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铁狮子胡同。
冈村宁次站在巨幅作战地图前,手里的指挥棒敲得啪啪作响,落点正是山西广灵。
在那张充满了“威慑力”的坦克集群照片刺激下,这位日军名将的肾上腺素正在飙升。
在他眼里,这是一块肥肉,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必须要快!”
冈村宁次转过身,双眼布满血丝,那是亢奋的表现,“趁着俄国人的重装甲部队立足未稳,我们必须集中优势兵力,把它包成饺子!”
参谋长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递过话筒。
“司令官,南京总部的电话接通了。”
冈村宁次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抓起话筒。
“莫西莫西,我是冈村宁次。”
电话那头,传来了支那派遣军总司令西尾寿造慵懒的声音,背景里似乎还有留声机的咿呀声。
“哦,冈村君啊。听说你在华北搞得有声有色?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总司令阁下,我有重要军情。”
冈村宁次没有废话,单刀直入,“我在广灵发现了苏柳昌的主力,以及……苏联人的装甲集团军。根据侦察,至少有两千辆战车。”
“我想请阁下下令,抽调华中第11军北上,与我华北方面军沿平汉线夹击,彻底吃掉这股敌人!”
如果是正常的战略会谈,听到发现了敌军主力,对方应该会立刻重视。
但电话那头,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只有电流的沙沙声。
过了好几秒,西尾寿造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只是这次,语气变得飘忽不定。
“你说……你要打谁?”
“苏柳昌,血狮独立军。”冈村宁次重复了一遍,“也就是之前在金陵给皇军造成麻烦的那支部队。”
咔哒。
电话那头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了。
紧接着,西尾寿造的声音充满了杂音,像是信号突然变差了。
“喂?喂?冈村君你说什么?哎呀,这沪上的线路就是差,怎么全是杂音……”
“我要第11军北上!”冈村宁次提高了音量。
“什么?你要吃北极熊?冈村君,胃口太好容易消化不良啊……喂?听不见啊……”
冈村宁次握着话筒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装。
接着装。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
“西尾寿造!”
冈村宁次终于忍不住了,连敬语都省了,对着话筒咆哮,“你是被那个苏柳昌吓破胆了吗?你是大日本帝国的陆军大将,还是那群只会缩在龟壳里的乌龟?”
这一声怒吼,终于把电话那头的“信号问题”治好了。
西尾寿造的语气瞬间变得冰冷,甚至带着一丝看傻子的怜悯。
“冈村君,激将法对我没用。”
“你刚来中国,你不懂。”
“谷寿夫那是猛将吧?第六师团那是精锐吧?结果呢?他就在金陵城内人间蒸发了。”
西尾寿造顿了顿,声音压低,仿佛在说着什么禁忌。
“幸存的士兵回来报告说,那群人……根本杀不死。”
“脑袋被打烂了还能冲锋,断了腿还在笑,甚至有人抱着炸药包往坦克底下钻的时候,还在喊着什么‘为了部落’的怪话。”
“他们不是军人,冈村君。”
“他们是一群披着人皮的恶鬼。”
冈村宁次听得眉头紧锁,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荒谬。
无稽之谈。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败军之将为了掩饰无能而编造的借口。
“够了。”
冈村宁次冷冷地打断了对方的神棍言论,“既然华中方面军已经被吓得尿裤子了,那这份功劳,我们华北方面军独吞了。”
“你就抱着你的收音机,在沪上听那个‘淳化魔女’讲故事吧。”
说完,他作势要挂电话。
“慢着。”
西尾寿造叫住了他。
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有些阴阳怪气。
“既然冈村君有如此雄心壮志,作为同僚,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第11军我是肯定不会派的,那些小伙子还没活够。”
“不过,针对苏柳昌那支部队的‘特殊属性’,我特意为你准备了一批‘专业人才’。”
“专业人才?”冈村宁次一愣。
“没错。”西尾寿造轻笑一声,“飞机已经从上海起飞了,预计两小时后抵达南苑机场。希望他们能帮你驱散……厄运。”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冈村宁次看着话筒,冷哼一声。
“故弄玄虚。”
他转头看向参谋长,“传令下去!第10师团和第14师团向广灵推进!既然华中那帮懦夫不敢来,我们就自己吃下这块肥肉!”
……
两小时后。
北平,南苑机场。
寒风卷着枯叶在跑道上打转。
负责接机的华北方面军副官,正带着一队宪兵,整齐地列队等待。
他们接到了命令,说是有来自上海的“特种援军”抵达。
副官心里还在嘀咕:难道是传说中的毒气部队?还是新组建的伞兵?
一架涂着膏药旗的运输机降落在跑道上,滑行到了停机坪。
舱门打开。
副官立刻挺直腰板,大喊一声:“敬礼!”
所有的宪兵刷地一下举手敬礼,眼神狂热地盯着舱门,期待着看到全副武装的帝国精锐。
然而。
先出来的不是军靴,而是一双木屐。
紧接着,是一个戴着高高的乌纱帽,穿着白色狩衣,手里拿着折扇的怪人。
他身后,跟着几个光头和尚,手里敲着木鱼。
再后面,是几个穿着道袍、留着山羊胡子,手里拿着桃木剑和罗盘的神棍。
最后,甚至还有两个脸上涂得雪白,穿着和服正在撒盐的巫女。
冷场。
接机队伍里,所有人的表情都呆滞了。
那名副官的手僵在帽檐边,眼角疯狂抽搐,感觉自己的智商被按在地上摩擦。
这就是“特种援军”?
这他妈是马戏团吧?
领头的那个阴阳师踩着木屐,嗒嗒嗒地走下旋梯。
天还有点凉,脚丫冷,但是,很好,紧绷的肌肉可以维护他大师的风范。
他神色肃穆的环视了四周一圈,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随手一甩。
符纸在风中燃烧。
“这里……妖气很重。”
阴阳师眯着眼睛,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语气说道,“看来西尾阁下说得没错,那支名为‘血狮’的军队,果然是黄泉比良坂爬出来的修罗。”
他看向已经石化的副官,微微欠身。
“在下土御门一郎,乃是安倍晴明的第十八代传人。”
“奉命前来,超度血狮军。”
副官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声干涩的“啊”。
他现在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如果把这一幕拍下来寄给冈村宁次司令官。
不知道司令官阁下的高血压,还能不能抢救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