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杂院的门口,已经被七八个流里流气的青年给堵住了。为首的是一个满脸麻子、身材瘦高的男人,嘴里叼着根烟,正一脸嚣张地掂着手里的一沓钱。
他就是李麻子,县城里另一伙混混的头子,仗着人多,一直想跟黑八爷抢地盘。今天,他就是故意来挑事的。
“李麻子!你他娘的活腻了!敢抢我们八爷的人!”独眼老头拿着烟杆,指着李麻子骂,但对方人多势众,他也不敢上前。
院子里的其他人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被殃及。
李麻子“呸”地吐了口唾沫,斜着眼说:“什么你的人我的人,这县城又不是他黑老八家开的!这小子孝敬我,那是他懂事!怎么,你们不服?”
他身后的几个混混立刻跟着起哄,一个个摩拳擦掌,满脸不屑。
就在这时,胡小虎跟着那个被打的小年轻,从屋里走了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呦,黑老八这是没人了?派了这么个白面书生出来?”李麻子看到胡小虎那身干部服,和他那张过分干净的脸,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身后的混混们也跟着哄堂大笑,笑声里充满了嘲弄。
胡小虎没理会他们的嘲笑。他只是平静地看着李麻子,开口说道:“钱,还回来。然后,跪下给你刚才打的人磕个头,这事就算了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嘈杂的院子里,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院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胡小虎。
李麻子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他掏了掏耳朵,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小子,你他妈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李麻子恶狠狠地盯着胡小-虎。
“我说,”胡小虎往前走了两步,一字一顿地重复道,“钱,还回来。人,跪下,磕头。”
“我操你妈的!”李麻子彻底被激怒了,他把手里的钱往旁边小弟怀里一塞,顺手从腰后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今天老子就让你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说着,他提着匕首,就朝胡小虎冲了过来。
院子里响起一片惊呼声。独眼老头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屋里的黑八爷也站到了窗边,脸色阴沉地看着外面。他也没想到,这个看着斯文的小子,竟然这么刚,一句话就把事情推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这要是出了人命,他这个场子也别想开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胡小虎要被捅个透明窟窿的时候,胡小虎动了。
他没有后退,反而迎着李麻子的刀光,不退反进,身体微微一侧,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致命的一刀。
与此同时,他的右脚,如同出膛的炮弹,迅猛无比地抬了起来。
不是踢,是踹!
用的是整个脚底板,目标,正是李麻子毫无防备的胸口!
这一脚,凝聚了胡小虎全身的力气。这是他在山里,一脚能踹断碗口粗树苗的力道!
“砰!”
一声沉闷得让人心头发颤的巨响。
李麻子那前冲的身体,就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瞬间停滞。他脸上的表情,从狰狞扭曲,变成了极度的痛苦和不可思议。晓说宅 免沸悦黩
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像虾米一样弓起来的身体。他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一头狂奔的野猪给狠狠撞了一下,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
然后,他整个人,就那么直挺挺地、倒飞了出去!
“噗通!”
李麻子飞出了足足三四米远,重重地摔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他挣扎了两下,想爬起来,却“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脑袋一歪,直接昏死了过去。
一脚!
仅仅一脚!
前一秒还嚣张不可一世的李麻子,就这么废了!
整个大杂院,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暴力而又干脆的一幕,给震住了。
李麻子带来的那几个小弟,脸上的笑容还凝固着,他们呆呆地看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李麻子,又看了看站在原地,连衣服都没乱一下的胡小虎,脑子一片空白。
这这他妈还是人吗?
胡小虎缓缓地收回脚,轻轻地跺了跺,仿佛只是踩死了一只蚂蚁。
他抬起头,那双原本平静的眼睛,此刻却像深山里的狼王,冰冷、锐利,不带一丝感情。他的目光,缓缓地扫过那几个已经吓傻了的混混。
“钱。”他只说了一个字。
那个拿着钱的小弟,被他的目光一扫,吓得浑身一哆嗦,手一软,“哗啦”一声,那沓钱全掉在了地上。
他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把钱一张一张地捡起来,双手颤抖地捧着,送到胡小虎面前,哭丧着脸说:“爷爷钱都在这儿您您饶了我们吧”
胡小虎没接钱。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小弟的膝盖上。
那小弟被他看得双腿发软,“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爷!我错了!我给您磕头!我给您磕头!”他一边说,一边“砰砰砰”地往地上磕头,没几下,额头就见了血。
有一个带头的,剩下的几个混混也反应了过来,争先恐后地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
“爷饶命啊!”
“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一时间,院子里只剩下磕头的声音和求饶的哭喊声。
胡小虎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他弯下腰,从地上捡起那沓钱,走到那个被打的小年轻面前,把钱塞进他怀里。
“拿着。”
那小年轻已经看傻了,愣愣地抱着那沓钱,半天没反应过来。
胡小虎这才转过身,重新走向黑八爷的屋子。
他所过之处,跪在地上的混混们,自动地朝两边挪开,给他让出一条路,连头都不敢抬。
院子里那些看热闹的人,看他的眼神,也从刚才的看傻子,变成了敬畏和恐惧。
胡小虎推门走进屋子。
黑八爷还站在窗边,他那张肥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阴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欣赏和忌惮的复杂神情。
他盘了几十年江湖,见过狠的,但没见过这么狠的。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一脚就废了李麻子那个硬茬子。而且,事后那份风轻云淡,那股子杀伐果断的狠劲,根本不是一个普通年轻人能有的。
这小子,绝对是个从刀口上舔血过来的狠角色!
“朋友,好身手。”黑八爷终于开口了,声音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高高在上。他甚至主动给胡小虎倒了杯茶,“坐。”
胡小虎也不客气,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轻轻抿了一口。
“八爷,现在,咱们可以重新谈谈我那些货的价钱了吗?”他放下茶杯,笑呵呵地问。
那笑容,看在黑八爷眼里,却比李麻子手里的刀子,还让他心寒。
黑八爷沉默了片刻。
他知道,今天这个下马威,不但没成功,反而被对方反将了一军。人家现在不是来卖货的,是来交朋友的。跟这种人交朋友,就得拿出诚意。
他拿起桌上那副兔子皮手套,重新看了看,然后沉声说:“手套,两块五。”
他拿起帽子:“帽子,五块。”
最后,他拿起那副护膝,摩挲了半天,一咬牙:“护膝,八块!以后你有多少,我收多少!而且,我给你一个承诺,在县城这一亩三分地,只要是跟我黑老八做生意,就没人敢动你一根汗毛!”
这个价格,已经远远超出了胡小虎的预期。
特别是最后那个承诺,价值千金!
胡小虎知道,自己这一脚,没有白踹。他不仅为自己的货物争取到了应有的价值,更重要的是,他为他们的“皮货工坊”,争取到了一个强有力的保护伞!
“八爷爽快!”胡小虎站起身,对着黑八爷一抱拳,“以后,我胡兄弟,就认您这个朋友了!”
他没有说自己的真名,只说了一个姓。在江湖上,这已经足够了。
黑八爷也站起身,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肥手一伸:“胡老弟,以后,咱们就是兄弟!”
两只手,一只肥硕油滑,一只布满老茧,重重地握在了一起。
胡小虎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这个小小的“地下王国”,通往财富和安全的道路,终于被彻底打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