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雪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坐在一架古琴前。 指尖还停留在琴弦上,余音未绝。
这是一间雅致的琴室,窗外是连绵的雪山,与瑶光派的景致有几分相似,却更加静谧出世。
小姐,家主请您去前厅。侍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苏清雪起身,一段记忆自然浮现——她是篷玄川苏家的大小姐苏清雪,自幼痴迷音律,却生在以剑道传家的武道世家。
这架雪魄琴是她及笄时,母亲悄悄送给她的礼物。
前厅里,父亲苏擎天端坐主位,面色严肃。见到她来,直接开门见山: 雪儿,下月初八,你与南宫家少主南宫烈的婚事就该定下了。
苏清雪心头一紧:父亲,我
不必多说。苏擎天打断她,南宫家是篷玄川第一剑道世家,这门亲事对苏家至关重要。从今日起,你不必再练琴了,专心准备婚事。
回到琴室,苏清雪抚摸着雪魄琴,指尖冰凉。她知道身为苏家女儿的责任,可心中对音律的渴望如同被压制的雪水,暗流涌动。
深夜,她忍不住轻拨琴弦。清越的琴音流淌而出,却很快被一阵萧声应和。那箫声清冷空灵,与她的琴音完美交融。
苏清雪推开窗,看见院墙外站着一个白衣男子,手持玉箫,眉目清朗。
在下云逸,路过此地,被姑娘的琴音所引,冒昧相和。
自此,云逸成了苏府的常客。他自称是个游历四方的乐师,琴箫双绝。每次来访,都会与苏清雪合奏一曲。
苏姑娘的琴音清冷中带着暖意,就像雪地里的阳光。云逸评价道。
苏清雪难得露出笑意:云公子的箫声空灵通透,似能洗涤人心。
他们在雪地里合奏《梅花三弄》,琴箫和鸣,连枝头的积雪都为之震动。苏清雪发现,与云逸合奏时,她的琴音中多了从未有过的灵动。
音律之道,贵在真情。云逸望着她,苏姑娘的琴技已臻化境,却总是少了一份纵情挥洒的洒脱。
苏清雪垂眸:生在苏家,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那就为自己活一次。云逸的声音很轻,下月十五,我在城外的梅林等你。若你愿意,我带你离开篷玄川,去江南,去西域,去所有能让你的琴音自由流淌的地方。
婚期将近,苏府上下张灯结彩。
苏清雪坐在妆台前,看着镜中身着嫁衣的自己,手中紧紧攥着一支玉簪——那是云逸昨日托人送来的,簪头雕着一朵含苞的梅花。
小姐,该梳头了。侍女拿起梳子。 苏清雪突然站起身:我要去见父亲。
前厅里,苏擎天正在招待南宫家的人。见到身着嫁衣的女儿,他眉头一皱:你怎么出来了?
父亲,苏清雪跪在地上,女儿不愿嫁入南宫家。
满堂哗然。
南宫烈的脸色瞬间阴沉:苏小姐这是何意?
女儿心有所属,愿与心爱之人远走天涯。她抬起头,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求父亲成全。
苏擎天勃然大怒:荒唐!你可知这门亲事关乎苏家存亡?
女儿只知道,若嫁入南宫家,余生都将活在枷锁之中。她取出雪魄琴,苏家的剑道是道,音律也是道。为何女儿不能选择自己的道?
南宫烈冷笑起身:既然如此,这门亲事作罢!不过苏家主,退婚之辱,南宫家必当讨回!
南宫家的人拂袖而去,苏擎天气得浑身发抖:逆女!你为了一己私情,竟要毁了整个苏家!
苏清雪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听着父亲的怒斥,手中的玉簪几乎要捏碎。她知道自己的选择会带来什么后果,但若不能忠于本心,活着又与行尸走肉何异?
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苏家女儿!苏擎天最终宣布,滚出苏家,永远不要再回来!
苏清雪对着父亲磕了三个头,抱起雪魄琴,头也不回地走出苏府大门。
城外梅林,云逸果然在等她。见到她来,他露出温暖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会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支冷箭破空而来,直取云逸后心!
小心!苏清雪惊呼。
云逸侧身避开,第二支箭却已至面前。他推开苏清雪,自己却被箭矢射中胸口。
梅林深处,南宫烈带着弓箭手缓缓走出:区区一个乐师,也敢与我南宫家作对?
苏清雪抱住倒下的云逸,发现他气息已绝。那支玉簪从她手中滑落,在雪地里碎成两半。
南宫烈冷笑着走近:苏清雪,这就是你违逆家族的下场。
她抬起头,眼中再无半点温度。指尖划过琴弦,发出一声刺耳的悲鸣。
从那天起,篷玄川少了一个痴迷音律的苏家小姐,多了一个心若寒冰的琴师。而那架雪魄琴,也再未奏出过温暖的旋律。
幻境之外,苏清雪的本体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