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明菲这几句话,掀起的是更加激烈的议论。
已经有人怒道:“农村女孩怎么了?就不是人了吗?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要把人划分成三六九等?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家的太太这么恶毒,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她这一起头,其他人也是义愤填膺,纷纷就要往病房里闯。
人群里还有人已经拿出了手机来,试图要拍照曝光。
乔明菲则是慌乱地解释:“你们不要这样,我求你们快离开吧,别吓到太太和小少爷。
这本来就是我女儿的错,我们为太太赔罪是应该的,请你们不要再插手了。”
她这会儿越是表现得隐忍柔弱,就越能吸引旁人的好奇心。
走廊里的场面一发不可收拾,连医护人员出来维持秩序,都稳不住这群怒气上头的围观者。
眼见着一群人就要冲进病房,背后忽然出现了一声呵斥:“都在这里做什么?来人,赶紧把她们都给我清出去。”
是严如松的声音。
他带了几个保镖过来,很快就把场面稳定住了,医院也叫了保安上来疏散人群。
场面很快就稳定了下来。
严如松这才看向乔明菲。
才打了一个照面,是乔明菲先低下了头,连周身的气势,都好象变得小心许多。
和严如松一起来的温玉拂,视线也落在了乔明菲身上,眼里泛过几分探究,就好象是在辨认着什么。
这还是乔明菲被接到嘉和景庭之后,第一次和严家长辈见面。
等到严如松夫妻都进了病房,乔明菲还站在原地,象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严如松说:“愣着做什么,还不进来,是要继续跳楼吗?”
“不是,我…老爷,我只是想给太太赔罪。”乔明菲犹尤豫豫地,还是这套说辞。
在对上严如松冰冷的目光,她终于还是扯着乔诗月进了门。
病房的门被关上,小小的病房因为严如松夫妻的到来显得有点逼仄。
温玉拂一看到床上的知朗,眼睛顿时红了:“奶奶的乖孙啊,这是怎么弄的?怎么才一上午没见,就伤成这副样子?”
严如松则是目光凛冽地在所有人身上打了个转,最后把视线落到了池薇身上:“你这个严太太究竟是怎么当的?
就这么一点儿小事,至于闹得轰轰烈烈,人尽皆知?
你知不知道刚才那种情况会给严家带来多大的影响?
身为严太太,连这样的场面都稳不住吗?”
池薇道:“不是不行,是不想。
爸,我把知朗交给严景衡,可他却为了一个保姆的女儿,完全不顾您的孙子。
现在知朗伤成这样,他依旧不觉愧疚,我只是想要一个交代而已。”
严如松在旁边坐了下来,他冷声道:“要交代,身为严太太连一个保姆都应付不了,现在还问我要交代,既然事情是因保姆而起,辞了就是,哪来那么多废话?”
他浑不在意的态度,落在池薇的耳中,让池薇觉得好笑。
辞了?
说得简单。
她没有说话,稍微垂下了眸,一副虚心听训的模样,好整以暇地等着接下来的大戏。
严景衡已经急切地制止:“不行,爸,此事因我的疏忽而起,与菲姐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不能因此辞退她。”
“呵,即便知朗摔伤的事和她没关系,但刚才她在医院里煽动人心,目的可不单纯,这么一个人绝不能留下,现在马上把她辞退。”严如松说。
严景衡道:“爸,你误会了,菲姐没有那么多心思,她一向单纯,只是想要给薇薇赔罪罢了。
至于您刚才说的煽动人心,也不过是她没考虑周全,菲姐和您认识的人不一样,您没必要用那些曲折的心思去想她。”
他挡在了乔明菲的面前,维护对方的模样,象极了当年他执意要娶池薇的时候。
那时他把她带到严家,也是象现在这般,高大的身影完全把她遮盖住,为了她和严如松对峙,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
池薇也是因为他的这份维护,才有了孤注一掷嫁给他的勇气。
但现在只是短短的五年不到,他就已经完全把独属于她的东西给了别人。
这样剑拔弩张的场面,温玉拂总要出来打圆场的,这次也是,她看着严景衡:“景衡,你又何必因为一个保姆,和你爸闹得不愉快呢?
如果你觉得这件事是委屈了她,大不了我们严家多给她一点补偿就是。”
“不行,妈,你们绝不能辞退菲姐,当初你们出国的那段时间,如果不是菲姐陪着我,我恐怕已经患上抑郁症了,她对我有大恩,对严家也有大恩。
之前我答应过她,会给她提供一个稳定的环境,如果你们就这样把她辞退,分明是陷我于不仁不义的境地。”严景衡说。
温玉拂的目光又一次落到了乔明菲身上,她眼里闪过几分惊讶:“她就是当年那个女孩?”
“对,当年多亏了菲姐陪我说话,她不止对我有恩,还对严家有恩,所以你们不能辞退她。”严景衡说。
温玉拂的脸上泛起了尤豫。
之前严如松有意要开拓海外市场,温玉拂不放心,在严景衡很小的时候就跟他一起离开了。
那时候严如松工作忙,温玉拂一心照顾他,根本没有时间管严景衡,就把他丢在了国内,请了很多保姆照顾严景衡,同时也在家里装了不少监控。
眼见着后来严景衡越来越不爱说话,是乔明菲的母亲提议,把乔明菲接过来试试小孩子之间能不能相处得好一些。
温玉拂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同意了,还答应了给乔明菲也开一份工资,从那以后,乔明菲就陪在了严景衡身边,一陪就是十年。
直到严景衡出国留学,老宅的佣人大多都被解散了,温玉拂也没有再关注过乔明菲。
刚才进门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乔明菲有些眼熟了。
没想到竟然是当年那个女孩。
“老公,景衡能健健康康长大,确实离不开她的功劳,当年她小小年纪,尽心尽力照顾景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辞退她确实不合适。”温玉拂说。
自家婆婆会反水,池薇心里并不例外。
她心里装着的,除了严景衡就是严如松。
早些年对严景衡有愧,现在她又一心想要修复和严景衡的关系,在知道乔明菲是严景衡恩人的情况下,自然会维护。
池薇这时候抬起眼来,目光平静地望向了严如松,就好象在无声地向他解释,为什么身为严家的儿媳,却奈何不了一个保姆。
严如松态度倒是强硬:“恩情?当年严家也是给她开了工资的,她拿钱办事,照顾景衡也是应该的。
现在既然做了错事,想要拿恩情抵债,就把那十多年,严家给她开的薪酬按照现在的比例折算还回来。”
“爸,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菲姐之前对我的照顾,岂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
反正今天我话撂在这儿,如果没有菲姐,我当年就好不起来,有我在这里,谁也不能辞退菲姐。”严景衡说。
池薇道:“爸,你也看到了,在景衡心里,乔明菲就是这样重要,就连我与知朗加起来,亦是比不过的。
所以刚才那样的情况,我又如何能违抗菲姐的意愿呢?”
就连严如松这个做父亲的,都奈何不了乔明菲,更何况她这个严太太?
池薇的几句话,算是完完全全的踩到了严如松的痛脚,让严如松脸色铁青。
大概是为了维护自己身为父亲的尊严,严如松的语气更严肃了:“一个保姆,做点本职工作,还让你这么感恩戴德,你还真是善良得很啊?
好,你执意维护这个保姆是吧,那这段时间公司就不用去了,你自己在家好好反思一周吧。”
“老公,景衡他也是重情意,这有什么错?你也说了,不过是一个保姆,留在家里也没什么开销,他想留就让他留着吧。”温玉拂赶紧站出来维护严景衡。
严如松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把目光落在池薇身上,表情一时变幻莫测。
池薇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他这次过来,本就是要借着这件事向自己发难的。
只要他辞退了乔明菲,就可以证明自己这个严太太做得实在没用。
而现在的情况却是,他自己对乔明菲也无能为力,那就没有理由再来借题发挥,为难池薇了。
场面一直这么僵持着,还是温玉拂来打圆场:“好了老公,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我知道我们知朗薇薇都受了委屈,这个卡里有五百万,薇薇你拿着给你和知朗置办点衣服,如果不够,再问妈要。”
温玉拂想借此息事宁人。
严如松还是拧着眉,却也没有再说话。
严景衡的态度太坚定了,就算今天他能强行辞退乔明菲,也会闹得父子离心,这并不划算。
池薇也不指望,严如松真能给自己撑腰。
她这个公公太精明了,做事总会权衡利弊,这次能省去麻烦,不被问责,池薇已经很满意了,她和严景衡的事,还是得她自己解决。