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过去了？”
电话那头，秦琼的声音，瞬间沉了下来。
即便是隔着电话，白津津也能感觉到一股迫人的压力。
“具体什么情况？有没有生命危险？”
“我刚才探过他的呼吸和脉搏，还算平稳，应该只是精神消耗过度导致的休克。”白津津看着沙发上毫无知觉的萧楚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专业一些，“我不敢送他去医院，他的身份”
“你做得对。”秦琼果断地说道，“医院人多眼杂，不能去。我已经派了我们内部最好的医疗专家，带着便携设备，以社区医生上门回访的名义过去。他们会在二十分钟内赶到。在这之前，你守着他，不要让任何人接近！”
“明白！”
挂断电话，白津津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有专业医生过来，她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
房间里，陷入了寂静。
只剩下墙上石英钟“滴答、滴答”的走动声，和沙发上萧楚河那微弱而平稳的呼吸声。
白津津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观察这个改变了所有人命运的男人。
他睡着的样子，褪去了清醒时的那种神秘和锐利，看起来就像一个邻家大男孩，甚至还有些脆弱。
他的眉毛很浓，鼻梁很高，嘴唇的线条很清晰，只是此刻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苍白。
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张看起来还有些青涩的脸庞，却在今天，搅动了全球金融市场的风云，让不可一世的资本屠夫格里芬，输得血本无归。
白津津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放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从上午的精准伏击，到下午的千里奇袭，再到最后那石破天惊的一吼——“内鬼是远星资本！”
每一个环节，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
而他，就像一个手握剧本的导演，冷静地，精准地，掌控着每一个节奏。
直到最后，将所有的敌人，一网打尽。
可是，这份剧本的代价，又是什么呢？
白津津的目光，落在了萧楚河那紧锁的眉头上。
即便是在昏迷中，他似乎也睡得并不安稳。
这种“量子视界”的能力，到底是一种天赋，还是一种诅咒？
它能带来常人无法企及的财富和荣耀，但每一次使用，似乎都在燃烧着他的生命。
白津津的心里，忽然有些发堵。
她站起身，环顾了一下这个略显凌乱的公寓。
外卖盒子堆在角落，水池里还有没洗的碗。
这是一个典型的，不怎么会照顾自己的单身男人的家。
她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厨房。
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几瓶矿泉水和一罐快要过期的牛奶。
白津津皱了皱眉。
她拿出手机，在一个生鲜app上下了单，买了些新鲜的排骨、青菜和一袋大米。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只是觉得，这个男人，在拯救了那么多人之后，不应该连一顿热饭都吃不上。
二十分钟后，门铃响了。
白津津通过猫眼，确认了外面站着的是两个穿着白大褂，提着医疗箱的中年人，这才小心地打开了门。
“秦总指挥派我们来的。”为首的医生亮了一下证件。
白津津将他们让了进来。
两位专家没有一句废话，立刻开始对萧楚河进行检查。
心电图、脑电波、血压、血氧
一系列便携式的专业设备，被接在了萧楚河的身上。
白津津紧张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怎么样，医生？”
十几分钟后，看到他们取下设备，白津津连忙问道。
“生命体征是平稳的。”为首的医生扶了扶眼镜，表情却十分凝重，“但是，他的脑电波活动，非常异常。呈现出一种极度疲劳和紊乱的状态。就好像，一个普通人，连续七十二小时不睡觉，并且进行超高强度的脑力劳动，才可能出现的数据。”
“这这会有什么后果？”白津津的心，又提了起来。
“短时间内，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如果长期这样下去，会对他的中枢神经系统，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医生严肃地说道，“记忆力衰退、神经衰弱、甚至人格分裂，都有可能。”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绝对的，深度的，不受任何打扰的休息。
“我们给他注射了一针营养剂和镇静剂，能帮助他更好地恢复。等他醒来后，饮食一定要清淡，富含营养。”
医生一边说着，一边收拾好设备。
“我们的任务完成了。秦总指挥交代，后续的看护工作，暂时由你负责。有任何突发情况，随时打这个电话。”
医生递给白津津一张名片，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没有姓名。
送走医生，白津津回到客厅。
沙发上，萧楚河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呼吸也变得更加绵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镇静剂，起作用了。
白津津看着他，又看了看手机上，刚刚送达的生鲜订单。
她深吸一口气，走进了那个她从未踏足过的厨房。
也不知过了多久。
萧楚河的意识，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慢慢地浮了上来。
头，还是有些沉，但那种要裂开的剧痛，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仿佛睡了三天三夜的松弛感。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不是他熟悉的天花板，而是一片柔和的灯光。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还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
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他从未在这个屋子里闻到过的食物的香气。
是粥的香味。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别动！”
一个清脆的女声，从厨房的方向传来。
萧楚河循声望去，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看到，白津津，那个在指挥中心里，总是穿着一身干练职业装，雷厉风行的女人，此刻，竟然系着一条他买泡面送的，印着卡通小熊的围裙，手里还端着一个砂锅。
她的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白皙的脖颈。
柔和的灯光，洒在她的侧脸上，让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萧楚河从未见过的，温柔的光晕里。
这一刻，她不像那个执掌亿万资金的顶级分析师，更像一个在等丈夫回家的妻子。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萧楚河的嗓子有些沙哑，脑子还有些转不过弯。
“你还好意思问我？”白津津把砂锅放在茶几上，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再不来，你是不是就准备猝死在家里，然后上明天财经新闻的头条？‘神秘股神‘冥河’，因拯救a股，力竭而亡’？”
虽然嘴上在数落，但她手上的动作，却很轻柔。
她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排骨粥，用勺子搅了搅，吹了吹，才递到萧楚河面前。
“医生说你刚醒，只能吃点清淡的。我我不太会做饭，就随便熬了点粥，你凑合着吃吧。”
萧楚河呆呆地看着眼前这碗粥。
粥熬得很稠，米粒开花，排骨软烂，上面还撒着碧绿的葱花。
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吃过一顿这样家常的饭了。
自从父母意外去世后，他的人生，就只剩下了股票、数据，和复仇。
“谢谢。”
他低声说道，接过碗，用勺子，舀了一口，送进嘴里。
温热的米粥，顺着食道，滑进胃里。
一股暖流，瞬间扩散到四肢百骸。
那不仅仅是食物带来的温暖，更是一种久违的人间烟火气。
“怎么样？味道还行吗？”白津津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嗯，很好吃。”萧楚河点了点头，又舀了一大口。
他吃得很快，像个饿了很久的孩子。
白津津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她说着，又拿起纸巾，很自然地，帮他擦了擦嘴角的米粒。
萧楚河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白津津。
灯光下，他能清晰地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和那双明亮眼眸里，毫不掩饰的关切。
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底，悄然蔓延。
“秦总指挥让我转告你，”白津津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连忙坐直了身体，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语气，“这次，你立了天大的功劳。国家，不会忘记你。任何你想要的奖励，都可以提。”
奖励？
萧楚河喝粥的动作，慢了下来。
他看着碗里升腾的热气，脑海里，浮现出的，却不是金钱，不是地位，而是那张，在“量子视界”中看到的，格里芬因为愤怒和惊恐而扭曲的脸。
“格里芬他怎么样了？”他抬起头，问道。
白津津愣了一下，随即答道：“根据我们最新的情报，黑石联盟在港股的质押盘，已经全部爆仓。高盛和摩根士丹利，正在清算他们的资产。保守估计，格里芬这次的损失，超过两百亿美金。他个人的资产，也基本赔光了。可以说，他已经破产了。”
“破产了么”萧楚河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
不够。
还远远不够。
对于那个间接害死了他父母的刽子手，仅仅是破产，怎么能够？
他要的，是让他，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我想要的奖励”
萧楚河放下碗，看着白津津，一字一句地说道。
“第一，我要这次行动中，所有关于‘冥河’的资料，全部被列为最高绝密。我不希望有任何人，知道我的存在。”
“这个没问题。”白津津立刻点头，“秦总指挥已经下令了，对外宣传的口径，是监管部门的大数据系统立功。”
“第二，”萧楚河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我要远星资本，李默，所有非法的，见不得光的资料。包括他这些年，是如何通过内幕交易、市场操纵来获利的，以及，他是如何和黑石联盟勾结，向他们输送利益的。”
“你要这些做什么？”白津津有些不解。
“我要把这些东西，公之于众。”萧楚河的声音，冷得像冰，“我要让所有人看看，这个所谓的‘价值投资标杆’，到底是个什么货色。我要让他，和他背后的主子，一起，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白津津的心，猛地一跳。
她明白了。
萧楚河这不只是要惩罚内鬼，他这是要诛心！
他要彻底摧毁格里芬和李默，在金融圈里，最后的，那一点点“体面”。
“这个我需要向秦总指挥请示。”白津津有些犹豫。
“你告诉她，这是我唯一的要求。”萧楚河看着她，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只要她答应，下一次，当国家需要‘冥河’的时候，我随叫随到。”
这是一个承诺。
一个价值连城的承诺！
白津津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她知道，这句话的分量。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一定，把你的话，原封不动地，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