眼神亮。
“东川的通道清完了。”他说，“我们可以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