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
指挥中心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聚焦到了地图上那个小小的红点上。
卓南欣的脸上，闪过一丝震惊。她完全无法理解，秦琼是如何在没有任何数据支持的情况下，如此精准地锁定目标的。这已经超出了金融分析的范畴，近乎于……预言。
但她没有时间去细想。作为一名顶级的操盘手，她更相信结果。
“明白！”
卓南欣立刻坐到电脑前，双手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新加坡交易所的实时数据，如同瀑布般在屏幕上刷新。
“海峡时报指数，总共三十支成分股，涵盖了金融、地产、工业、航运等各个领域。如果‘普罗米修斯’想在这里建立核心头寸，他最有可能选择的，是流动性最好、杠杆最高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秦琼冰冷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不是银行，也不是地产。”
秦琼闭着眼睛，仿佛在倾听着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声音。她的意识，正沉浸在那片残缺的“视界”里，努力地分辨着那些交织缠绕的数据流。
“是物流。一家航运物流公司。”
“我‘看’到，大量的、伪装成正常贸易的资金，正在通过一家公司，进行着高频的对敲交易。他们在拉高股价，制造虚假的繁荣，目的，是为了质押股权，换取更多的低息贷款。”
“这家公司，就是他们的资金‘心脏’！”
“航运物流？”卓南欣愣了一下，立刻在成分股列表中，找到了符合条件的公司。
“胜科工业？星展集团？还是新加坡港务集团？”
“不。”秦琼摇了摇头，她努力地，想看清那个在数据迷雾中，若隐若现的名字。
“怡……怡和……”
“怡和控股！”卓南欣失声叫了出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的反应，比刚才听到“新加坡”时，还要激烈。
“怎么了？”老首长皱眉问道。
“怡和控股，是海峡时报指数里，权重最高的股票之一，也是亚洲最古老、最神秘的英资洋行。它的股权结构，错综复杂，像一个巨大的迷宫。一百多年来，从来没有人能真正看清它的底细。”
卓南欣的语速极快，脸上写满了忌惮。
“更重要的是，怡和的背后，站着的是整个欧洲最古老的贵族资本。它本身，就和‘议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普罗米修斯’怎么会把自己的核心阵地，建立在一个他自己都无法完全掌控的地方？这不合逻辑！”
“逻辑，是用来欺骗对手的。”秦琼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里，闪烁着萧楚河式的，看穿一切的锐利光芒。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有人都以为，怡和是‘议会’的盟友，所以，就没人会想到，‘普罗米修斯’会把自己的资金心脏，寄生在盟友的身体里。”
“他这是在玩一出，灯下黑。”
秦琼的话，让卓南欣哑口无言。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解释，虽然疯狂，却是唯一合理的。
“好！就算目标是怡和控股！”卓南欣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做空它？秦少将，我必须提醒你，以怡和的体量和背景，想做空它，需要的资金，将是一个天文数字！而且，一旦我们动手，必然会引起‘普罗米修斯’的警觉，他会立刻收缩防线，甚至放弃这个据点。”
“我们没有那么多钱，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跟他打一场阵地战。”
这，才是最核心的问题。
国家队的主力资金，都在a股护盘，不可能大规模调往海外。而“后羿”专案组能动用的秘密资金，虽然不少，但和怡和这种巨无霸比起来，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谁说我们要用自己的钱了？”
秦琼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莫测的笑容。
她走到了白津津的面前。
“津津，‘楚河资本’，现在能调动的资金，有多少？”
白津津愣了一下，随即报出了一个数字：“老板个人的可动用资金，大约在八百亿人民币左右。另外，我们还管理着一部分早期投资人的委托资金，加起来，总共，大概能凑到一千亿。”
一千亿人民币。
这个数字，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财富。
但对于一场即将发生在国际金融中心，针对一个百年巨头的战争来说，这点钱，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
“够了。”秦琼却点了点头。
她转身，看向指挥中心里的所有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从现在开始，‘后羿’专案组，暂停一切针对‘普罗米修斯’的线下行动。”
“所有的力量，都转向线上。”
“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配合‘楚河资本’，打赢这场，针对怡和控股的金融狙击战！”
所有人都惊呆了。
让国家级的专案组，去配合一个私人资本？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秦琼！你胡闹！”一名将领当即表示反对，“这是战争！不是你过家家！一千亿，扔进怡和这个无底洞里，连个响都听不到！”
“谁说，我们只有一千亿？”
秦琼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那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
“我们还有……他们。”
她口中的“他们”，指的是成千上万，此刻正在华夏各大股票论坛、交流群里，因为a股的企稳回升而欢欣鼓舞的，普通股民。
是那些，曾经被“黑石联盟”血洗，又被“暗线股神”拯救的，千千万万的，散户。
“萧楚河，是他们的‘神’。”
“现在，他们的‘神’倒下了。但‘神’的旗帜，不能倒。”
秦琼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感染力。
“我要以‘暗线股神’的名义，向全市场的散户，发起一次号召。”
“我要告诉他们，那场保卫a股的战争，还没有结束。敌人，只是换了个地方，换了张面孔。”
“我要他们，把手里的每一分钱，都换成子弹。跟着我们，跨过香江，远征新加坡！”
“我要让‘普罗米修斯’看一看，让他背后的‘深渊议会’看一看！”
“什么，才叫真正的，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秦琼的话，石破天惊！
整个指挥中心，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她这个疯狂到极点的计划，给震慑住了。
利用民间的力量，去打一场跨国的金融战争？
这已经不是冒险了，这是在走钢丝！
一旦失败，不仅“楚河资本”会灰飞烟灭，那些响应号召的散户，将血本无归！而她秦琼，将会成为整个国家的罪人！
“我反对！”那名将领再次站了出来，“这太荒唐了！这会引发巨大的社会风险和政治风险！我绝不同意！”
“我同意。”
一个沉稳的声音，压过了所有的反对。
是老首长。
他从座位上，缓缓站起，走到秦琼的身边。
他看着这个自己一手提拔起来，此刻却光芒万丈，甚至让他都感到有些陌生的女军官，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当年，小米加步枪，我们能打赢。今天，为什么不行？”
老首长环视全场，声音，铿锵有力。
“敌人用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向我们宣战。那我们，就用他们同样无法理解的方式，打回去！”
“我相信秦琼，就像，我相信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小子一样。”
“‘后羿’专案组，全力配合！”
“出了事，我一力承担！”
老首长的话，一锤定音。
再无人，敢有异议。
秦琼向着老首长，深深地，敬了一个军礼。
然后，她转过身，拿起了那个连接着“楚河资本”内部交易网络的红色电话。
电话那头，是白津津。
“津津，准备好了吗？”
“……秦姐，你真的想好了吗？这……这是在赌上老板的一切，还有他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声誉！”白津津的声音，在颤抖。
“不。”秦琼的声音，无比平静，“我不是在赌。”
“我是在，执行他的意志。”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然后，她用萧楚河的私人账号，在那个曾经诞生了“暗线股神”传说的，最隐秘的股票论坛上，敲下了短短的一行字。
“a股已定。下一个，怡和控股（新加坡交易所代码）。”
“三日内，决战。”
没有解释，没有动员。
只有一句，冰冷的，如同战书一般的，宣告。
，正是怡和控股，在新加坡交易所的股票代码。
战争，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