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峰事件后,苏清雪回到了瑶光派,但她的心境却无法恢复往日的纯粹平静。
古魔气息带来的战栗感犹在,而秦雾娆那看似平凡却屡屡创造奇迹的身影,更是如同投入她冰湖般心境的石子,漾开层层难以平息的涟漪。
她并非愚钝之人,冷静下来后,自然能看出萧歌对秦雾娆那份超乎寻常的“兴趣”更多是探究与利用。
然而,那份因朦胧好感而产生的微妙芥蒂,并非轻易就能完全消除。更重要的是,她身为天之骄女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在一个曾经忽视的“废柴”面前落于下风,尤其是在这危机四伏的关头。
经过数日的闭关与思量,苏清雪做出了决定。
她需要更了解秦雾娆,了解她那特殊能力的本质。这并非为了萧歌,而是为了在未来的魔劫中,多一分应对的把握,也是为了……超越。
这日,她独自一人来到了忘情宗。没有通传,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冷清的山门外,如同雪岭孤莲。
秦雾娆正在院子里,尝试着以情道本源力凝聚出一面无形的“心镜”,映照周围细微的情绪波动,这是她练习“洞察”的新方法。
察觉到山门外那股清冷而熟悉的气息,她微微一愣,收起法术,走了出去。
“苏师姐?”看到独自前来的苏清雪,秦雾娆有些意外。
苏清雪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朴素灰衣、气息依旧平平无奇,眼神却比以往更加清澈通透的少女,心中复杂难言。
她微微颔首,清冷的声音比平时少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郑重:“秦师妹,冒昧来访。”
“苏师姐请进。”秦雾娆侧身将她让进院内。
两人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气氛一时有些沉默和尴尬。
最终还是苏清雪率先打破了沉寂,她开门见山,目光直视秦雾娆:“秦师妹,我此次前来,并非为了叙旧或客套。黑风山脉之事,让我深知自身不足,也对师妹的能力……深感好奇。”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如今魔劫当前,任何一份可能的力量都至关重要。不知师妹可否告知,你所修之道,究竟为何?或许,你我之间,有可借鉴之处。”
她的态度坦诚而直接,带着一种属于强者的、对力量的纯粹追求,同时也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将秦雾娆视为平等交流对象的认可。
秦雾娆看着苏清雪那双清冽如寒潭的眸子,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并无恶意,只有探究和对实力的渴望。
她沉吟片刻,觉得有些事说开了反而更好。 “苏师姐快人快语,我也不绕圈子。”
秦雾娆笑了笑,语气平和:“我所涉猎的,确实与寻常仙道不同,更侧重于心神与情绪,家师称之为‘情道’。具体为何,我自己也仍在摸索之中,实在难以详述。”
她顿了顿,目光坦然地看着苏清雪,决定将另一层窗户纸也捅破:“至于萧歌师兄……”
听到这个名字,苏清雪端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秦雾娆语气轻松,带着点无奈的调侃:“师姐或许有所误会。我对萧师兄那样光芒万丈的人物,实在是敬而远之。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人吧,没什么大志向,就想着安安稳稳过日子,最好谁都别注意到我。像萧师兄那样走到哪儿都是焦点,对我来说,压力太大了,躲还来不及呢。”
她这番话半真半假,真的部分是她确实不想招惹萧歌那种心思深沉的主角模板,假的部分是她并非真的毫无志向,只是她的“志”在一条无人走过的路上。
苏清雪闻言,明显愣了一下。她仔细看着秦雾娆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只有一片坦然的平静和些许“怕麻烦”的无奈,并无半分虚假或欲擒故纵的痕迹。
联想到秦雾娆平日低调甚至有些“咸鱼”的行事风格,这话竟有八九分可信。 心头那块压了许久的、名为“嫉妒”的石头,仿佛瞬间松动了许多。
一种莫名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松感悄然浮现。
她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时,声音里的寒意似乎又消散了几分:“我明白了。”
她没有说道歉的话,但态度的软化已然说明一切。
“秦师妹之道,玄妙非常。日后若有机会,希望能再与师妹交流切磋。”
苏清雪站起身,恢复了那清冷之姿,但看向秦雾娆的目光,已然不同。那是一种将对方视为值得关注的、特殊的“同道”乃至潜在竞争对手的眼神。
“师姐过誉了。”秦雾娆也起身相送。
望着苏清雪化作一道冰蓝剑光远去,秦雾娆摸了摸鼻子,松了口气。
“搞定一个潜在麻烦……不过,看来这‘情道’修炼,想完全低调是不可能了。” 她转身回院,继续琢磨她那面无形的“心镜”。
而肩头的“呆呆”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用那双偶尔流露灵光的紫晶眼睛,望了望苏清雪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秦雾娆,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似乎在说:女人,真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