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空军基地，刺耳的防空警报声响起。
雷达站那边传来的数据让人头皮发麻。
“方位东南，距离一百五，高度四千！”
“数量二十四！应该是鬼子的飞机！”
“兄弟们！来活了！”
陈竹对着无线电狂吼，“那是咱们的经验包！那是行走的功勋值！都给我上，把那帮鬼子揍下来！”
上百名玩家飞行员嗷嗷叫着，发动机的轰鸣声开始在跑道上咆哮。
那些崭新的苏制战机，螺旋桨开始飞速旋转，随时准备撕裂长空。
“所有苏制战机，立刻熄火！”
扩音器里，突然传来了苏柳昌冰冷的声音。
那声音不大，但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瞬间盖过了发动机的轰鸣。
“谁敢让这批飞机离地一米，老子立刻封他的号！”
这一嗓子，效果立竿见影。
陈竹的手僵在了节流阀上，刚刚转起来的螺旋桨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慢慢停了下来。
“军长！为啥啊？！”
陈竹跳出座舱，冲着塔台挥舞着拳头，一脸的悲愤，“鬼子都骑到咱们脖子上拉屎了！咱们有几千架飞机，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他们淹死啊！”
“就是啊！这伊-16我也练熟了，绝对能秀死那帮开97式的！”
玩家们炸锅了，群情激奋。
塔台的玻璃窗后，苏柳昌放下话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看着远处那一排排银色的机群。
“现在把这些宝贝亮出来，除了吓跑鬼子，还能得到什么？”
苏柳昌转过身，看向身旁的伊万诺夫。
“我们要的不是一场空战的胜利。”
“我们要的是整个关东军的尸体。”
他重新拿起话筒，语气变得森然。
“陈竹，还有刚才叫得最凶的那四个。”
“给你们个任务。”
“看到角落里那五架快散架的霍克-3了吗？”
“开上它们，去淳化。”
陈竹愣住了，“就……就五架？那是双翼机啊老大！去送死吗？”
“对，就是去送死。”
苏柳昌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残酷的理智。
“不仅要死，还要死得惨烈，死得像一群丧家之犬。”
“我要让日本人觉得，咱们的血狮军，已经穷途末路了。”
……
半小时后，淳化上空。
五架涂着青天白日徽章的老式霍克-3双翼机，像是一群步履蹒跚的老人，喘着粗气爬升到了两千米的高度。
而在他们头顶，十四架日军九七式重爆击机，在十架九七式战斗机的护航下，正像一群黑压压的乌鸦，遮蔽了阳光。
“妈的，这破飞机，爬升慢得像蜗牛。”
陈竹在频道里骂骂咧咧，“这要是在空战游戏里，这就是新手机。”
“行了竹子哥。”
风无痕笑嘻嘻地说道，“军长不都说了吗，咱们是来送死的。既然是送死，那就要送得有价值。”
“注意！鬼子下来了！”
高空中，两架日军的九七式战斗机发现了这几只“弱小的猎物”，立刻压下机头，怪叫着俯冲下来。
哒哒哒！
航空机枪的子弹在霍克-3的机翼上钻出了一排排弹孔。
木屑纷飞。
“草！欺负老子飞得慢？”
陈竹猛地一拉操纵杆，那架原本笨拙的双翼机竟然在他手里做出了一个诡异的“落叶飘”。
在这个只有一条命的世界里，没人敢这么飞。
但陈竹敢。
因为他是玩家。
“老子就是死，也要崩掉你几颗牙！”
霍克-3不仅没有躲避，反而迎着日军战斗机的枪口撞了上去。
这种完全不要命的打法，把那个日本飞行员吓傻了。
他从没见过这种疯子！
两架飞机在空中交错而过的瞬间，距离甚至不到五米，陈竹甚至能看清那个鬼子惊恐的眼神。
哒哒哒！
陈竹扣死扳机，机头的机枪喷出一道火舌，直接扫断了日机的尾翼。
轰！
日机拖着黑烟坠落。
但这也是陈竹最后的辉煌了。
另外三架日军战机包抄了过来，密集的子弹瞬间将这架脆弱的双翼机撕成了碎片。
轰！轰！轰！
天空中绽放出五朵惨烈的烟花。
五架霍克-3，面对二十四架敌机，坚持了不到三分钟，全部凌空解体。
没有一架撤退。
没有一架投降。
直到最后一刻，他们都在尝试着冲锋。
日军轰炸机编队的指挥官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
“支那空军，不过如此。”
“他们已经尽力了，可惜，勇气在实力面前，一文不值。”
他按下了投弹钮。
“全队注意，目标淳化工业区，投弹！”
数百枚航空炸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如同黑色的雨点般落下。
淳化城外的山坡上，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
那上百座刚刚竖起来没多久的高大风力发电机，在爆炸的气浪中被拦腰折断。巨大的叶片飞出几百米远，砸在地上，激起漫天尘土。
还在建设中的“兵工厂厂房”，也被炸得砖瓦横飞，房倒屋塌。
“我的风车啊！！”
远处的山头上，林宇轩跪在地上，看着那一片被炸毁的发电机，心疼得直哆嗦。
“那可是我手搓出来的叶片啊！那一根就要磨好几天啊！”
“这帮杀千刀的鬼子！老子跟你们没完！”
他哭得撕心裂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死了亲爹。
但就在这看似毁灭性的轰炸之下。
淳化工业区旁，巨大的窑洞内，数百台机床正在日夜不休地轰鸣。
这里的灯光亮如白昼。
头顶上传来的爆炸声，到了这里，只变成了沉闷的“咚咚”声，甚至连车床上的水杯都没有震倒。
工人们戴着耳塞，有条不紊地加工着零件。
流水线上，一把把崭新的波波沙冲锋枪正在组装成型。
刘业站在车间里，听着上面的动静，扶了扶军帽。
“林先生要是知道那些风车其实就是个幌子，核心电机早就拆下来了，不知道会不会好受点。”
“不用告诉他。”
旁边的苏半仙嘿嘿一笑，“那是剧情需要。他不哭惨一点，鬼子的侦察机怎么会相信咱们真的完蛋了？”
……
日军机群在盘旋了两圈，确认地面已经是一片废墟，再也没有任何防空火力反击后，心满意足地调转机头，向东飞去。
那个日军指挥官在飞行日志上重重地写下了一行字：
“敌空军主力已被全歼，淳化工业基础已被彻底摧毁。此地已无威胁。”
这张照片和这份报告，将在明天早上摆在冈村宁次的案头。
将会成为促使那位华北方面军司令官下定决心，挥师西进的最后一块筹码。
……
兰州，指挥部。
苏柳昌站在那张巨大的军事地图前。
他的目光越过了淳化，越过了西安，落在了那个叫广灵县的地方。
那是日军进犯西北的必经之路，也是日军一直想占领的铁路线中段。
“军长，陈竹他们五个已经复活了，现在正在禁闭室里闹腾，说要申请工伤补助。”
林四野走进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笑意。
“给他们。”
苏柳昌转过身，心情大好，“不仅给补助，还要通令嘉奖。这出苦肉计，他们演得不错。”
“鬼子走了？”
“走了。走得很安详，很自信。”
“那就好。”
苏柳昌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
窗外，夕阳如血。
他忽然来了兴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节拍，嘴里哼起了一段京剧。
那是《空城计》的选段。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
“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唱腔虽然不算专业，但在这一刻，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肃杀与诡谲。
“冈村宁次啊冈村宁次。”
苏柳昌看着地图上那密密麻麻的红色箭头，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我这城门已经开了。”
“这台大戏台子也搭好了。”
“你那几万大军，敢不敢进来听这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