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们用错了方式。
“当初虽然是我和花鸣曦一起提出的方案，也确实参与了后续部分东西设计，但没让你们原样照搬。
“我在最后有注明，只要不偏离我定下的本义，你们可以随时更改不合理的地方。”
巫星川脑筋急转，干脆的点开电子光屏，直接联络起花鸣曦——还是不要让花温良传话了。
随着眼熟的人影很快出现在面前，花温良本能的坐直身体，就连林琅都下意识放下了交叠的腿。
“小姨。”
乖巧的招呼让巫星川看的津津有味，不由得咬住吸管乐滋滋的喝了口果汁。
花鸣曦：……
她正坐在一张桌子前，此刻难得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双手托在下巴上，一身暗紫色的宽松衣衫衬得她动作优雅：“唉，有什么事直说吧。”
巫星川交叠双腿，舒适的向后靠在这个包间的沙发上，神情平静：
“那我就不打哑谜了，花鸣曦，你们的推广出现的问题不在我身上。”
一旁的花温良微微的侧了侧头，手中举着自己的咖啡，视线轻轻落在了这个连名带姓的、直呼小姨姓名、报以平等交流态度的女孩身上。
“哦？”花鸣曦略一挑眉，旋即态度郑重起来，“请详细说明。”
“你们的目的搞错了。”
巫星川指尖落在膝盖上，不疾不徐的敲击，语气平缓。
“商人的目的确实以赚钱为先，但当你们的目标是人心的时候，你就不能再以纯粹商业的目光来看待这份计划书，我在最后让你们根据实际情况修改的意义就在于此。
“花鸣曦，你问问你自己，问问你们的家主。
“你们是否想过——
“你们想要拥有的，究竟是客户，还是人民？”
话语虽轻，却恰如平地起惊雷，震醒了什么东西。
花鸣曦的眼神一顿，她突然站了起来，让开了自己的座位，露出了一旁的另一位女性。
粉发短而利落，气质尊贵，眉眼虽然锋利，但笑容宽和，样貌温煦却又有着十足的威严。
她身上带着自然而然的流露着一种上位气息，此刻却态度郑重的坐在了花鸣曦之前的位置上，对巫星川微微颔首：
“你好，巫小姐，初次见面，我是花家家主，花择意。”
巫星川不卑不亢的同样点头，坐直身体以表尊重：“你好。”
花择意眉眼微弯，省却客套，直入主题：“请允许我的冒昧，也请你多说一些你的想法。”
巫星川也不客气，看着她旁边的花鸣曦已经拉过另一个椅子坐下后，便干脆的开口：
“我给予你们的东西已经足够，花家家主，你应该明白，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明码标价。
“甚至有些时候还要面临亏本，就如同一些真正的慈善一样。
“如果你们仍旧死死抓住利益不放手，那最后客户永远只是客户。
“你们也只能是商人，永远的商人。”
花择意慢慢的点了头，她的的确确的听了进去，也确确实实的被点醒了一直以来只有商业一直走向成功但其他却很难有所进益的原因。
“……这也是你给予我们的那些东西里包含的思想吗？”她轻声问道。
巫星川点头：“我说了，东西已经足够，可你们似乎从未真正的去正视它们真正的价值。”
她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神情意味深长。
“你们的思想都不曾变化，又谈何改变客户？
“为钱汲汲营营，客户自然也只会为自己的所得而注意。
“无论是否达成你们的野望，从合作本身的价值而言，它们只做商业化倒也可以有的赚。
“这端看你们，是想要走哪条路。”
巫星川觉得自己已经掰开了揉碎了给这二位说清楚了。
她们是商人，商人追逐利益。
可要成为总统，一个民心所向的总统，就不能只是商人。
那只会给联邦带来更多的危机，甚至出现股票操盘、增税降军费的不合理举动。
花择意并未再开口，而是陷入深思沉默下来，红眸在电子光的映照下，从晦暗滑入明光。
气氛很是沉凝。
此刻无人开口。
林琅沉默的坐在一旁，双眼认真的看着前方交流的，或者说是近乎单方面‘指导’的画面，想到了自己，不由得下意识分析起这场对话带给她的全新视角。
真神奇。
她的小伙伴似乎总能从另一个角度出发，轻而易举的拨开那些迷障。
比起自己的分析能力，好像更像是一种……另外的天赋？
花温良将手里举了半天一口没动已经凉下来的咖啡放在桌子上，视线在巫星川身上反复流转，几乎拔不开眼。
这个女孩，她正在和自己需要尊敬和仰视的人平等对话，甚至是指点。
那种同她如今年龄所带来的巨大反差感让人先不可置信，再又觉得格外耀眼。
原本因为分开足够长时间，自以为冷却下来的心跳在胸膛中热烈发出欢欣的‘砰砰’声。
好似一头胡乱碰撞飞跃的小鹿，无法停止奔跑与跳跃。
于晦暗山林中得见明朗日光，不能自已。
“那么——”
花择意再度开口。
“在你看来，这方案该如何调整。”
巫星川眨了眨眼，徐徐开口：
“结合实际情况，做出适宜本地化的改动，包括但不限于当地特色，人文，习惯。
“我的饭店还会因为客人的口味不同，做出甜咸酸辣的改动，你们为什么不能。”
“还有，我不介意和你们这样交流沟通，但我想这种事情还是少发生为妙。
“你们认为呢？”
巫星川边说边调出了自己当时发过去的第一份文件，重新给她们发了一份。
“换一个视角去重新阅读这些东西，去看它们，去假设你们不是上位者重新思考。
“或者，找一个你们信得过的，对商业没这么浸淫的人来阅读它。
“答案都在里面。”
巫星川就差直说——
多看书。
看书是除了上学之外最有效的提升途径之一。
书都给了，那你们花家人不看，怪她咯？
这联邦易主，还真是任重而道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