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战后的反思与成长
我抬起的脚没有落下。
光桥还在延伸,敌首掌心的黑焰尚未燃尽,可我没有冲上去。那一瞬间,耳边的声音忽然远了,风声、火焰的噼啪、远处崩塌的石块滚落声,都像隔着一层水。我收回脚步,符印的光圈缓缓收拢,回到掌心。
“先停下。”我说。
超哥的锤子还悬在半空,他转头看我,眉头皱得很紧。大飞从空中盘旋而下,翅膀收起时带起一阵尘灰。小猪靠着断墙喘气,手扶着膝盖,听见我的话才慢慢直起身。
没人说话。
我走到一块平整的石头边坐下,背靠着残碑。大飞轻轻落在肩上,羽毛有点乱,抖了抖才顺过来。小猪挪到我旁边,手臂上的布条松了一截,他没去管。超哥站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终于走过来,把锤子插进地缝里,坐在我对面。
白泽一直没动,银鬃垂着,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
“我们把刚才的事,”我开口,“从头想一遍。”
超哥立刻说:“那阵法已经破了,为什么不追?他就在那儿,我们可以——”
“可以什么?”小猪打断他,“冲上去让他烧成灰?你忘了他怎么消失的?那不是普通的火。”
“但我们也看到了他的脸。”我说,“那张面具上全是符文,像是把规则刻在脸上。他说‘秩序必须重置’,可他自己也在用力量扭曲这片土地。”
白泽低声道:“你们注意到他抓向符印的动作了吗?他不是要摧毁它,是想拿回去。”
“所以他是守书人?”我问。
白泽没回答,只是看着我。
我低头,从怀里掏出那片金属片。边缘卷了,沾着干掉的血迹,一角还连着一小块创可贴的布料。我把它放在地上,五个人都盯着它看。
“刚才破阵的时候,”我说,“每个人都在做不同的事。大飞扫掉了节点上的光点,小猪用声音震松了地面,超哥炸开了支点,白泽撕开了虚空,而我……我只是把血滴在符印上。”
“可没有你,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动手。”小猪说。
“也没有人能看见那些文字。”大飞补充。
超哥哼了一声:“但我那一锤子确实砸中了。”
“我们都对。”我点点头,“可真正让阵法塌的,不是哪一下,是所有动作刚好连上了。就像……就像补衣服,针脚要一环扣一环,少一针都不结实。”
小猪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布条,轻轻笑了下。
“我一开始以为赢是因为符印够亮。”我说,“后来觉得是靠大家配合。但现在想想,是因为我们都没停。哪怕害怕,也没退。”
白泽缓缓开口:“你能看清这一点,说明你已经开始用自己的眼睛看战局,而不是只听我说。”
我抬头看他。
“以前你问我该怎么做,现在你知道先做什么,再做什么。”他顿了顿,“你不再是那个只会躲在石台后的孩子了。”
我心里一紧。
“可我还是怕。”我说,“怕我们打完了这一场,下一场就不知道该怎么打了。也怕……我们变得跟他们一样,用‘守护’当借口,去压别人。”
“那你为什么停下?”白泽问。
“因为我想明白一件事。”我说,“如果我们只想着打败他,那和他想‘归零’有什么区别?他要抹掉一切,我们要守住一切,可万一……我们守的东西也该变了呢?”
没人出声。
远处的光桥已经开始暗下去,最后一点光芒沉入山脊之下。风穿过废墟,吹得碎纸般的残页在地上打转。
“思语。”超哥突然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不该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摇头,“我是说,打赢不等于结束。就像我妈补衣服,线接上了,还得熨平,不然穿着还是不舒服。”
“所以现在要做的是理清楚。”小猪说,“哪一针歪了,哪一段线太紧。”
“对。”我看向他们,“刚才大飞说节点会自己亮起来,那是怎么回事?”
“不是自动的。”大飞说,“是有东西在喂它能量。我扫掉一次,三息之内就重新连上,像是背后有人在操控节奏。”
“那我就算炸得再准,也只是打断,不是根除。”超哥皱眉。
“所以关键不在节点。”我说,“而在控制节奏的那个东西。它藏在哪儿?为什么能预判我们的动作?”
“因为它知道我们会怎么做。”白泽说,“幻境以旧梦为基,而旧梦来自记忆。你们每一个人都有熟悉的战斗方式,它读取了这些习惯,提前布置了应对。”
我猛地想起破阵前那一瞬的迟疑——我本想直接冲上去,却被画面拉住。那些放纸船、补渔网、缝衣裳的片段,不只是干扰,是在试探我们的反应模式。
“它在试我们。”我说,“等我们按习惯出招,它就反击。”
“所以我们赢,是因为临时改变了顺序。”小猪说,“大飞先扰,我再震,超哥后炸,你最后才引血入印。这不是平时的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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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临时拼出来的。”我说。
“这就是你说的‘一起动了’?”超哥看向我。
我点头:“五枚符印能共鸣,是因为它们本来就是一套。但我们五个人,是从不同地方来的,想法不一样,动作也不一样。刚才那一套,是硬凑出来的,但也正因为凑得不熟,才没被它猜到。”
超哥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把锤子拔出来,在地上划了一道。
“以后不能再按老路子走了。”他说,“得学会随时换。”
“也不能全靠你下令。”小猪说,“你不可能每次都看得那么清。”
“所以我们要练。”我说,“不是练更快更狠,是练怎么突然变招。比如你正往前冲,突然蹲下;你刚举起武器,马上收手。让敌人猜不透。”
“就像你现在停下脚步一样。”白泽说。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那道划痕还在,已经结痂,碰一下还有点疼。
“我以前总觉得,战斗就是要赢。”我说,“可今天我发现,有时候停下来,比打出去更难。”
“因为你得承担后果。”白泽说,“停下意味着放弃进攻的机会,可能让敌人逃走,也可能让同伴不解。你能顶住这种压力,才叫成长。”
我深吸一口气,把金属片收回怀里。
“下次,我会更快明白什么时候该打,什么时候该停。”
超哥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那现在呢?是停,还是继续?”
我望向北方天际。黑云已经散开一角,露出淡淡的青灰色。风里不再有烧纸的味道。
“现在。”我说,“我们还不知道他在哪儿,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但我们知道了他怕什么。”
“怕什么?”
“怕我们不按规矩来。”我站起身,拍了拍石头上的尘土,“怕我们自己定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