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顾凡迷迷糊糊地从废墟中醒来,周围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混杂着尘土和某种焦糊的气息。他皱着眉,抬手挥了挥眼前的浮尘,忍不住咳了几声。
“小星,你给我干哪来啦?”他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刚醒来的茫然。脑袋还有点昏沉,像是被人用钝器敲过——大概是穿越的后遗症吧,他这么想着,完全没意识到之前系统空间里发生过一场无声的抵抗。
【嘻嘻,宿主,】小星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轻快,甚至带着点讨好的意味,【刚才系统出了点小错误,不小心给你穿错地方啦。你看看要不要再重新来一次?下次保证能成功!】
“错误?”顾凡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环顾四周。这里像是个被轰炸过的城市街区,残垣断壁,焦黑的钢筋从混凝土里狰狞地刺出,远处还能看到几缕黑烟袅袅升起。
他挠了挠头,忽然咧嘴笑了:“那不就更好了?这不就是白赚的一次吗?白嫖谁不喜欢啊!”
他撑着地面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眼睛亮晶晶的:“先让我look、look再说。反正已经从你那贷款买好了‘嘎后就能直接回提瓦特’的保命道具,我直接莽就完事了!”
小星似乎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无奈:【那好吧……你自己探索会儿吧。反正想回去的话,你自己随时可以启动传送。】
“得嘞!”顾凡活动了一下手脚,虽然感觉这里充斥着一种没见过的力量,但感受着体内流转的风和岩元素力,心里踏实了不少。
他踩着碎石瓦砾往前走,仔细观察着周围。
这里显然经历过惨烈的战斗。烧毁的车辆翻倒在路边,墙壁上布满了弹孔和爆炸留下的黑色灼痕。一些建筑的残骸里还能看到零星的生活痕迹:半张烧焦的儿童画贴在倾斜的柜子上,一只脏兮兮的玩偶躺在碎玻璃中间。
文明的痕迹还在,但整体感觉……比他故乡的现代城市要落后一些,像是科技树点得有点歪的世界。
“这水平……”顾凡摸了摸下巴,眼睛转了转,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那凭借我的实力,不就直接可以——嘿嘿嘿,不吃牛肉了嘛!”
他忍不住笑出声,已经开始脑补自己在这个世界“低调”行侠仗义(顺便可能搞点事情)的画面了。
就在这时——
“哒哒哒哒——!”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清晰的枪声,打破了废墟的死寂,紧接着是几声爆炸的闷响。
顾凡耳朵一动,脸上的嬉笑瞬间收敛。“有情况!”他眼神一凛,身体已经先于思考做出了反应。青色的风元素在他脚下汇聚,形成轻盈的气流。
“风,助我速行!”
他低喝一声,身影骤然变得模糊,仿佛化作一缕疾风,贴着残破的街道和倒塌的障碍物,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碎石在他掠过时微微滚动,尘埃被气流卷起。
“滴滴,”他心里给自己配了个音效,带着点兴奋和好奇,“帅锅即将抵达战场!”
——
嘶——手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低头瞥见掌心被一块锋利的碎玻璃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正顺着指缝蜿蜒滴落,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绽开暗红的花。
外面的脚步声杂乱逼近,夹杂着粗暴的呼喝和金属碰撞声,叛军显然已经锁定了这处隐蔽的角落。虽然已经通过紧急联络器向“家族”发出了求救信号,但是要撑到他们抵达,几乎不可能。
她自己倒是没什么,可是……她侧过头,目光扫过身后那一张张沾满污渍、写满恐惧的小脸。这些孩子,最大的不过十岁,最小的才四五岁,他们本应在阳光下奔跑嬉戏,而不是蜷缩在这阴暗的废墟里等待命运的屠刀。
拼死也要护住他们——这个念头像烧红的铁,烙在她的心脏上。
“姐姐……”一个细微的、带着哽咽的声音响起。那个一直小声抽泣、扎着两条凌乱辫子的小女孩,睁着蓄满泪水的大眼睛,怯生生地指着她的手,“你的手……在流血……”
她还没来得及回应,一个瘦削的男孩从孩子堆里挤了出来。他脸上还带着稚气,眼神却有种超越年龄的坚毅,嘴唇抿得发白,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姐姐,”他声音有些发颤,却努力挺直脊背,“您走吧。他们是来抓我们的。您……您是天环族的人,他们不敢随便伤害您。把我们交出去……您就能安全了。”
这话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刺进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她看着男孩强装镇定的模样,看着他身后其他孩子茫然又依赖的眼神,鼻腔猛地一酸。
这破败的藏身处,原本可能是个储物间,此刻只有从墙壁裂缝透进的几缕惨淡天光,照亮空气中漂浮的尘埃。角落里散落着废弃的杂物和砖石,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淡淡的血腥气。
就在这样一个绝望的、仿佛被世界遗忘的角落,这些孩子却在为她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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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哽咽,脸上绽开一个尽可能温暖明亮的笑容。那笑容像穿透阴云的微光,尽管带着血污和疲惫,却有种不可思议的安抚力量。她没有回答男孩的话,而是缓缓地、坚定地张开了双臂,几个孩子轻轻拢入怀中。
“没事的,孩子们,”她的声音轻柔却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乐观,“你们看,姐姐只是不小心划了一下,一点都不疼。你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我保证。很快……很快就会有人来带我们去安全的地方。而我,绝不会丢下你们任何一个人。”
她说着,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温柔地抚摸着一个小女孩枯黄的头发。然而,仔细看去,她环抱着孩子们的手臂,正在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
那不是源于对自身死亡的恐惧——死亡对她而言,或许早已是预料之中的归宿。
那颤抖,源于更深沉、更灼热的恐惧:她害怕这些稚嫩的生命,还没来得及见识世界的广阔与美好,还没来得及体会爱与成长的滋味,就要在这肮脏的角落里无声凋零。
记忆的潮水汹涌而至。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记忆中的废墟,蜷缩在母亲温暖却逐渐失去温度的怀抱里。母亲哼着那首古老的、旋律悠扬的摇篮曲,手指轻抚她的后背,将最后一点生命力化作歌声,包裹着她,仿佛那样就能为她驱散所有即将到来的严寒与黑暗。
此刻她也像母亲一样,轻轻的哼起了歌,仿佛想用这歌声,将母亲曾给予她的那份最后的庇护与祝福,也传递给她们。
她希望这怀抱,这歌声,能成为她们黑暗中的一点微光,支撑她们熬过此刻,哪怕代价是……像母亲那样,如同夜空中毅然坠落的星辰,燃烧自己,只为换取他们活下去的一线熹微晨光。
她的眼神温柔而决绝,映着从裂缝漏下的光,亮得惊人。那是一种超越了种族、身份,纯粹源于生命对生命最本能的守护与奉献。在这废墟之中,她以伤痕累累的身躯,为孩子们筑起最后一道脆弱的,却倾注了全部心魂的防线。
可命运从不会怜惜任何人。外面的脚步声杂乱而沉重,伴随着粗暴的呼喝和物品被踢翻的碎裂声,由远及近,如同死神的鼓点,敲打在废墟的每一寸空气里。
尘埃从天花板的裂缝簌簌落下,在那一缕微光中狂乱飞舞。孩子们吓得瑟瑟发抖,紧紧攥住她的衣角,小小的身体因恐惧而僵硬。
“砰!砰!砰!”
沉重的撞击声砸在那扇本就摇摇欲坠、勉强遮挡住洞口的大门上。每一次撞击,都让整个藏身的狭小空间为之震颤,碎屑纷飞。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最终在一声巨响中,被猛地撞开,断裂的木茬像狰狞的獠牙。
刺目的光线和飞扬的尘土中,几个端着步枪、身穿杂乱战斗服、眼神凶狠的叛军身影堵在了入口处,如同嗜血的恶兽找到了猎物巢穴。
她几乎是本能地,用自己伤痕累累却异常坚定的身躯,完全挡在了孩子们面前,张开双臂,像一只誓死守护雏鸟的母鸟,成为他们与冰冷枪口之间最后一道血肉屏障。
她的背脊挺得笔直,尽管面临生命的危险,但那股不容侵犯的守护意志,却让这废墟一角仿佛有了神圣的意味。
冲进来的叛军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阻碍,尤其当看清她头上的光环,还有那对小翅膀。
领头那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明显皱起了眉,眼中闪过忌惮、烦躁,以及一丝被意外打乱计划的不悦。他啐了一口,枪口微微抬起,对准了她。
“啧,真他妈晦气!杀几个小崽子,怎么还冒出个天环族的娘们?”刀疤脸旁边一个瘦高个嘀咕着,语气不善。
她捕捉到对方那一瞬间的犹豫,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线极其微弱的希望之光。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管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可能清晰、平稳,甚至带着一丝恳求与谈判意味的声音快速说道:
“几位先生,请等一下!” 她的目光恳切地扫过每一个叛军的脸,试图在那一片冰冷中找到一丝人性的松动,
“这些孩子是无辜的。只要你们肯放过他们,我以“家族”的名义起誓,族中愿意支付让你们满意的代价,足够的信用点、资源,什么都可以谈!并且保证,绝不会追究今日之事,你们可以安全离开。”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废墟里回荡,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真诚。孩子们在她身后压抑着抽泣,小小的眼睛望着她挺直的背影,那是他们全部的世界。
然而,回应她的,是刀疤脸领头者骤然爆发出的一阵疯狂大笑:“哈哈哈……家族!代价?不追究?” 他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的笑话,但眼神却越来越冷,像淬了毒的冰,“我相信,我当然相信你们”家族“有这个实力!能把我们碾死就像碾死几只虫子!”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所有的戏谑瞬间被狰狞的杀意取代,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但我更愿意相信——放过你?今天让你和这些小崽子活着离开这里,明天,不,也许今晚,死无全尸、被挂在城头曝晒的,就会是我们!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种族,什么时候真正放过我们这些‘蝼蚁’?”
他眼中的红光一闪,那是彻底泯灭良知的疯狂。根本不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他猛地一挥手,嘶吼道:
“动手!一个不留!!!”
“砰——!”
命令落下的瞬间,几乎是同时,刀疤脸身旁那个早已不耐烦的瘦高个叛军已然扣动了扳机!枪口喷射出刺目的光焰,一枚裹挟着死亡尖啸的子弹,撕裂空气,朝着她的脖子疾射而来!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凝固。
她甚至没有试图躲避——因为身后就是孩子们。她能做的,只是将双臂张得更开,用自己单薄的身躯尽可能地将所有幼小的身影完全笼罩在背后,仿佛这样就能隔绝一切伤害。在子弹临近的刹那,她缓缓地、认命般地闭上了双眼。
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那双曾映着微光、温柔而决绝的眼睛。死亡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但她的脸上却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深切的哀伤与……释然?
母亲的容颜,无比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那最后的时刻,母亲也是这样,用温暖而颤抖的怀抱紧紧护住她和哥哥,哼唱着那首调子古老、空灵、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哀歌。
那是天环族流传已久的《祈神曲》,在绝望之际向星空与神明祈求垂怜与救赎的歌声。可直到母亲的声音微弱下去,体温渐渐冰冷,那歌中祈求的神明,也未曾投来一丝一毫的目光。
此刻,同样的旋律,自然而然地,从她闭合的唇间轻轻流淌出来。声音很轻,带着颤抖,却异常清晰,每一个音节都饱含着最虔诚、最卑微、也是最炽烈的祈求。她不是在为自己祈求生机,而是将全部的心念、灵魂,乃至即将消逝的生命力,都灌注在这歌声里:
祈求那遥不可及的神明,祈求那冷漠俯瞰世间的星辰,祈求任何可能存在的慈悲力量……请看看这些孩子吧!请救救他们!带走我也好也罢,无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哪怕只有自己一人离去,只要……只要这些无辜的生命能够延续下去……
哀歌在子弹的尖啸中飘荡,微弱,却执着,如同暗夜废墟里,最后一盏即将熄灭的烛火,拼尽全力绽放着最后的光亮,试图照亮一点点生的希望。
(大家可以猜猜“她”是谁?还有希望大家能给个评价,让作者看看这本书能多少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