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修理厂外百米的断墙后,瘦猴攥着快没电的夜视仪,眼睛死死黏着厂区里的动静。
焊枪弧光刺破黑暗,“磐石号”的钢铁轮廓在镜片里愈发清晰,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悄摸摸往后缩——再往前,就踩进人家埋空罐的预警区了。
临走前,他故意在空罐上划了道歪歪扭扭的狼头刻痕,又顺走了外围地上半块压缩饼干,这才猫着腰消失在废墟深处。
第二天清晨,李炎蹲在预警区,指尖拂过地上那串陌生鞋印——边缘沾着城西废钢厂的红锈土,比他们的工装鞋窄一圈。他抬头看向空罐,狼头刻痕刺眼,旁边陈小武昨晚落下的压缩饼干没了踪影。
“有人来过,留下狼头的记号。”李炎起身,声音压得低。
周烈和王磊凑过来,周烈摸出烟捏在手里,脸色沉下来:
“这群杂碎是血狼帮的,狼头是他们的标志,被困厂房之前我见过,连废车都能点着当路障。”
王磊扶了扶滑到鼻尖的眼镜,指尖抠了抠镜腿:“我们就五个人,子弹凑不齐三百发,‘磐石号’还没完工……”
话没说完,他瞥了眼厂房里堆积的机油桶,声音发紧,
“这地方全是易燃物,他们要是放火,我们连退的地方都没有。”
李炎没接话,转身往武器箱走:
“今晚设个套,抓活的问清楚。”
他拎起那把泵动式霰弹枪,看向周烈:“你跟我埋伏,王工盯着厂里,别露破绽。”
周烈点头,指节摩挲着腰间的突击步枪:“正好,让他们尝尝厉害。”
后半夜,修理厂后门故意留了道缝,暗处拴着带铃铛的绊索。“叮铃”轻响刚落,周烈猛地扑出去,枪托砸在瘦猴后颈。
“别杀我!我是血狼帮的!就是来探路的!”
“血狼帮,说你们来这的目的……,还有你们有多少人?否则就死!”李炎沉声问道。
瘦猴被按在地上,抖得像筛糠,“三十多人,七八辆改装车,有军用步枪,还有自制炸药……想抢你们的铁疙瘩!”
消息一炸,团队里立刻起了争执。
“李工,我们不能待这了。赶紧搬核心物资,冲出去!”王磊急得眼镜又滑了,抬手按了按。
“守在这儿就是把自己困在火海里!突围还有一线生机!”
“突围?你疯了?”周烈炸了毛,指着半成品的“磐石号”。
“这玩意儿现在就是个没盖的铁盒子!路上趴窝了怎么办?我们的人和枪都不够打!”
“那也比困死强!”王磊嗓门提了提,“这修理厂就一道铁门,他们堵死了,我们就插翅难飞了!”
陈小武,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憋得脸通红:“我……我怕帮不上忙,还拖后腿……”
赵影拉了拉李炎的胳膊,轻声说:“别吵了,得拿个主意。”
李炎抬手制止争论,走到武器箱前,先拿起霰弹枪递给周烈:“这喷子近战比你上次那把突击步枪猛——打裂骨帮时,你绕到侧翼三发点射撂倒三个,五步远还能用枪托砸人,这准头用它,贴脸更稳。”
周烈接过来,掂了掂重量,咧嘴笑:“那回最后一个杂碎,我枪托砸得他直冒血!这喷子好,省得换弹匣耽误事!”
接着,李炎拿起两把冲锋枪,先递给王磊,帮他调短枪托:“后坐力大,你开枪别仰头,免得眼镜滑下来。驾驶舱窗口让小武焊了铁架,架枪时只露眼睛,别让镜片反光暴露位置。”
王磊接过枪,指尖捏着枪管,扶了扶眼镜笑了:“放心,我眼神准,当年校发动机齿轮,差002毫米都能看出来!”
另一把冲锋枪递给陈小武,李炎拍了拍他的肩:“跟着周工,听指挥就行,不用怕,他护着你。”
陈小武攥紧枪,用力点头:“嗯!我不拖后腿!”
最后,李炎把一把手枪和剩余子弹塞给赵影:“保险在这儿,遇事别慌,先指向地面再开——你不用杀人,逼退人就行。”
赵影接过枪,手指轻轻扣了扣扳机,眼神坚定:“我会保护好自己,也备好医疗箱。”
分配完武器,李炎看向众人,声音沉稳有力:
“王工怕厂房易燃、被火困,周工信防御、不想丢‘磐石号’,都对。但突围是用短处碰人家长处——我们车没完工,人少枪少,跑不过也打不过。”
他顿了顿,语气更坚定:“我决定,以守为攻!第一,连夜焊完‘磐石号’核心装甲;第二,用废钢材堆外围障碍,埋简易陷阱;第三,赵影爸笔记里有柴油燃爆陷阱,还有烟雾罐制造法子,我们做几个备用。”
王磊沉默几秒,扶了扶眼镜:“你说得对,是我太急了。厂房易燃,我们先把机油桶挪到安全区,再堆障碍。”
周烈扛起霰弹枪,咧嘴笑:“这才像话!就让这群野狼,尝尝咱们的子弹和陷阱!”
陈小武举着枪,跟着周烈去搬钢材;赵影转身去翻父亲的笔记,手里还攥着那把枪;李炎则蹲在地上,画起防御布置图,眼睛在灯光下闪着光。
夜色里,焊枪弧光再次亮起,比之前更急、更烈。狼影迫近的恐惧,渐渐被紧绷的战意取代——他们只有五个人,却要在这废土之上,守住自己的钢铁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