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首长那只布满岁月痕迹却依旧有力的大手，按在萧楚河肩膀上的时候，萧楚河感觉到了一股如山般沉重的信任和期望。
“天眼”。
这个名字，仿佛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使命感。
上达天听，下观深渊。
他知道，从他接过这份任命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将不再只属于他自己。他将背负起一个国家的意志，去直面那片最深沉的黑暗。
“保证完成任务！”
萧楚河挺直了脊梁，声音铿锵有力。
没有过多的言语，这六个字，已经代表了他的一切决心。
老首长欣慰地点了点头，他收回手，从抽屉里拿出一部黑色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手机，递给了萧楚河。
“这是你的指挥专线，单线加密，直接连接‘天眼’计划的所有核心成员，以及我这里。”
“你的团队，我们已经帮你组建好了。秦琼，担任副组长，负责宏观战略协调和后勤资源调配。她现在，就在外面等你。”
“白津津和李玥，已经搭乘最早的航班来京城了，她们将分别担任首席分析师和技术部主管。”
“至于卓南欣……”老首长顿了顿，“她的身份比较特殊。经过综合评估，我们决定，聘请她为‘天眼’的特聘顾问。她不会直接参与行动，但会为你们提供所有关于‘议会’的背景资料和战术分析。目前，她正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你们之间的沟通，将通过最高级别的加密线路进行。”
萧楚河默默地记下这一切。
这个团队的配置，和他设想的，几乎一模一样。国家机器一旦开动起来，其效率，是任何组织都无法比拟的。
“你们的总部，就设在西山脚下的一个保密单位里，代号‘望舒’。那里有最先进的设备，和最可靠的安保。”老首长继续说道，“资金方面，第一期，我给你批了五千亿的初始运作资金，由秦琼直接掌管。后续如果需要，随时可以申请。”
五千亿！
萧楚河心中一凛。这笔钱，已经相当于一些小国家的年度gdp了。国家这次，是真的下了血本，要和那个“深渊”，掰一掰手腕了。
“首长，我还有一个问题。”萧楚河说道。
“说。”
“我的能力……我的‘量子金融视界’，在上次的攻击中，受到了永久性的损伤。它现在很不稳定，而且充满了来自‘深渊’的精神污染。”萧楚河坦诚地说明了自己的情况，“我担心，在关键时刻，它可能会出现致命的偏差。”
这是他最大的隐忧。
一个指挥官，如果连自己的眼睛都无法完全相信，那将是灾难性的。
“我们知道。”老首长的表情，没有任何意外，“这也是我们把白津津调来的主要原因。”
“你的‘视界’，看到的是最原始、最直观的数据流和资金脉络。而白津津，拥有这个国家最顶尖的金融逻辑分析能力。她的任务，就是成为你的‘第二双眼睛’。”
“她将负责解读、验证、并从逻辑层面，过滤你从‘视界’中获取的混乱信息。你们两个人，一个主观直觉，一个客观逻辑，相互印证，相互纠偏。”
“我们相信，一加一，会大于二。”
萧楚河明白了。
国家这是给他上了一道“双保险”。用白津津的理性，来对冲他能力中可能存在的风险。
这确实是目前情况下，最好的解决方案。
“我明白了。”萧楚河点了点头。
“去吧。”老首长挥了挥手，“你的兵，都在等着你这个主帅呢。”
……
走出书房，秦琼正等在院子里。
她已经换上了一身笔挺的军装，肩上，是闪亮的将星。那张英气逼人的脸上，已经看不到前几日的疲惫和焦虑，取而代之的，是身为军人的果决和干练。
“组长。”看到萧楚河出来，她上前一步，对着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一声“组长”，让两人之间的关系，瞬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不再是临时的合作者，而是上下级的隶属关系。
萧楚河有些不习惯，他摆了摆手：“秦队，你还是叫我萧楚河吧。‘组长’这个称呼，我听着别扭。”
秦琼却摇了摇头，态度坚决：“不行。在‘天眼’，你就是最高指挥官。军令如山，公私必须分明。”
看着她那认真的样子，萧楚河知道，再说下去也没用。这个女人，在原则问题上，固执得像头牛。
“好吧，秦副组长。”他也只能无奈地接受了这个设定。
“走吧，我带你去‘望舒’。津津和李玥，应该已经到了。”秦琼说着，转身在前面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几道戒备森严的岗哨，来到了一处位于山谷深处的现代化建筑群前。
这里，就是“天眼”的总部——望舒基地。
从外面看，这里和普通的科研单位没什么区别。但当秦琼带着萧楚河，通过虹膜和指纹识别，走过一条长长的地下通道，进入真正的核心区域时，萧楚河才感受到了这里的与众不同。
一个巨大的、如同科幻电影中星际战舰舰桥般的指挥大厅，出现在他的面前。
大厅呈环形设计，正前方，是一面占据了整面墙壁的巨型液晶拼接屏。此刻，屏幕上正显示着全球的实时地图和各项关键经济数据。
大厅的中央，是一个下沉式的圆形作战平台，数十名穿着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在各自的终端前，紧张而有序地忙碌着。
“哇哦……”萧楚河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叹。
这里的手笔，比国家队的那个指挥中心，还要大上十倍不止。
“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战场了。”秦琼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豪。
就在这时，两个身影，从作战平台那边，快步跑了过来。
“老板！”
“萧楚河！”
正是白津津和李玥。
白津津看起来清瘦了不少，但精神很好，看到萧楚河，她的眼睛里，瞬间就亮起了光。
而李玥，还是一副酷酷的样子，只是那双总是隐藏在黑框眼镜后的眼睛里，也流露出了一丝关切。
“你们俩，来得够快的啊。”萧楚河笑着跟她们打招呼。
“那是，最高指令，我们敢不快吗？”李玥推了推眼镜，“再说了，听说某人差点挂了，我们得赶紧过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虽然话里带着刺，但那份担心，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放心，祸害遗千年，我死不了。”萧楚河开了个玩笑。
白津津却没心思开玩笑，她上下打量着萧楚河，担忧地问道：“老板，你的身体，真的没事了吗？我听秦队说……”
“没事。”萧楚河打断了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情况怎么样了？”
一谈到正事，白津津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
她指着大厅中央那个作战平台，说道：“我们刚到不久，李玥已经把我们以前的分析系统，和这里的‘天枢’超级计算机完成了对接。秦副组长已经把‘深渊’那两天的异动数据，全部导了进来。”
“我们初步分析了一下，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几人来到中央作战平台。李玥在自己的终端上敲击了几下，前方的主屏幕上，立刻跳出了黄金和原油的叠加走势图。
“你们看，”白津津指着屏幕上的两条曲线，“黄金的暴跌和原油的暴涨，虽然在时间点上高度同步，但它们的资金来源，却截然不同。”
李玥调出了两份资金流向的热力图。
“做空黄金的资金，主要来源于欧洲，特别是瑞士和伦敦的几家私人银行，手法极其隐蔽，化整为零。而做多原油的资金，则大部分来自于北美，特别是华尔街的几家对冲基金，手法相对张扬，有明显的引导市场的意图。”
“两股力量，就像是两只手，一只在明，一只在暗。它们的目标，都是制造市场混乱，但行事风格，却完全不同。”
萧楚河看着屏幕上的热力图，眉头微皱。
他闭上眼，再次尝试连接那残缺的“视界”。
剧痛，如约而至。
但他强忍着，将精神力集中在那两片已经变得黯淡的“星域”。
很快，在他的脑海里，那两股分别来自欧洲和北美的资金流，变得清晰起来。
他“看”到，这两股看似独立的资金流，在经过了层层的伪装和传递后，最终，都汇入了一个共同的、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之中。
但是，在汇入之前，它们分别流经了两个不同的、次一级的“中转站”。
一个，带着阴冷、古老的欧洲贵族气息。
另一个，则充满了现代、霸道的北美资本味道。
“他们不是一个人。”萧楚河猛地睁开眼睛，断然说道。
“什么意思？”秦琼问道。
“‘深渊’，或者说‘议会’，这次出手的，是两个不同的席位。”萧楚河的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
“一个，是来自欧洲的老牌金融贵族，行事风格，喜欢隐藏在幕后，精于算计。”
“另一个，是来自北美的资本新贵，行事风格，崇尚用绝对的力量，碾压一切。”
“他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相互配合，共同完成了这次‘测试’。”
萧楚河的这番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白津津和李玥，只是通过数据分析，得出了两股资金风格不同的结论。
而萧楚河，却仿佛亲眼看到了幕后的操盘手一样，直接点出了他们的身份和来历！
这就是“天眼”的威力吗？
“我们能找到他们吗？”秦琼立刻问道。
“很难。”萧楚河摇了摇头，“他们的操作，天衣无缝，所有的线索，都中断在了那些私人银行和对冲基金的层面。想顺着网线把他们抓出来，几乎不可能。”
指挥大厅里，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但是……”萧楚河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冰冷的笑容。
“他们以为自己是猎人，在戏耍猎物。”
“他们却不知道，当猎人开枪的那一刻，他也暴露在了，另一位猎人的枪口之下。”
他转过身，看着蓄势待发的整个“天眼”团队。
“李玥，把我们所有的计算资源，全部集中起来，对我指定的几百个离岸账户，进行24小时不间断的监控和数据渗透。”
“白津津，根据我给你的资金模型，立刻推演出他们下一步所有可能的攻击路径和目标。”
“秦副组长，”他看向秦琼，“我需要你，动用我们所有的情报资源，去查两件事。”
“第一，最近一个月，全球范围内，有哪些老牌的欧洲银行家族，和强势的北美对冲基金，有过非公开的接触。”
“第二，”萧楚河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帮我查一个人。一个代号，叫‘屠夫’的犹太裔操盘手。我要知道，他背后真正的主子，到底是谁。”
“我们的第一次任务，现在开始。”
“目标——追踪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