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攻击？”
萧楚河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脸上的笑容不变，一边应付着面前记者的提问，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示意卓南欣继续说。
卓南欣将自己的手机，悄悄递到了他的身后。
手机屏幕上，是一篇刚刚在外网一个极不起眼的论坛上，发布的帖子。
帖子的标题，是用英文写的，翻译过来，触目惊心。
【惊天丑闻！中国“光刻机英雄”林瀚，被指学术造假，并涉嫌窃取前东家阿斯麦（asl）核心技术机密！】
萧楚河的瞳孔，猛地一缩。
来了。
“墨菲斯”的反击，比他想象中，来得更快，也更狠毒！
如果说之前的舆论攻击，还只是隔靴搔痒，那么这一次，就是直击要害的，致命一击！
学术造假！
窃取商业机密！
这两个罪名，任何一个，都足以将一个科学家，一个企业家，彻底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尤其是对于林瀚和“深蓝光刻”这样，以技术为生命的团队来说，这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消息可靠吗？”萧楚河压低声音问道。
“帖子是匿名的，但里面附带了大量的‘证据’。”卓南欣的脸色，无比凝重。
“包括一份据说是林瀚在麻省理工期间，发表的博士论文的，部分原始实验数据。发帖人声称，这些数据，是经过修改和伪造的。”
“还有几封，据说是林瀚和阿斯麦内部某位工程师的，加密邮件。邮件内容，涉及到了euv光源的一些核心技术参数。”
“最致命的是，发帖人还公布了一份，瑞士银行的，匿名账户流水。流水显示，在林瀚从阿斯麦离职前后，这个账户，有几笔，总额超过五百万欧元的不明资金流入。”
卓南欣每说一条，萧楚河的心，就沉一分。
这些“证据”，一环扣一环，逻辑链条完整，而且每一个，都精准地打在了林瀚的要害上。
伪造的实验数据，指向“学术不端”。
与前同事的加密邮件，指向“窃取商业机密”。
那笔来路不明的巨款，更是将“商业间谍”这个罪名，给死死地钉住了。
“墨菲斯”这一招，太狠了。
他不是要跟你在国内打舆论战，他直接在国际上，给你定了性！
一旦阿斯麦公司，根据这些“证据”，在全球范围内，对林瀚和“深蓝光刻”发起诉讼。
那么，无论官司最终是输是赢，“深蓝光刻”的声誉，都将彻底完蛋。
他们将面临无穷无尽的法律纠缠，技术研发将被迫中止，所有的海外市场，都将对他们关上大门。
而刚刚向他们注资十个亿的“种子基金”，和萧楚河本人，也将成为全世界的笑柄。
——一个被骗了十个亿的，愚蠢的“建设之神”。
“这些证据……是真的吗？”萧楚河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不知道。”卓南欣摇了摇头，“‘墨菲斯’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他提供的‘证据’，往往都是九分真，一分假。让你根本无从辩驳。”
“这个帖子，现在还只在外网的一个小角落里。但根据我的经验，不出三个小时，它就会被翻译成各种语言，被全球各大主流媒体，争相报道。到时候，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萧楚河的脑子，在飞速地运转。
三个小时。
他只有三个小时的时间，来拆掉这颗，即将引爆的核弹。
怎么办？
去跟阿斯麦解释？没用，他们巴不得抓住这个机会，掐死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
在国内发公告辟谣？更没用，这只会让事情闹得更大，正中“墨菲斯”的下怀。
这一刻，他终于切身体会到了，与“墨菲斯”这种敌人交手的，那种无力感。
他就像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幽灵，你根本抓不到他，但他却能用无形的丝线，轻易地，扼住你的咽喉。
签约仪式，已经接近尾声。
林瀚正满面红光地，向记者们描绘着“深蓝光刻”未来的宏伟蓝图。
他丝毫不知道，一场足以将他和他的梦想，彻底撕碎的风暴，正在向他袭来。
萧楚河看着他那张充满了希望的脸，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
“南欣，你现在，立刻，用你最快的速度，帮我做一件事。”他低声说道。
“老板，您说！”
“动用你所有的资源和渠道，帮我联系上，阿斯麦公司，现任的，euv光源项目总负责人。”
卓南欣愣了一下：“联系他做什么？他现在，恐怕是全世界，最想让林瀚死的人。”
“不。”萧楚河的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他现在，是全世界，唯一能救林瀚的人。”
“为什么？”卓南欣完全无法理解萧楚河的逻辑。
“因为，‘墨菲斯’的这个局，看似天衣无缝，但却有一个，致命的破绽。”
萧楚河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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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想把林瀚，钉死在‘商业间谍’的耻辱柱上了。所以，他伪造的那份邮件里，涉及到的技术参数，一定是最核心，最机密的。”
“而这些机密，整个阿斯麦，知道的人，绝对不会超过五个。”
“他以为，这能让‘证据’看起来更真实。但他却忽略了一点……”
“真正的商业间谍，是绝对不会，用邮件这种可以被追踪的方式，去讨论如此核心的机密的！”
“这，不符合逻辑！”
“所以，只要这位总负责人，看到这份所谓的‘证据’，他第一个怀疑的，绝对不是林瀚。”
“而是，他自己公司内部，出了一个，想要借刀杀人，清除异己的，内鬼！”
卓南欣的眼睛，瞬间亮了！
她明白了！
这是一个，利用信息不对称，和人性猜忌链，设下的，反间计！
“墨菲斯”想利用阿斯麦，来搞死林瀚。
而萧楚河，则要反过来，利用“墨菲斯”提供的“证据”，去挑起阿斯麦的内部矛盾，让他们自乱阵脚，无暇他顾！
“高！实在是高！”卓南欣在心里，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这位老板的思维方式，已经完全超出了正常人的范畴。
他总能从一个看似无解的死局中，找到那个，最不可思议的，破局点。
“我马上去办！”卓南欣没有再多问一句，立刻转身，快步离开了会场。
萧楚河深吸一口气，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面前的记者们身上。
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仅仅让阿斯麦内乱，还不够。
他必须，在这三个小时之内，找到一个，能够彻底洗清林瀚嫌疑的，铁证！
可是，证据在哪儿呢？
萧楚河的目光，无意中，落在了会场主席台上，那个印着“深蓝光刻”和“种子基金”logo的背景板上。
他的大脑里，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
他想到了！
他想到了一个，所有人都忽略了的，最关键的地方！
“墨菲斯”的“枯萎”计划，第三步是什么来着？
猎巫！
深挖你的黑料，如果没有，就为你制造黑料！
那么，那笔打入瑞士银行匿名账户的，五百万欧元，会不会……
萧楚河的心，猛地一沉。
他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李玥的电话。
“李玥！立刻！马上！给我查一个瑞士银行的账户！账号我马上发给你！”
“我需要知道，这个账户的，所有信息！包括开户人，资金来源，以及，最终的资金去向！”
“老板，这可是瑞士银行的匿名账户！保密级别是最高的！想查到这些信息，几乎是不可能的！”电话那头，传来李玥为难的声音。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萧楚河的语气，不容置疑，“就算是把瑞士银行的服务器黑掉，你也必须，在两个小时之内，把结果给我！”
“这是，我们唯一的，翻盘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