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老舅拉着舅妈去了姥爷家。到了姥爷家,老舅一口接一口的吃着姥爷做的菜,姥爷和舅妈都纳闷的看着老舅。老舅终于停下了筷子。
“爸,还是你做的好吃。现在同庆楼的菜,真是没法吃。”
“你是这半宿半夜的来我这投诉同庆楼的菜难吃的吗?我现在也管不着啊!”
“当然不是,你们看这个!”
老舅从兜里掏出了小孔眼镜的坏了的镜框和已经碎了的镜片,放在了餐桌上。姥爷好奇的拿过来研究。
“这不是二胖弄坏的那个眼镜吗?你又把它弄成这样了?你们爷俩儿真是一个比一个能折腾。”舅妈说。
“这是啥?”姥爷非常纳闷。
“这就是号称高科技的“小孔眼镜”,现在卖100多一个!很多孩子都在戴。”
姥爷摸了摸镜片:“这个哪里有高科技?”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研究了整整一天,发现它是一个“伪高科技”。镜框就是普通镜框,眼镜片的材质更是到处都有。所以,我有了一个想法。”
“你又有了?停职才多长时间?你卖过唱、摆过棋摊、写过书,这是又要干啥?卖眼镜?
“确切的说,是生产及销售眼镜。这个镜框加镜架成本不到5块钱,但是卖100多,这是何等的暴利!咱们这现在这经济形势都不好,100多块钱对于很多家庭来说都不是小钱。我要做的事,就是让每个小朋友都能以低廉的价格戴上隐形眼镜!让隐形眼镜的暴利不在!”
姥爷饶有兴味的听着老舅的构思,舅妈实在忍不住说话了。
“你拯救了全市小朋友,那咱们干啥?”
“咱们当然也得赚钱啊。我准备给这眼镜定价19块9,连20块钱都不到,这肯定谁都买得起。而我们的眼镜成本加之运输、生产、销售,也就是13、4块钱,所以,我们每一个眼镜可以赚6块钱。这样,我们又让眼镜的价格下来了,我们又赚到了钱。”
“你能制作出这么一模一样的来吗?”姥爷问。
“不能。”
舅妈和姥爷一愣。只见老舅骄傲的继续说了下去。
“我只可能做得比这个好!我的手艺,你们还不了解吗?”
姥爷和舅妈沉思了一下,集体点头。
“霍东风在鱼市干的事,是在商品的流通环节加价,在这个过程中,虽然他赚了钱,但是其实他并没有创造价值。而我们做的事,又为社会创造了价值又造福了社会又赚了钱。这已经不是两全其美了,是三全其美。”
“需要多少钱?”姥爷问。
“创业激活资金10万足够。”
“你们有多少钱?”
“不到5万。”舅妈说。
“剩下的我给。”
“爸你太敞亮了!”
老舅扑过去想亲姥爷一口,被姥爷拦住了。
“认真干!要干就干这种利国利民的事情!”姥爷说。
“爸……”
舅妈想阻拦一下,但姥爷笑笑没接话。
“明天谁跟我去银行取钱?”姥爷问。
“我!!!”老舅兴奋的站了起来。
舅妈叹了口气,想说话又不敢说,老舅这大半年的穷折腾,真把舅妈折腾怕了。
第二天一早,姥爷和老舅走在街上,老舅怀里抱着装着5万多块钱的包。
“以前同庆楼的张老爷子活着时常说一句话“把爱好和赚钱结合在一起,就叫出息。把爱好和赔钱结合在一起,那就叫败家”。我知道你的能力,你把你的能力,好好和赚钱结合在一起。厂里那个工作,不干就不干了吧。”姥爷虽然看起来总是很严肃,但还是纵容老舅。
老舅非常感动,但是嘴里依然不着调:“要么咋说你是我亲爹呢。”
“对于我是你亲爹这事吧,在你22岁之前,我是觉得挺光荣的。但从你大学毕业回来上班以后,我是一天也没消停过。尤其是前段时间,听说你在那个什么“夜色”光个膀子穿个黑纱跳舞时,我可真不敢承认是你亲爹了。”
“我以后一定能让你以是我亲爹为荣。”
“我要求没那么高,就让你亲爹别操心就行了。”
“得嘞!那我先去火车站了。”
“啥?!”
“我都联系好了,我去温州啊!去进货啊!”
“你这么雷厉风行吗?”
“想要出息必须雷厉风行。”
姥爷笑笑拍了拍老舅的肩膀,自己溜达着走了。不得不说,老舅这么能穷折腾,跟姥爷表面上管制但实际上的纵容有着很大的关系。姥爷尽管嘴上天天骂老舅,但实际上,几乎每次老舅穷折腾,姥爷都是最坚定的支持者。
老舅去了温州,这边同庆楼侯总组织所有员工开会了。
“从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全市大的独立运营的国营饭店只有7家,现在其中3家已经被个人承包了。现在上级指示,咱们的同庆楼也将由个人承包,自负盈亏。当然这个饭店不是谁想承包就承包,而是要有一定的门坎,比如承包费就要先付25万。我呢,肯定是有意愿承包,我保证:我承包以后留下来的员工,工资每人每个月涨150-300块。”侯总说。
众人一起鼓掌。
“当然,咱们这次承包也是面向社会招标的。虽然我的希望大,但是还是希望大家都支持我。”
“必须支持!”张晓梅说。
周姐表情复杂的看着舅妈,作为老员工,周姐肯定是希望崔老爷子这一家可以承包。
舅妈表情更复杂,勉强微笑鼓掌。
舅妈回头朝周姐笑笑,周姐也朝舅妈笑笑。虽然俩人没说话,但是互相都懂对方的意思。
下了班,舅妈连家都没回,就去了姥爷家。
“国明没回来呢?”
“没呢,说是还有1、2天才能回来呢。”
“我还以为是国明有啥事呢。”这段时间,老舅天天穷折腾,姥爷一见到舅妈就以为老舅又出了什么事儿。
“国明还好。同庆楼要改为个人承包了,5年。”
“给谁承包?”
“说是公平竞标,但是竞标要先交第一年的承包费25万。”
“……这个要多久交上?”
“就这个月,还剩29天了。”
“现在有人要承包吗?”
“侯总说要承包。但是同庆楼到他手里就完了,现在咱们同庆楼的俩大厨都走了。连几十年的老顾客都开骂了。”
姥爷沉思不语,点着了一根烟。
“爸,咱们承包吧,你继续当经理。”
“……咱们家钱不够啊。”
“我知道……要么跟姐说说?”舅妈终于憋出了这句话,如果不是担心同庆楼毁在侯经理手上,舅妈一辈子都不会动崔小红那边钱的念头。
姥爷沉思良久:“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