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川城,西倚贺兰山,东临黄河,是西北咽喉之地。
此刻,这座古城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快!关城门!把吊桥拉起来!”
马鸿逵骑着那匹已经口吐白沫的战马,像一阵旋风般滚进城门,嘶哑的吼声把守城的士兵吓得魂飞魄散。
他身后的几十名亲卫也是个个带伤,满脸血污。
随着沉重的包铁木门轰然关闭,马鸿逵整个人瘫软在马背上,大口喘着粗气,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撞击。
“主席,咱们……咱们安全了吗?”副官惊魂未定地问道。
马鸿逵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看了一眼厚实的城墙,眼里终于恢复了一丝狠厉。
“到了银川,就是到了老子的地盘!城里还有五千守备军,还有洋灰修的碉堡!苏柳昌那些卡车能追我,还能撞开这几丈厚的城墙不成?”
他咬牙切齿,“立刻发电报给重庆,就说苏柳昌勾结共匪,意图发起内战!”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
大地开始震颤。
那种熟悉得令人绝望的轰鸣声,再次从城外传来。
马鸿逵脸色煞白,连滚带爬地冲上城楼。
只见城外几公里处,黄尘滚滚。
一百多辆狰狞的改装卡车,如同不知疲倦的狼群,已经死死咬到了城下。
它们并没有急着攻城,而是在射程之外一字排开,黑洞洞的炮口和机枪冷冷地指着城头。
“就凭这一百多辆车,也想攻我银川?”马鸿逵强作镇定,手死死抓着城墙垛口,“传令下去,谁敢后退半步,杀无赦!”
就在这时,卡车阵列分开。
苏柳昌站在指挥车顶,举着扩音器。
“马鸿逵,看看你的身后吧。你的主力已经没了,你的时代,结束了。”
“我苏柳昌打仗,从不欺负人。”
苏柳昌嘴猛地一挥手。
“全军,亮相!”
下一秒,让银川城头所有守军肝胆俱裂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在那些卡车后方,在原本空旷的地平线上,慢慢冒出了无数个人影。
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一千人?一万人?不可能,哪来这么多人!
四万名玩家,身穿各色混搭的装备,有的甚至还骑着刚缴获的战马。
他们像是一片黑色的海洋,瞬间填满了城外的每一寸荒原。
没有任何整齐的队列,只有那汇聚在一起冲破云霄的喧嚣。
“这就是银川?副本最终关卡?”
“攻城战啊!兄弟们,谁先登上去谁是全服第一!”
“马鸿逵呢?那个boss在哪?爆了他的装备!”
好久没得上线,春节肥几斤的玩家们很需要活动活动腰肢。
城墙上,一名守军的手一抖,步枪直接掉下了城墙。
“这么多……这得有多少人啊……”
马鸿逵看着那无边无际的人海,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完了。
彻底完了。
这密密麻麻的人头,少说有五万人,别说银川这破城墙,就是铁打的笼子也能给他拆了。
“主席……咱们……咱们降了吧?”参谋长颤抖着声音劝道,“那个活佛说了,投降不杀,还有白馍吃……”
啪!
马鸿逵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参谋长原地转了个圈。
“降个屁!苏柳昌能饶了你们,能饶了我吗?我杀了那么多的共匪,落在他手里就是个死!”
他从地上爬起来,眼神游移,闪过一丝狡诈。
“顶住!给我顶住!只要坚持半天,中央军就会来!”
说完,他根本不管城头的守军,带着几个心腹亲卫转身就往城下跑。
“主席!您去哪?”
“我去督战!去北门督战!”
马鸿逵一边喊,一边冲进省政府大院。
他根本没去北门,而是直奔后院的金库。
“快!把金条都装上!银元不要了!太重!”
他像个疯子一样,把一根根金条往随身的弹药包里塞,连平日里最爱的那尊玉观音都被他一脚踢开。
此时,城外已经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
玩家们根本不需要什么攻城器械。
“炸药包!把城门给老子轰开!”
甚至还有几个狠人,直接开着卡车,顶着沙袋,油门踩到底,对着城门发起了自杀式撞击。
轰!轰!
几声巨响,本就不算坚固的城门摇摇欲坠。
城内的守军早就没了斗志,听到外面的喊杀声,再看看已经不知去向的主帅,纷纷扔下武器,打开城门投降。
“为了白馍!为了活佛!”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城门大开。
无数玩家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入银川城。
“占领省政府!插旗!”
“去抓马鸿逵!”
马鸿逵刚装好两箱金条,就听见外面传来了那噩梦般的叫喊声。
“他在那!那个胖子!”
“别让他跑了!”
马鸿逵吓得魂飞魄散,连皮箱都掉了一个。
他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那件显眼的将官服,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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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啦!
他一把扯下军装,扔进火盆,随手抓过旁边一个伙夫的脏围裙套在身上。
“胡子……还有胡子!”
他摸着下巴上那把标志性的大胡子,心一横,抄起桌上的剪刀。
咔嚓!咔嚓!
胡须落地。
为了活命,这位“宁夏王”彻底不要脸了。
他用锅底灰在脸上胡乱抹了几把,混在一群逃难的仆役中间,低着头,顺着省政府的后门溜了出去。
当林四野带着人冲进省政府大厅时,只看到满地的狼藉,还有那个掉在地上的皮箱,里面散落着几根金条。
“靠!让boss跑了!”
林四野气得直跺脚,捡起一根金条咬了一口,“这老小子属兔子的吗?跑这么快!”
……
傍晚时分。
残阳如血,映照着贺兰山阙。
银川城头,那一面代表着马家军统治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帜被缓缓降下。
取而代之的,是一面鲜艳的红旗,在西北的劲风中猎猎招展。
苏柳昌站在城楼上,俯瞰着这座古老的城市。
街道上,到处都是兴奋的玩家。有的在和n老百姓合影,有的在研究古建筑,更多的则是在维持秩序,分发粮食。
“军长,跑了。”
冯少白走过来,推了推眼镜,“马鸿逵乔装打扮,混在难民里从北门溜了,估计是往绥远方向去了。”
“跑了就跑了吧。”
苏柳昌并没有太失望。
对于他来说,马鸿逵这个人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宁夏这块地盘,已经姓“共”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苏柳昌点燃一支烟,看着北方苍茫的大地。
“传令下去,全城戒严,安民告示贴出去。”
“告诉老百姓,不用交那几十种苛捐杂税了。”
“还有。”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
“让赵辰把制药厂搬过来。让林宇轩把兵工厂建起来。”
“这里有煤,有铁,有黄河。”
“咱们的工业化大业,就在这银川城,扩大规模!”
此时,几十公里外的荒漠中。
一个满脸黑灰、下巴上还在渗血的胖子,正骑着一头瘸腿的毛驴,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马鸿逵回头看了一眼那座已经不属于他的城市,眼中满是怨毒和恐惧。
“苏柳昌……你等着……”
“我去告御状……我去……阿嚏!”
一个喷嚏打出来,这位昔日的宁夏王缩了缩脖子,再也不敢多停留一秒,像一条丧家之犬,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