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答应接手林教授的古镜案,并非一时冲动。林夫人的病情危在旦夕,这是一条人命;更重要的是,这面古镜散发出的邪异气息,以及那瞬间闪回的、充满怨恨的古代女子画面,都让他感到此事绝不简单,很可能与拜影教或者类似的古老邪术有关。他不能坐视不理。
他没有立刻跟随林教授回家,而是要求林教授提供了其家庭住址、户型图、以及古镜购入后摆放的精确位置和朝向。他需要先做一些准备,并制定一个初步的调查计划。贸然前往一个被邪物侵扰的地方,尤其是可能涉及强大怨灵的情况,无异于自投罗网。
送走千恩万谢、约定好晚上见面的林教授后,陈默立刻联系了赵振刚。他简要说明了情况,但没有提及共感的细节,只是说接到一位历史教授的求助,其家中一面古镜可能带有强烈的心理暗示或未知辐射,导致家人出现严重身心问题,请求警方提供必要的技术支援和外围保障。
赵振刚对陈默的“直觉”早已信服,虽然对“古镜作祟”的说法将信将疑,但出于对陈默的信任和对潜在超常案件的警惕,他立刻同意调派一个小组携带环境检测设备在林家外围待命,并让李雯准备一套最先进的医疗急救包,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随后,陈默拨通了周五爷香烛铺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传来周五爷沙哑的声音:“谁?”
“周老,是我,陈默。”
“哦?何事?”周五爷的语气听不出波澜。
陈默将林教授和古镜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重点描述了镜子的外观、那股阴邪气息以及林夫人伤口溃烂的异常情况。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周五爷才缓缓开口:“西汉‘见日之光’镜……这类古镜,多是宫廷或贵族用具,易沾染宿主的强烈情绪。若真是附着了东西,必是积年的老怨,不好对付。你确定要插手?”
“人命关天,不能不管。”陈默语气坚定。
“嗯。”周五爷似乎点了点头,“记住三点:一,莫直视镜中影像过久,尤其勿在子时(晚11点-1点)。二,探查时,可用生糯米撒地,观其变化。三,若遇凶险,可尝试用至阳之血(如公鸡血)点其镜钮。但切记,治标难治本,欲化解,需寻其怨根。”
生糯米?至阳之血?怨根?这些民间法门,陈默虽未亲身实践过,但记在了心里。周五爷的指点,往往蕴含着古老的智慧。
“多谢周老指点。”
“小心行事,量力而为。”周五爷说完,便挂了电话。
晚上八点,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秋雨淅淅沥沥地落下。陈默在约定地点与赵振刚派来的便衣小组汇合。小组负责人是老熟人王警官,带着两名干练的队员和一套便携式环境检测仪。
“陈顾问,设备都准备好了,我们在外围布控,有情况随时接应。”王警官低声道。
陈默点点头,递给他一个很小的无线耳麦:“保持通讯畅通。”
林教授的家位于城南一个闹中取静的高档小区,是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洋楼,环境清幽。但此刻,这栋小楼在雨夜中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感。
林教授早已在门口焦急等候,看到陈默如同看到救星,连忙将他迎进屋内。屋内装修典雅,充满书卷气,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陈旧木材和香料混合的怪异气味。
“镜子在二楼书房,我夫人……在卧室,由护士看着。”林教授声音低沉,引着陈默上楼。
书房很大,四壁皆是书架,中央是一张宽大的书桌。那面西汉铜镜,就被放置在一个铺着黑色绒布的梨花木支架上,正对着书房门口。一进门,陈默就感到一股明显的寒意,比室外温度低了好几度。书桌上的温度计显示只有16度。
王警官小组的检测仪很快发出了轻微的警报声。“陈顾问,这个房间的电磁场异常,低频波动剧烈,而且……环境负离子浓度超高,这不正常。”王警官通过耳麦汇报。
陈默示意他们保持距离,自己则深吸一口气,将精神力缓缓铺开,谨慎地探查整个书房。怨念的气息源头确实来自那面镜子,浓稠而冰冷。他按照周五爷的提醒,没有立刻去直视镜面,而是先观察四周。
他注意到,书房窗台上的几盆绿植已经枯萎,书桌一角鱼缸里的金鱼也翻白了肚皮。死亡的气息在蔓延。
陈默从随身带的包里取出一小袋糯米,轻轻撒在镜子前方的地板上。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些洁白的米粒,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变暗,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侵蚀着。
情况比预想的更糟。这镜子的邪气,已经能影响到周围的实物了。
陈默定了定神,知道必须直面镜子了。他让林教授和王警官等人都退到书房门外,自己则凝聚精神,一步步走向那面古镜。
他首先看向昏黄的镜面。镜中映出的是书房和他自己的倒影,但影像扭曲模糊,仿佛隔着一层水雾。他稳定心神,共感能力缓缓聚焦于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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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一切正常。但几秒钟后,异变陡生!
镜中他自身的倒影,突然开始变得模糊,而在他倒影的肩膀后方,一个模糊的、穿着古代襦裙的女子身影,缓缓浮现!那女子低着头,长发披散,看不清面容,但一股滔天的怨恨和悲伤之意,如同冰锥般刺向陈默的意识!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陈默清晰地“看”到,镜中那女子的手腕上,戴着一个熟悉的、深色的、收拢翅膀的飞蛾状玉镯!
拜影教!这镜子果然与拜影教有关!
陈默心中巨震,但强行保持冷静,试图与那镜中影像沟通:“你是谁?有何冤屈?”
镜中女子毫无反应,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就在陈默即将看到对方面容的刹那——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来自镜框!陈默猛地从共感状态中惊醒,定睛一看,只见古镜边缘一处云纹浮雕,竟然凭空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纹!同时,镜中女子的影像瞬间消失,只剩下他自己苍白而震惊的脸。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卧室方向传来了护士的惊呼和林教授的哭喊:“不好了!我夫人她……她没呼吸了!”
陈默心头一沉,猛地回头。耳麦里也传来王警官急促的声音:“陈顾问!检测仪显示,卧室方向的能量反应刚才瞬间飙升到极限值!”
镜子的反击?还是……调虎离山?
陈默看了一眼那面再次恢复死寂、却更显诡异的古镜,毫不犹豫地转身冲向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