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大青山!”方圆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
“什么?!”柳婉婉和妹妹几乎同时失声惊呼,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大青山?
那是村里最有经验的老猎人都不敢轻易深入的险地!
冬日里饿急了的狼群、藏在雪窝子里的豹子,还有那皮糙肉厚、一巴掌能拍碎人脑袋的熊瞎子!
这个时节进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当家的,不行!绝对不行!”得声音都变了调,也顾不得害怕了,
上前两步想要阻拦,“山里太危险了,去年冬天村尾的王猎户进去就没再出来……你不能去!”
妹妹也吓得小脸发白,紧紧抓着嫂子的衣角,用力点头,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方圆看着她们惊惧的模样,心里知道她们是真心担忧。
但他意已决。
上前线是十死无生,闯深山是九死一生,这个选择并不难做。
“我自有办法。”他语气沉稳,不容置疑,“把斧头磨快,再去帮我找些结实的绳子来。”
或许是这两天他反常的坚持和那沉默挥刀的身影带来了一丝不同以往的感觉,
又或许是他眼神里那种罕见的、不容动摇的决绝,
柳婉婉张了张嘴,劝说的话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她看着方圆,眼圈红得厉害,最终还是低下头,哑声道:
“……我去磨斧头。”
她转身去角落找出那把刃口也有些卷钝的伐木斧,
走到院子的磨石边,舀起一瓢冰冷的雪水,开始一下下地磨起来。
冰冷的石头发出的“沙沙”声,混合着她压抑的低泣,听得人心头发沉。
妹妹则默默去找绳子,家里仅有的几段麻绳都被她翻了出来。
方圆趁着这两日修养,忍着身体的酸痛,依旧没有停止挥刀。
柴刀破空的声音在土屋里持续回响。
终于,在他某一次倾尽全力挥出柴刀后,视界中的系统面板猛地一跳!
成了!
一股比之前强烈数倍的热流猛地从身体深处涌出,瞬间冲刷过四肢百骸!
酸痛疲惫的感觉被这股热流驱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和力量感。
他感觉自己虚弱的身体似乎被注入了一股勃勃生机,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他放下柴刀,走到院中,拿起柳婉婉刚刚磨好的那把沉重的伐木斧。
入手沉甸甸的,但他挥动起来,却感觉比之前挥柴刀时还要轻松几分!
斧刃划破空气,竟然带起了一丝清晰的破空声!
而且挥舞之间,手臂、腰身、腿脚发力异常协调,仿佛练习了千百遍一样如臂使指。
他心中一动,看向系统面板。
果然,系统将斧头的挥砍也归类到了基础刀法里。
他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无论是柴刀还是斧头,其核心的劈砍发力方式、对全身气血筋骨的调动锤炼,
本质上是相通的。
这基础刀法,提升的是他最根本的身体素质和运用利器的基础能力。
他将斧头扛在肩上,又拿起那几段粗糙的麻绳。
“我进山一趟,最快明天,最迟后天回来。”
他对着眼眶通红的柳婉婉和妹妹说道,“守好家,谁来也别开门。”
他停顿了一下,想起原主在县学读书时,听同窗私下议论过的那些乡间惨事,
“这世道不太平。家里要是没了顶门的男人,什么牛鬼蛇神都敢凑上来。抢粮抢钱都是轻的……”
他的目光锐利。
“……有些脏事,你们应该听说过。”
他没有明说,但柳婉婉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她用力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妹妹虽然年纪小,似乎也模糊懂得哥哥话里暗示的可怕含义,吓得往嫂子身后缩了缩,大眼睛里满是恐惧。
那些传闻,她们何止听过。
邻村就有寡妇夜里被破了门,粮食被抢光,人也被……最后一根绳子吊死在了房梁上。
在这穷乡僻壤,律法有时还比不过一把力气和一颗狠毒的心。
以前方圆有功名在身,好歹算是一层保护,村里人再混账也多少有些顾忌。
方圆看着她们惊惧的模样,知道话已点到。
他不希望自己在山里狩猎之时,有人打家里的主意,这世道由不得他不多想。
他不再多言,最后深深看了她们一眼,仿佛要将这画面刻进脑子里。
“守好家。”吐出这三个字,他猛地转身,一把拉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凛冽的寒风立刻倒灌进来。
他没有丝毫犹豫,大步跨入门外灰蒙蒙的雪雾之中,反手将门重重带上。
“哐当”一声。
门内,柳婉像是被这声响惊醒,猛地扑到门边,手忙脚乱地将那根并不粗壮的门闩死死插进槽里!
做完这一切,她背靠着冰冷颤抖的门板,大口喘着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门外,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彻底消失在呼啸的风声里。
土屋里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灶膛里未燃尽的柴火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
以及两个女人压抑不住的、细微的呼吸声。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慢慢淹没了这间小小的屋子。
村口,天刚蒙蒙亮,寒气刺骨。
方圆扛着磨得锋利的斧头,背着几圈粗糙的麻绳,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还在沉睡的村庄。
积雪在他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
有早起拾柴的村民看见他这全副武装的模样,不由得停下脚步,惊讶地议论。
“咦?那不是方家小子吗?”
“这架势……是要进山?”
“他一个读书人,拿得动斧头吗?别被狼叼了去!”
“听说功名没了,怕是没法子,想进山碰碰运气吧……唉,造孽。”
有人朝他打招呼:“圆哥儿,这一大早的,去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