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里面什么情况?!”赵振刚几乎是吼出来的,手指把通讯器捏得咯吱作响。指挥部屏幕上,主节点的能量涡流正像一颗发狂的心脏般搏动,那点纯黑幽光每闪烁一次,所有人的眼皮就跟着跳一下。
通讯频道里传来剧烈的喘息,还有金属和玻璃轻微碰撞的回音,陈默的声音像从很远的水底传来:“……我们进来了,在一个……很大的空间里。四面八方,头顶脚下,全是镜子……无穷无尽的镜子,互相反射,根本分不清方向。能量读数高得吓人,苏媛的罗盘在这里转得跟抽风一样……有东西在镜子里移动,速度很快,看不清楚是什么。”
“能定位核心吗?或者找到仪式的迹象?”方指挥官急问。
“暂时……没有。这里像个迷宫,镜子在误导感知。‘山猫’做了标记,但标记在相邻的镜面里出现了十几个……”陈默的声音顿了顿,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接着是“夜枭”低沉的警告:“三点钟方向镜面,有东西贴过来了!”
一阵短促而激烈的、带着消音器闷响的枪声从频道里炸开,夹杂着镜子碎裂的刺耳噪音和某种非人的、尖锐的嘶鸣。
“是镜傀!小心别被它们的碎片划伤!”苏媛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颤音,“陈默,用我给你的‘破幻符’!贴在主镜上,能暂时扰乱镜像!”
短暂的混乱后,陈默喘息着汇报:“解决了一个……但枪声好像引来了更多。这里的结构会折射声音和能量,我们的动静被放大了。必须尽快找到出路或者核心,不能在这里缠斗!”
与此同时,东北和西北节点的频道也传来坏消息。
“铁塔”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背景是哗啦的水流和金属扭曲的巨响:“东北节点内部结构开始坍塌,地下污水倒灌严重。我们炸毁了一个类似泵站核心的金属祭坛,但激活了防御机制……有东西从污水里爬出来了,像是……被水泡胀的金属傀儡,动作迟缓但力量极大,数量不少。正在边撤边打,‘螺栓’轻伤。”
“西北节点怨灵数量远超预期,”“剃刀”的语速快而冷,伴随着霰弹枪的轰鸣和某种利刃划过空气的尖啸,“简易工事下面是个坑道,里面挤满了地缚灵,杀不完。我们炸塌了入口,暂时堵住,但找不到明显的‘阵眼核心’,可能埋得更深,或者……核心是这些怨灵本身。正在尝试用大范围净化弹。”
五个节点,三个遭到攻击,两个受损,主节点岿然不动,甚至开始从剩余节点疯狂抽取能量,试图强行完成仪式。局面非但没有打开,反而更加凶险胶着。
“不行,”“铁塔”在频道里冷静分析,“只破坏部分次级节点,主阵在自动修补,甚至可能因为能量失衡而提前引爆。必须同时破坏所有五个节点,或者至少让大部分节点在同一时间失效,才能让主阵彻底崩溃。”
“同时破坏五个?我们哪来那么多人手?!”一个指挥部参谋失声道。
“不一定是同时物理破坏,”李雯紧盯着屏幕上紊乱但依然顽强维持的能量流图谱,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模拟,“是能量层面的‘同时失衡’。就像拔掉多个承重柱,房子才会塌。东北、西北节点已经重创,它们向主阵的能量输出已经紊乱。如果能再让东南、西南节点也同时‘宕机’,哪怕只是短短几秒,主阵失去了超过百分之八十的能量供给和结构支撑,必然崩溃!”
“可东南节点在明镜湖深处,西南节点在老纺织厂地下,都是易守难攻的凶地,我们哪还有力量去同时攻击这两个点?”赵振刚额头青筋暴起。
陈默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喘息和一种决绝:“不一定要强攻节点本身……还记得怨气的‘流向’吗?节点是汇聚和提纯怨气的地方,就像水泵。如果我们能切断‘水源’,或者堵塞‘管道’呢?”
切断水源?堵塞管道?
所有人一愣。
苏媛最先反应过来:“你是说……干扰或者截断从城市各处‘凶地’流向这四个次级节点的原始怨气流?”
“对!”陈默的声音在镜宫的回音中显得格外清晰,“次级节点之所以能不断向主节点供能,是因为它们在不断抽取地脉和灵异爆发点的怨气。如果我们能让这些原始怨气断流,哪怕只是暂时阻断,次级节点就会变成无源之水,主阵的自动平衡机制就会失效!这比强攻防守严密的节点核心,或许更容易!”
“怎么截断?”方指挥官立刻问。
“需要知道怨气汇聚的‘通道’是什么,”李雯飞快地调出城市能量流向的初步模型,“可能是地下灵脉的薄弱点,可能是风水上的‘煞口’,也可能是……人为布置的媒介,比如埋设的法器、符阵,或者利用某些现成的管道、线路。”
“刘副局长的笔记本和u盘里,有没有提到类似的东西?”赵振刚看向李雯。
李雯立刻检索,几秒后,她眼睛一亮:“有!有一段模糊的音频提到‘阴线’和‘锚点’!还有几张图纸,标记了几个看起来像是市政检修井和通讯基站的位置,用红笔连接了起来,当时不明白,现在看……会不会就是铺设‘阴线’、埋设‘锚点’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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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媛也想起了什么,扑到古籍前快速翻找:“古籍有载,大型邪阵往往需要‘以物为媒,以地脉为线,勾连四方’。这些‘媒介’和‘连线’就是阵法的血管和神经!如果能找到并破坏这些‘阴线’和‘锚点’,就能暂时瘫痪次级节点吸收怨气的能力!”
计划瞬间清晰,但也更加疯狂。他们需要兵分三路,甚至更多路!
“主队继续在镜宫寻找并破坏仪式核心,这是根本。”方指挥官快速决断,“‘铁塔’、‘剃刀’小队,你们继续在东北、西北节点制造混乱,牵制那里的守卫和防御机制,防止他们支援主节点或修复‘阴线’。”
他看向李雯和苏媛:“李雯,你立刻根据刘建国的资料和陈默感知的能量流向,尽可能定位出连接东南、西南节点的关键‘阴线’和‘锚点’位置!苏教授,你有没有办法,在破坏这些‘锚点’时,阻断怨气流?”
苏媛咬牙:“需要特制的‘断龙桩’或者‘镇煞符’,而且要准确打在‘锚点’或‘阴线’的节点上!我可以现场制作简易的,但需要时间,而且……需要有人带着符桩,冒险接近那些地方,很可能也有守卫!”
“人手!我们最缺的就是人手!”赵振刚低吼。可用的精锐已经全部派出,指挥部里只剩文职、技术员和少量警卫。
“警卫排!还有‘749’预备队!”方指挥官目光扫过指挥部里那些面色紧张但眼神坚毅的年轻面孔,“李雯,苏教授,把位置和制作方法给我!赵振刚,你挑人,分成两组,不,三组!一组去东南节点方向,一组去西南方向,最后一组作为机动预备队!告诉他们,这不是战斗任务,是破坏和安装任务!完成立刻撤退,绝不允许缠斗!”
“我去东南方向。”赵振刚二话不说,开始检查自己的配枪和装备。
“赵队!你是现场指挥!”方指挥官想阻止。
“指挥有你坐镇!前线我最熟!别废话!”赵振刚眼睛通红,“苏教授,把东西给我,快!”
苏媛也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她快速用朱砂和黄纸画出两种符咒的样式,又拿出几枚备用的古钱和红线:“这种‘断龙符’贴在疑似‘锚点’的物体上,用古钱压住。这种‘截流符’沿着疑似‘阴线’的路径,每隔十米左右贴一张,用红线象征性连接。不一定完全阻断,但只要能造成足够强的干扰,让怨气流动滞涩,就能为陈默他们争取时间!”
李雯将计算出的几个最可能的“锚点”坐标——一个在明镜湖东南岸的老灯塔基座,一个在废弃纺织厂的巨大烟囱底部,还有一个在连接两片老城区的下水道主干线交汇处——发到了赵振刚和即将出发的队员战术平板上。
“注意,这些地方能量反应强,很可能也有低级邪物或预警装置。”李雯警告。
“知道了。”赵振刚将符纸和古钱小心收好,点了六名警卫和两名“749”预备队员,“你,你,跟我去东南。你们四个,去西南。剩下两个,跟李工、苏教授守家,做预备队。行动!”
没有更多交代,三组人迅速领取装备,冲出指挥部,分别登上不同的车辆,朝着各自的目标疾驰而去。
指挥部里,瞬间空荡了许多。只剩下方指挥官、李雯、苏媛、几个技术员和两名紧张的预备队员。大屏幕上,五个能量节点依然在闪烁搏斗,主节点的黑光越来越盛。
“陈默,你们还有多久能找到核心?”方指挥官对着麦克风,声音干涩。
“不知道……镜子在变化,路好像走不完……”陈默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烦躁和一丝疲惫,“但我们找到了一些规律……镜子里反射的景象,有时候会出现不协调的‘断层’,像是拼图错了位。‘山猫’怀疑,这些‘断层’可能是通往真实核心区域的‘门’或者‘裂缝’……我们在尝试……”
“尽快!赵队他们去截流了,最多能为你们争取十五到二十分钟的窗口期!如果那时候还不能破坏核心,阵法可能会彻底完成,或者因为能量逆流而引发更恐怖的爆炸!”方指挥官几乎是吼出来的。
“明白……”陈默的声音消失在镜面无尽的回响中。
分头行动,三线作战。每一路都危机四伏,每一步都踩在刀尖。胜负的天平,在生与死的钢丝上,剧烈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